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馬車突然停了,不說舞陽疑惑。坐在馬車裡好近身伺候舞陽的小風也十分疑惑。於是她點點頭,伸出手輕輕的撩開窗簾。
“小,小姐。”這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小風的聲音都微微的哆嗦了起來。
“怎麼了?”舞陽聞言不解,側身就着小風的手看過去。只見馬車外面站了一圈男人,他們手裡提着大刀,表情輕佻,笑眯眯的看着馬車。
舞陽看着心裡不由的一跳,再細細的看過去,只見那些人穿着粗布麻衣,這是——強盜?舞陽深深的吸了口氣,可是什麼時候這路上有強盜了?
此刻的舞陽心裡十分驚慌,但卻努力讓自己安定下來。腦子飛快的運轉着,她記得這條路上並沒有強盜啊,所以她纔敢只帶了一個車伕,一個丫頭出來。否則進香烏泱泱的一羣人像什麼樣子。
“阿福,阿福?”舞陽壓下這些想法,試探的叫出聲。
……
舞陽的聲音傳出,並沒有得到相應的回答。心微微一頓,舞陽輕輕伸手撩開車簾。入眼是拉車的大馬,和一灘血跡。
阿福!
幾乎不敢想象阿福發生了什麼,舞陽身子一動從馬車鑽了出來,焦急之間,美眸轉動,尋找着阿福的影子。
“郡主。”女子站在車上,一身瀲灩紅裙在風中輕輕飄舞,明媚的臉頰上含着焦急和強裝的鎮定。美,美得不可方物。
車下不遠處的阿福見自家郡主鑽出車來,忍者身上的疼痛出聲。
“阿福!”舞陽順着聲音看過去,只見那穿着連王府家丁衣服的車伕面色蒼白,但好在還活着。她輕輕鬆了口氣的同時,心還是微微的提了起來。
這裡有很多人。她轉眸,看着幾乎將馬車團團包裹的“強盜”,努力的壓制住聲音裡的顫抖,“你們是什麼人,你們知道你們攔的是誰家馬車麼!”
“當然知道,大名鼎鼎的連王府家馬車,我們又豈會不認識。舞陽郡主,果然名不虛傳,嘖嘖,真是美!”舞陽話落,立刻就有人接上。
那人說話的時候,舞陽的目光就跟着轉了過去。只見那人儼然是領頭人一樣,站在前面。他長得很黑很胖,說話輕佻,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莫名的讓舞陽覺着不舒服,微微後退了一步。
“所以,各位截下本郡主的馬車,到底所爲何事。若是爲財,小風,把身上所有的財務都給他們!”在這樣噁心的目光下,舞陽後退一步,但她卻不敢說什麼重話。畢竟誰知道惹怒了這些人,他們會幹出什麼。
舞陽寧願服下軟,也不想因爲一時口舌之利,讓自己處於危險之中。當然,現在她的處境也是相當危險。她是站在馬車之上,駕車的馬站在原地,時不時的動動,導致馬車晃動,她很有可能會在這樣的晃動中掉下來。
可她卻不敢下去,因爲站在馬車之下的人們,不一定會比馬更安全。
“是。”隨着舞陽鑽出來的小風身子微微一縮,立刻鑽回馬車,不一會兒就抱着一個錢袋出來,捧着錢袋伸出手去。
“給你們,求你們放了我們吧。”相比較舞陽的鎮定,小風的聲音明顯在顫抖着。
那領頭人目光在舞陽身上掃過,最後落在小風手中的錢袋之上。嘴角一勾,“就這麼點錢,郡主就想打發了我?”
“你若是嫌錢少,那我可以寫信回連王府讓人送過來。”舞陽輕輕的吸了口氣,目光在那貪得無厭的人身上掃過,心悄悄的放下一點。若此人目的在錢財,那麼就一切好商量。
“不必了。”那人聞言輕輕的嗤笑一聲,“公主,你當咱們是傻子不成!恐怕你一封信寫回去,來的就不止是送錢的人。”
說着那人使了個眼色,離馬車最近的一個強盜立刻走出來,走到馬車前面伸手。小風見狀立刻將錢袋遞給他。
那強盜瞥了眼小風,伸手一把抓下錢袋,力道之大差點把小風給帶下馬車,還好舞陽及時伸手拉了她一把。
“嘖嘖。舞陽郡主自己都自身難保了,如今居然還想着救別人。”那領頭人接過屬下遞上來的錢袋,輕輕的掂量了一下,揣起來。
“既然舞陽郡主客氣,那在下就收下了。不過……”那人說着哈哈一笑,“我們此來可不是爲了劫財。嘖嘖,舞陽郡主這麼美,看得小的好生心動啊。”
說着那人輕佻的目光再次在舞陽身上細細打量而過,舞陽聽着,臉色猛地蒼白。這人什麼意思,難道……
“來人,給我把舞陽郡主帶下來。這人間絕色,不好好享用一番,豈不是可惜?”舞陽還沒且想過來,就聽見那人聲音響起,立刻就有人走到她的身側,伸手抓着她的衣裙,狠狠的一拽。
“郡主!”那人力氣很大,被他這麼一拽,馬車開始劇烈的搖晃,小風見狀,伸手就要拉住舞陽,可奈何她雖然是做丫頭的,但跟在舞陽郡主身邊多年,根本就和普通人家的小姐沒什麼區別。哪裡能夠敵得過這強盜如此大的力氣,於是兩個女子幾乎是同時被拉倒在地,砰的一下摔下去,揚起一地的塵土。
宮舞陽砰的一下掉在地上,但此刻她卻是顧不得疼痛,努力的從地上爬起來。目光警惕的看着周圍的人,“你們到底想怎麼樣!本郡主是皇家郡主,你們這樣,是要殺頭的!”
