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經避無可避,這一刻,我的腦海中出現了很多張面孔:有孃的那張充滿慈愛的面孔,舅舅的那種充滿關愛的面孔,外公的和外婆的那兩張充滿憐惜的面孔,師父的那張充滿疼惜的面孔,大師兄的那張充滿寵溺和縱容的面孔,杏兒的那種充滿信任和關心的面孔,還有皇帝的那張充滿邪魅和似真似假的憐愛的面孔。只是想去前面那些張面孔時,讓我心中感到暖暖的,而當我腦海中出現皇帝的面孔時,卻讓我的心中感到了微微的疼痛感。
你們都多多保重,蝶兒來世再來與你們相見了,我在心裡唸叨着。然後,索性閉上了眼睛,等待着那種身體被劍刺穿的劇烈疼痛感的到來。
可是,等了許久,並沒有等來我想象中的疼痛感,反而聽到了寶劍落地的聲音。
我奇怪的睜開了一隻眼睛,想看看到底是生了什麼事情。這時,我似乎感覺到了一股很熟悉的氣流在我身邊涌動,緊接着,我看到了一個身着一襲白袍、溫潤如玉的男子,站立在我面前,讓我感覺到了那樣的屬性、那樣的親切,他的名字幾乎要從我的嘴中呼之欲出。
我有些不敢置信,爲了確認這個答案,我又睜開了另一隻原本閉着的眼睛,原來真的是大師兄站立在我面前,他帶着他面對我時的一貫展現的寵溺的笑看着我。他果真如杏兒所言,比當日我在黃山之上時又顯得俊朗、高大多了,但是,那種我對他長久以來自然而然產生的熟悉感讓我一眼便認出了他。只是,我沒有想到,我們分別多年以後的重逢,竟然會是在這個場景之下。
而那兩個刺客似乎是被他方纔踢中了**道,昏倒在地上了。
這時,我解下面紗,方纔感覺到了剛纔的兇險,我差點就看不見大師兄、娘和所有人了,想到這裡,我的面孔看似平靜,但是,眼淚卻不由自主的順着臉頰流落了下來,滴落在脣邊。原來,我對死亡還是有些畏懼的。
仍然和舊時一樣,那樣一個俊逸灑脫的男子,臉上的那儒雅、溫和的微笑馬上不見了,只見他上前幾步,擡起手臂,徑自用手上的衣袖手忙腳亂的替我擦着眼淚,另一隻手還在我背後輕輕的、胡亂的拍着,嘴裡喃喃的唸叨着:“蝶兒乖,蝶兒不哭。”
每次受到委屈之後,被他這樣安慰時,我都反而哭得更兇了,我在他面前一直都像個撒嬌的小孩,這一次也不例外。
這一切都好像這麼多年以來,我們從來不曾分開過。
只是,突然,我想了起來,這樣就不再是兒時了,我已是個成年的女子,並且又嫁作他人婦。而這個他人,卻又是那個天下最尊貴的男子,我繼續和大師兄這般,有些不合時宜,讓人瞧見了,容易招致他人話柄,還會給大師兄招來禍患。於是,我輕輕的掙脫了開來,大師兄慢慢的鬆開了手,只是,眼中流露出一絲苦澀,一絲痛苦,以及更多連我都不曾看明白的東西。
這時,天色漸漸亮了起來,突然,透過大師兄的肩膀和我淚眼朦朧的眼,我似乎看見了另外一個身影也往這邊奔了過來,只是,那個身影看起來,似乎也很熟悉。因着天色朦朧,我未看清來者是何人,片刻之後,來人就已經奔到了我的面前。
“蝶兒,你沒事吧?”來人開口詢問道。
“師父,您怎麼也過來了?”原來是師父,我驚喜的詢問道。
“是你大師兄看見了杏兒所放的求救信號,便讓醫館的學徒去通知的我,他自己先趕過來了。還好,看見你沒事就好。你舅舅也趕了過來,不過他要晚些時辰才能到達這裡。”師父回答道。
杏兒?我這時纔想了起來,我之前有讓杏兒去救我娘,並且讓她用解藥給那兩個侍衛給救醒,再過來一起幫忙的,她卻一直到現在都還沒帶人過來,難道是出了什麼事嗎?
