三人目光交匯之際,趙翊擡足走近他們,口氣中帶着毋庸置疑的威嚴,“怎麼?見本太子不用行禮嗎?”
韓至和趙賢頓一下,才行了應有的禮數。
“請太子殿下入內!”韓至做出邀請的姿勢。
趙賢約了葛丞相,欲要告辭,被趙翊婉拒道:“三哥不要着急,我還有事沒問三哥呢。”
“有什麼事改日我進宮再說,今日恐怕沒有空閒。”
“有關子嫣的事,三哥不要聽嗎?”趙翊可沒想過來韓至將軍府會遇到趙賢,竟然上天都安排得這麼趕巧,他怎麼能違背了天意。
趙賢遲疑片刻,方道:“我會按照約定行事,到時你遵守約定便是。”
二人在大門口就掐起來了,韓至只管看着,沒有言語,以前二人就這樣,現在也沒變過。
趙翊冷哼一聲,早知他沒有刺殺名單上的人,心中憋着一口怒氣,故意道:“我忘了告訴三哥,子嫣被我送去碭山行宮了,想知道爲什麼嗎?”
趙賢驚詫,韓子嫣離宮了,他怎麼不知道,不過這後宮娘娘出行的事自然不會通告所有人,他不知也屬正常,但見趙翊那張陰晴不定的臉,嗔笑道:“太子殿下與太子妃的事,無需和本王說。”
“不說的話,我怕三哥心裡惦記,”趙翊隻手搭在他的肩上,靠近他耳邊小聲道,“我要納妃了,納誰家的千金就無可奉告了。”
話落,旋即一陣囅然大笑,韓至沒聽到最後一句話,只覺太子的行爲有異,怕是被易儲風波給搞得精神失常,便出聲打斷他的笑聲,“太子殿下出宮,難道是來找老夫嗎?”
趙翊斂去笑聲,餘光掃了一眼趙賢,“本來是想找老將軍問問前朝的事,如今看到三哥在此,倒是沒什麼興致了。”
趙翊出宮,是爲了找韓至瞭解一下葛靖的身平,望朝野上下,與葛靖輩分相當的大臣並與葛靖沒有利益牽連的人除了韓至,再沒有一人,他性子急,索性就來了,臨近將軍府門口看見二人的身影,故沒讓守門的家丁稟告,兀自走上臺階,聽了趙賢那句“視她爲妻”的話,那就一個氣憤。
他自然咽不下這口氣,腦筋一轉,故意把韓子嫣出宮的事說與他,想看
看他們能搞出個什麼名堂來。
這邊二人各懷鬼胎,行宮那邊卻是一番別樣的景色。
皇后一大早啓程回京,韓子嫣明明知道,故意找了個藉口沒去送行,反正她與皇后已是水火不容的形勢,多見一眼多一份厭煩。
麗妃被皇后禁足,同樣沒去,反倒拿起琵琶彈起哀怨的樂曲,幸是白天聽得,若是夜晚,恐怕是睡不好覺了。
韓子嫣聽得這慼慼然的曲子,不禁燃起思念之情,弱弱地問道:“小蝶,我有多久沒回府裡看望爹爹了?”
小蝶冥思一想,“差不多七八個月了。”
“這麼久了,好想見爹爹啊!”韓子嫣趴在桌案上,望着窗外的美景,自言自語地念叨着。
不一會兒,採蘭端着安胎藥進來,濃烈的中藥味立刻鑽進韓子嫣的鼻孔,她斷了思家的念頭,轉過臉道:“今日不喝了,明日再喝。”
臨行出宮前,皇后便把滑胎藥交付與她,這不皇后前腳剛走,她就迫不及待地在藥碗裡放了滑胎藥,第一次做這種事,她心裡十分膽怯,端着藥碗的手都在微微發抖,可聽聞韓子嫣不喝時,她好像又如釋重負了,忙道:“太子妃不願喝就算了,少喝一次也無妨。”
“那怎麼能行,安胎藥每日必須要喝。”小蝶從她手裡端過藥碗,舀起一匙,輕輕吹了吹,“小姐,來!”
採蘭怔怔地看着小蝶把湯匙遞到韓子嫣的嘴邊,好生央求着,“喝了對胎兒好,小姐可不能怕苦就不喝了。”
韓子嫣不情願地皺起眉,這幾日每日三頓的安胎藥,她喝得快吐了,因爲有趙翊時時刻刻盯着她,她無奈,只好強迫自己去喝,如今不在趙翊的眼皮底下,她喝與不喝全憑自己做主。
“小蝶,過幾日再喝也沒關係。你端下去倒了吧!”她把頭扭到一邊,捏着鼻子不願聞那股味道。
“這倒了多可惜啊!小姐現在有孕在身,安胎是重中之重的事,若是讓太子殿下知道了,會責罰奴婢的。”
聽小蝶把趙翊搬出來,韓子嫣眉黛一挑,用眼角的餘光瞪着她,問道:“小蝶你的主子是誰?”
“當然是小姐了。”小蝶嘟起嘴道。
“竟然我是你的主
子,你就該聽我的,讓你端出去倒了就倒了,怎麼那麼多廢話。”
採蘭一看這個情形,忙插進來話來,“太子妃別責怪小蝶,小蝶也是爲了太子妃好,反正這湯藥也涼了,不喝也罷,奴婢拿去倒了便是。”
說着,她從小蝶那兒搶過藥碗,急急慌慌地走了出去。
邁出門檻時,險些被絆倒,幸虧一隻手快速扶住了門框,才穩住下半身,藥碗裡的湯藥隨着她的晃動也跟着晃了一晃,卻沒有撒出來,她怕急了,心突突直跳,手心已滲出一層熱汗,她想原來第一次做這種殺人不見血的事沒有想象得那麼簡單,她是高估了自己的膽量。
她疾步到大殿外的一株海棠樹下,小心地將湯藥倒了,懸在嗓子眼的心跟着潑灑出去的滑胎藥落回了原處,但她的手依舊在顫抖。
後來她想了想,幸虧韓子嫣沒有喝下這滑胎藥,不然追責的話,她就是掉腦袋的罪過,到時候一命嗚呼還拿什麼享榮華富貴,想到此,她決定先緩一緩,等想出一個不牽扯自己的好法在再動手。
韓子嫣沒察覺出絲毫的不妥,斜眼凝視着小蝶,故意讚賞採蘭,“看來還是在宮裡呆得時間長的奴才懂得主子的心意,反倒是被我視爲好姐妹的人竟胳膊肘往外拐,喜歡不該喜歡的人就算了,還拿我不待見的人壓我,一點好壞都分不清。”
小蝶一聽,心裡百般滋味,在陳忠交待要好好照顧韓子嫣後,她把全部的心思都放在這上面了,不想卻落下個不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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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面上顯出一抹委屈,辯解道:“小姐冤枉小蝶了,小蝶是全心全意爲小姐着想,從來沒有二心。”
“沒有二心便好,以後別像太子那樣強迫我做不喜歡的事,誰是你的主子,你最好弄清楚。”
韓子嫣的脾氣越發的不好伺候,孕婦都這樣,隨行的太醫告誡過小蝶和採蘭儘量按着太子妃的性子辦事,不要惹了她不高興,小蝶只好嚥了這口冤氣,頷首道:“奴婢知道了。”
韓子嫣並不覺得自己小題大做,那安胎藥的苦味她可真真受夠了,眼下有機會不喝就不喝,隨着自己的性子來,就怕這些跟隨她的婢女沒完沒了的勸,索性就給了小蝶點眼色,以後這安胎藥就可以省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