舞陽目光冰冷,看着這些人,努力讓自己顫抖的聲音聽得威嚴起來。
“郡主別嚇唬我這幫兄弟,我們做的就是刀口舔血的買賣,還怕殺頭不成?”那人聞言又是一聲嗤笑,“再者說,所謂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郡主……”
那人說着一步步的走過來,邪?惡的目光在舞陽身上掃過,“郡主,來吧。”說着,那人就瞬間撲過來,舞陽不經他這一撲,瞬間被撲倒在地。
“郡主,你放開郡主。”小風見狀立刻爬過去,伸手就扯那人。
“你放開我。混蛋!”宮舞陽此刻也是被嚇得六神無主的。她伸手隨着小風的動作,使勁的推着身上的人。
“滾開!”那人似乎是被拉惱了,腿一伸,砰的一下將小風踢到一邊,伸手就按住舞陽掙扎的雙手,另一隻手撕扯着舞陽的衣衫。
宇文爍站在不遠處看着這一幕,不得不說,他爲這女子的堅韌而感到佩服。他能夠看見這女子因爲害怕而微微顫抖的身子,可是她卻表現的這麼好。不得不說,宇文爍那一刻的心動了。
如今看到這一幕,宇文爍身子一動,就要衝過去。然而有人比他更快。
“舞陽!”就在身上人那骯髒的嘴脣將要落在自己臉頰上的一剎那,舞陽的心真的是死了。此刻她不由的想到了賀翔,也想到了宇文爍,身邊的親人更是無一不落的在心裡過了一遍。她是一個傳統的女孩兒。若是今天她逃不脫這樣的命運,她一定會去死。
嘴脣一動,舌根抵住牙齒,舞陽微微閉眼,張口就要用力咬下去的時候。耳邊一聲焦急的舞陽立刻喚回了她的心神。
“滾開!”她還沒有反應過來,就覺着身上一輕,那人已經被來人踢落在地。
擡眼,舞陽看着來人,輕輕眨眼,心裡一喜,“賀翔……”
宇文爍看着突如其來的一切,腳步微微一頓,眼睛輕輕的眯了起來。賀翔……
“舞陽,你沒事吧?”賀翔立刻低頭將舞陽扶起來,緊張的注視着她,“舞陽,你沒事吧。”說着,伸出手想要幫她拉緊衣服,可他手還沒有伸過來,就見舞陽身子微微向後一動,避開了他的手指。
這幾乎是下意識的動作讓賀翔眼睛微微一眯,隨後吸了口氣,轉眸看着那羣人。
“你們什麼人,誰給你們的膽子,竟然敢輕薄皇家郡主!”賀翔鬆開拉着舞陽的手,凌厲的看着身邊的強盜們。
“你小子是什麼人,竟然敢壞老子好事。兄弟們,給我上!”那被賀翔一腳踹到地上的領頭人從地上爬起來,張口就罵。
話音落下,那些強盜立刻衝上來,揮舞的大刀就往賀翔身上招呼着。不得不說,舞陽從來沒有見過賀翔這麼英武的樣子。
只見他身子一動避開大刀,隨後轉身,向上一躍,一腳就將那衝上來的人踹了出去。舞陽被小風扶着,面色複雜的看着幾乎是單方面毆打的賀翔,嘴角輕輕一勾,這簡直就好像是賀翔的表演舞臺一樣。
美眸輕輕擡起,舞陽看着賀翔。究竟是從什麼時候開始那個憨實的男子變了?這樣的一場戲,他演的累不累?
嘴角的笑意有些疲憊,舞陽看着周圍的環境。這裡是去國安寺的畢竟之路,一般來說都會有很多行人。怎麼今天什麼都沒有,而且,還有一夥強盜?