想到這裡,我驚慌起來,指着清秋閣的方向,語無倫次的說道:“杏兒,杏兒,我娘,我娘可能出事了。”
師父一聽,大驚失色,顧不得再多聽我說什麼了,立刻往清秋閣方向飛馳而去。
我有些奇怪,不知道師父爲什麼會變得這般慌張和毛躁,但是也顧不得想太多了,加快腳步,準備和大師兄一起也往清秋閣趕去。
這時,我又突然看到前方師父和從清秋閣出來的兩個身影過起招來,因着天色仍然還是朦朧,我也看不清那兩個黑影是誰。我心中有些涼冰冰的,暗道:難道刺客這次來的一共是四人,我碰到的只是其中兩個,另外兩人早就已經先摸到清秋閣去了?
想到他們摸去清秋閣的後果,我的腿腳都有些虛軟官方帥哥四菜一躺上傳無力了,但是,還是隻得硬撐着自己魂不守舍的往前去。走到哪兩人的面前之後,我重重的噓了口氣,還好,剛纔只是我自己嚇子,這兩人只是宮中派來保護我的那兩名侍衛,他們還好好的,那我娘和杏兒應當還沒有什麼事生。
只是,這兩名侍衛在師父的攻擊下,明顯有些吃不消了。
“劉大俠,先別打了,這只是個誤會而已,他們倆是宮中派來保護我的侍衛。”我趕緊對師父說到,只是,爲了不讓這兩名侍衛知道我會武的事,我故意稱呼師父爲劉大俠。
師父一聽,趕緊避開了身形。他似乎也知道了我這樣喚他的目的,讚許的朝我笑了笑。
而那兩個侍衛聽見我對師父的稱呼,也感緊收了手,見我安然無恙,他們喜出望外,跪下請罪道:“娘娘,奴才救駕來遲,幸而娘娘無恙,否則我們就算一死,也難逃一咎。”
我顧不得和他們多寒暄,着急着慌的問道:“不必多禮了,杏兒姑娘和我娘,呃,我孃的婢女現在怎麼樣了?”
“回稟娘娘,娘娘所說的那個婢女生病了,杏兒姑娘說娘娘您讓她保護那個婢女,所以她便讓奴才們一起將那個婢女擡到了一個隱蔽的地方,並留在閣中照顧她。讓奴才們先出來給你你救援。這都怪奴才們貪睡,才導致了這種事情的生,請娘娘降罪!”兩個侍衛回答道。
一聽我娘和杏兒沒大事,我心裡鬆了口氣,孃的身體我倒還放心些,應當沒有大恙,可是就是因爲昨日太疲勞了一點導致的。
因爲造成他們貪睡的罪魁禍就是我,我有些心虛的說道:“罷了,打瞌睡這種事也不是由你們自己所能控制的,下次注意點就是了。那個剛纔要刺殺我的刺客被劉大俠和他徒弟給打暈了,過段時間可能就要醒過來了,在那邊的空地上,你們去看看應該怎樣處理吧。我們先去看看杏兒姑娘那邊的情況了。”
說完,我和大師兄一起往娘住的地方奔了過去,因爲那兩個侍衛就在後面,這次我倒是不敢用上凌波微步了,只能是改爲加快腳程。大師兄似乎也理解這些,特意也放慢了腳程陪着我。而師父早就不見蹤影了。
好不容易趕到了清秋閣中孃的住所,赫然現師父正坐在你愛你個的牀頭替娘把脈,把了許多終於頷道:“還好,不算什麼大毛病,只是疲勞過度而已。”
而娘竟然顯露出一絲類似於小女兒家的羞赧,不好意思的說道:“劉大俠,這次又辛苦你跑一趟了。我這破身子,老是連累着你。”娘專心的和師父說話,連我和大師兄在門口邊都沒有現。
