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霜思忖片刻不覺目瞪口呆,轉瞬不覺對這個假南宮諾的所爲爲不齒並且也不得不佩服他的偷樑換柱、李代桃僵之術。
她嗤笑着挖苦道,“你真以爲大秦國的皇帝蕭洛會信你的說辭?你未免也小看那個皇帝了,雖然我不是多麼瞭解他,但是他絕對不會輕易信你。畢竟,真的假不了,假的也真不了!若是蕭洛真心相信之前的昭王殿下,必然對他了解甚深,你既不是他,早晚會露出蛛絲馬跡”
假南宮諾聞聽倒是不氣不惱,“好了,這個不勞你操心了。既然已經認出我,我也不再兜圈,即刻啓程隨我去祁山我們有半個月的時間,足以去個來回”
“你難道不清楚嗎?那裡早就毀了,我們還去那裡幹嗎?!”
“你以爲我去祁山真的就只是爲那些寶藏嗎?”假南宮諾眸色清冷。
莫名地,梅霜心底“咯噔”一聲,不動聲色道,“那你是爲什麼?難道還有比那些寶藏更值錢的東西?”
“自然。”
說完後他約莫着時間也不算很早了,再者梅霜已然知道他的真實身份,也不想和梅霜更多廢話,冷然道,“是你自覺跟我走,還是我動手?”
梅霜無奈,看看桌上的飯菜,“你怎麼也得容我吃口飯吧?不然哪有力氣趕夜?”
假南宮諾倒也通情達理,在桌前坐下,開口卻是語帶刻薄讓人受不了,“那就快些吃吧,省得你問問四讓本王心煩。”
梅霜拿筷的手一抖,當下開始吃飯。
雖然被人看着吃飯的確是件令人難以下嚥的事情,但也沒有辦法,她沒有別的選擇,只能趁此機會細細打算一番。
偶爾搖頭感嘆一下,“唉,大haode飯菜就這麼擱冷了,吃到嘴裡無滋無味的。也不知道會不會鬧肚”
假南宮諾見梅霜吃飯還堵不住嘴,不免心煩。不過,趁此機會他也靜下心來仔細看了看這個據說與之前大相徑庭的女人。
之前雖說和她不是沒有接觸過,但是如此近距離的接觸還是頭一回,眉目如畫、姿色出衆就不說了,不然,他那眼高於頭頂的的哥哥也不會瞧得上她,一見鍾情不說對她迷戀不已。
想到這裡,他微微哼了聲,說起來不過是個胸不大兼無腦的女人居然一夕之間變化如此之大,搖身一變居然能讓大秦國的皇帝如此看重,真乃神奇也。
好容易等梅霜慢條斯理地放下筷,他想他的忍耐已經到了限了。
梅霜也看出了這個男人眸裡對她的拖沓的隱忍,於是拿起食盒裡的帕擦擦嘴後主動起身,“咱們走吧”
假南宮諾也起身,伸手拍了兩下,隨即暗處出來一個黑衣人,徑直來到他們二人身後的牆上,在牆上摸一陣後隨即揮手用力上面比劃着。
不多會,那巖壁竟然自行向兩側退去,隨着“咔咔”啓動機關的聲音,露出一個不足半米寬的縫隙。
縫隙一開,正對着縫隙方向的梅霜只覺得一股涼風夾雜着泥土的氣息撲面而來,嗆得梅霜不由捂嘴連連咳嗽幾聲。
那個黑衣人隨即退後執起桌上的蠟燭,閃身進了洞穴,爲他們帶。
“請吧,霜小姐,此乃近”假南宮諾對着梅霜道。
梅霜咳嗽完後,清清嗓,“能不能請教一下你的名字,既然你不是南宮諾,我想我不習慣稱呼你這個名字。況且,我們同行總得有個稱呼纔好”
沉默了一會,假南宮諾淡然出聲,“那就叫我‘莫易’吧”
“莫易?南宮莫易?”梅霜重複了幾句,卻見人家已經進了洞穴。
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她方纔從南宮莫易的眼睛裡明顯看到一絲不易察覺的複雜,她邁步跟上前,“好吧,難道我們不需要準備東西嗎?你知道那個地方相當危險,若是不準備充足,我們”
她邊抱怨着邊邁進洞口,別在後面的手卻是有意無意地將手帕扔下。
進去後,身後的縫隙緩緩合上。
之後便是冗長曲折、忽上忽下的通道,寬的地方可十人並行,窄處則需側身而過。
走在裡面,梅霜只聽到快速的腳步和裙袂擦擦的聲音,蠟燭的照亮範圍有限,她不敢和前面的人拉開距離,生怕有什麼東西從後面把自己拖走。
一急行,倒也沒有遇到什麼危險。梅霜心裡反覆迴盪的一個是他難道這些日沒有犯病?怎麼不要秘方了呢?卻要趕着去找什麼東西?
她終是忍不住,“你這幾天身體舒服不?”