“林姑娘說的這是哪裡的話,說什麼我和林府也是舊識了,再說咱們都認識這麼多年了,不必弄的如此多禮,這樣弄得反倒是省份了。”說完,他還很自然的幫娘掖了一些被角。
我心中“咯噔”了一下,沒想到會看到這個場景,不過我又回憶了一下那日我提及師父時,娘神色的異樣,以及方纔我提及娘可能會有難時,師父那副焦急的表情,心中大概有了個**不離十的譜了。
之前,我沒有往這方面細想過,現在想到了,我倒也樂觀其成。畢竟娘孤獨了十幾年,也寂寞了十幾年,現在如果能找個人陪她度過下半輩子,也是一件很讓人高興的事,我待在宮裡也能更安心一點。何況這個人就是師父呢,他是除了娘和舅舅、外公、外婆他們以外,我最親的人了,把娘交到他手中,我很放心。而且,孃的喪事已經公佈於天下了,從此,娘作爲林如豔的那個身份已經死了,和我爹不再有任何關係了,以後都可以以新的身份來開始生活了。
想到這裡,我也不禁替娘感到高興起來。我輕輕的扯了扯師兄的衣袖,將他拉了出來,將空間留給了師父和娘。
走到閣門口時,碰到了杏兒,她慌里慌張的好像在尋找着什麼,看見我後,她顯得一臉的內疚,而且眼淚都快掉下來了,着急的說道:“小姐,小姐,我把夫人給弄丟了,爲了怕刺客找進來,方纔明明我和兩個侍衛將夫人擡到了閣中的倉房裡的。因夫人着燒,我便出去配了一些藥,想讓夫人吃着退退燒,沒想到我再次回來的時候,夫人卻不見了。小姐,我對不住你,要打要罵隨便你吧。”
我本想逗弄逗弄她的,可是看她那副焦急如焚的樣子,又怕她急壞身子了,就笑着說道:“已經沒事了,剛纔師父趕過來了,已經將我娘帶到她的廂房裡了,現在師父正在幫我娘診斷,應當無大礙了。對了,讓你進來找人,你怎麼磨蹭了這麼久啊?”
“嚇死我了,沒事就好,沒事就好。”杏兒聞言,大大的噓了一口氣,拍了拍胸脯後說道。然後,喘了口氣接着說道:“小姐,你不知道我爲了叫醒那兩個侍衛費了多大的力氣,光是喂他們喝下醒藥湯都差不多花了九牛二虎之力,還都是我捏着他們的嘴脣,一個一個的硬灌下去的。灌下去之後,他們也是過了一刻鐘才醒,我在一旁乾着急,卻一點用都沒有。實在沒辦法了,我先放了一個信號彈,抱着僥倖的心理,看看能不能讓大師兄和師父看見,趕過來救援一把。終於,那兩個侍衛醒了,我先讓他們幫我一起將夫人擡到那個隱蔽一點的倉房之後,以免刺客突然跑進來。然後讓侍衛們馬上出去給你救援區了,我纔敢來給夫人看病。所以也將時間給耽誤了。幸好小姐你也沒事。”
“幸好你放了那個信號彈,讓大師兄及時趕了過來,才救了你家小姐我一命。”我笑道。
“真的啊?”杏兒高興的跳了起來,不過,還是有些好奇的問大師兄道:“大師兄,我本來只是抱着僥倖的心理試試的,因爲那個時候一般人都是在睡覺的,信號彈不容易被人看得見的。你是怎麼現信號彈的啊?晚上都麼睡覺嗎?”
大師兄沒有馬上回答,只是突然用眼睛深深的看了看我,臉色上有些赧然。
我的心不安的猶如戰鼓雷鳴般的跳動起來,心中有些後悔剛纔沒有阻止杏兒問出這個問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