南宮莫易頭也不回,“很好。”
“頭痛不發作了?”梅霜問道。
“頭痛?”南宮莫易忽而停下身,梅霜一個收不住腳,直接撲倒他的後背上。一陣若有若無的說不清的香氣頓時縈繞鼻尖,這個味道,是陌生的。
梅霜摸着酸澀的鼻直起腰身,不滿道,“停下前你就不能說一聲?”
南宮莫易轉過身來,漆黑的眼底審視着梅霜,“你如何知道我頭痛?”
我嘞個去!
梅霜險些被這個驚得咬住自己的舌頭,她下意識就要脫口而出前些日在我面前頭痛發作的不就是你嗎?但是話到嘴邊又咽了下去,驚訝道,“我以爲從祁山回來的人都有這個毛病,難道你例外?”
盯着梅霜的愕然神情審視完畢,南宮莫易這才轉過身去,冷聲道,“我從未頭痛過!”
梅霜再次愕然,這真是見鬼了!
不過南宮莫易自己的話都有些自相矛盾,梅霜也無從判斷哪句是真哪句是假,也只能悶頭趕上。
一再無語。
梅霜的手在廣袖裡來回摩挲了好幾回,終究是沒有勇氣拿出裡面的東西,不過,現在對方也只有兩個人,自己若是出其不意地將那些藥粉灑到南宮莫易的身上,估計自己肯定能脫身。但就在自己根本不熟悉地勢。
通過一段傾斜足有六十的上行坡後,地勢稍微平坦了些,前面的黑衣人吹熄了手裡的蠟燭,將其扔到一旁的草叢裡。
眼前頓時黑暗了下來。
梅霜閉上眼睛,稍停後睜開,只覺得眼前明亮了許多,擡頭,一輪明月掛在空中。
心中不禁一凜,這居然從山洞裡出來了?
四處看看,月光籠罩下,身後的山洞如同張開嘴的巨獸,前方則是怪石嶙峋,各種奇怪的樹木盤根錯節,枝節交叉,在地上投下團團陰影。除了安靜,周圍便是處處透着詭異。清冷的月光沒有增加此地的朦朧美感,反而令人覺得陰森可怖,毛骨悚然。
不自覺的,梅霜內心油然生起一股懼意,“這是哪兒?”
出了山洞後,南宮莫易負手而立,先是擡頭看看天上,又四處張望一下,卻是遲遲沒有動步,彷彿在等着什麼。
而之前的黑衣人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沒有了蹤影。梅霜一走得疲乏,乾脆找個近處的石頭就勢坐了下來。
坐上去的時候隔着衣衫也能感覺到冰涼入骨,而且竟然不似普通的岩石那般堅硬,她有些奇怪,低頭察看這是什麼石頭。
等仔細瞧過之後,她“嗷”地一聲就彈了起來,跳開去老遠,一顆心驚得險些跳出胸膛。
這哪是岩石啊,竟然是和岩石有些像的盤起來的一條土黃色的蟒蛇。
水桶般粗細的身此刻盤得規規矩矩,遠看可不就象是一方石頭?加上夜色朦朧,難怪梅霜看走了眼。
南宮莫易正在沉思,驀然被梅霜劃破長空的尖銳驚叫也嚇了一跳,他轉頭,面如土色的梅霜戰戰兢兢地指着地上的東西,“蛇、蛇!”
他鬆口氣,沒好氣道,“這裡到處都是,用不着如此大驚小怪。”
“啊啊啊?!!”梅霜吃驚地張大嘴巴,眼淚都要下來了,“這、這、這可是條大的啊!”
“什麼大的小的,”南宮莫易很是不耐,“這裡的龍蟒都是我豢養的,你害怕什麼!”
聽了這話,梅霜再看看遠處,似乎所有的岩石都是蟒蛇的形狀,她雙腿發抖,險些就地坐下去。
我去,這之前在洞口的那條大蛇就有了出處,原來是一家的,都是南宮莫易的家產。
等了一會,先前的黑衣人還沒有回來,南宮莫易似乎有些沉不住氣。
回頭看着梅霜瑟瑟發抖的神態,心裡不免更添幾分厭煩,“怎麼在祁山的時候你不曾如此懼怕現在反而害怕上了?”
梅霜聞言,方纔受驚後的一股怨氣爆發出來,“在那裡是之前有所思想準備,也有同甘共苦的幾個人爲伴,自然懼怕少些,可現在呢?能同日而語嗎?而且,現在就憑你我二人之力再去祁山,還不是去送死!”
顯然南宮莫易對梅霜的“送死”二字很是忌諱,當即截住她的話頭斥道,“胡言亂語,祁山之裡我去過多次,如履平地,你不懂不要亂開口!”
兩個人鬥了會嘴,梅霜站在自以爲安全的地方獨自生着悶氣,而南宮莫易依然在等待着什麼。
因爲龍蟒的存在,她想再次襲擊南宮莫易的計劃只好再擱置,即便臨時用藥迷倒南宮莫易,要不成爲龍蟒的口中之食也不是件易事。
只是爲何這些龍蟒此刻都如此老實得盤臥,就連自己坐在它們身上竟然都不曾驚動它們,當真是睡得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