她看起來有那麼蠢麼!賀翔?
不得不說從皇家出來的人一般都不是什麼傻子,而舞陽更是還有心思去想這些事情。不是她不害怕,而是這場戲真的是演的太假了。
賀翔今年和她歲數錯不多,十六歲。十六歲的男孩子就算再厲害,也不會這麼快就解決了一衆強盜。
更何況賀翔出身貧寒,根本就沒有專門的武學師父去教他這些,有很多招式都是近年纔開始學的。舞陽可不認爲賀翔是個天才,這樣的武功會一學就會,甚至於能夠輕而易舉的打敗二十多個壯漢!
“滾!”賀翔十分響亮的一身滾喚回了舞陽的思緒。舞陽聞言,緩緩張口,“等等。”
“舞陽怎麼了?”賀翔聞言身子一頓,然後轉眸看向舞陽。
“他們竟然敢輕薄本郡主,豈能這麼輕易的放過他們!”舞陽微哂的看了眼賀翔,轉眸又看向那些“虛弱”的到了一地的強盜們,“應該把他們都抓起來!”
舞陽此話一出,在場的人都是一愣。賀翔首先看向舞陽,“舞陽,我只有一個人,哪能抓住這麼多人。現下是你安全比較重要。我看……”
賀翔話還沒有說完,就見舞陽看過來,她的目光清亮,裡面有些他看不懂的東西。舞陽嘴脣動了動,最後什麼也沒有說,點了點頭。
舞陽此刻的心情絕對是可以用複雜來形容的。天知道,她多想,大聲的質問他。爲什麼要這麼做。問問他上國安寺去做什麼!
宮舞陽相信緣分,但她不相信那麼多巧合!不過,算了,現在的情況,自己明顯處在不利的一方。說什麼呢。此刻她已經有些看不懂身邊的人,若是他惱羞成怒,倒黴的沒有別人,肯定還是自己。
識時務者爲俊傑,恐怕就是這個道理。
見舞陽點頭,賀翔也是輕輕的鬆了口氣。他小心翼翼的看着舞陽,只見後者安靜的低着頭,看樣子是嚇壞了。賀翔知道,舞陽是十分注重恩情的。否則,也不會因爲小的時候他陰錯陽差救下了滾落馬車的她,而對他暗生情愫。
所以,對於那個銀麪人給的這個介意,他幾乎只是一想,就同意了。只要舞陽願意回到他的身邊,他不介意用些手段。
“閣下是誰,這麼拉着本王的未婚妻幹什麼?”二十二歲的宇文爍顯然是比賀翔有氣勢的多,他緩步走出看着賀翔拉着舞陽衣服的手,眼睛輕輕的眯了一下。
快步走過來,幾乎是想也沒想,就將佳人的小手從別人的手中奪過來。他的未婚妻,他還不曾碰一下,眼前這個男人好大的膽子!
瀲灩的眸子在賀翔手上掃過,是剁了還是剁了,還是剁了?
“醇郡王,你,你怎麼會在這。”舞陽此刻也是十分訝異的,她看着宇文爍,心莫名的安定了一點。
“本王心情不好出來逛逛,誰知道正好碰到有人英雄救美!”宇文爍輕輕一笑,英雄救美三個字說的極重。舞陽聽了臉頰不由的一紅,爲自己喜歡的男子竟然如此上不得檯面而紅,爲自己失敗的眼光而紅,爲剛剛發生的一切而紅。
她正怔愣着,只見一道紫光罩下來,她霍然擡頭,只見眼前美的足以讓女子都汗顏的男子面色嚴肅的將一件外衫罩在自己身上。
看着正好將自己包裹而進的衣衫,舞陽心微微一暖。“謝謝。”
“沒什麼。”宇文爍低頭看着舞陽,“上山做什麼?去國安寺麼?還要去麼?去的話,本王陪你去。”
一連串問題問的舞陽微微一愣,隨即她輕輕搖搖頭,“不去了。”
她來是爲了求姻緣,如今讓自己糾結的人都已經成了如今的模樣,她還有什麼可求?自然而然的站在宇文爍身邊,擡頭看他,“我想回府了。”
輕輕的點點頭,宇文爍緩緩伸出手看着舞陽。舞陽微微一愣,隨即緩緩擡手搭上他的手腕。宇文爍見狀一愣,隨即哭笑不得。這是把他當太監使了?
他堂堂醇郡王,皇上面前當仁不讓的紅人,怎麼能被人當太監使!於是他面不改色的手掌一動,牢牢的將那纖細的小手攥在手裡,拉着她就往前走。
他的動作讓舞陽一怔,隨即小臉猛地一紅,低下頭去。這旁若無人的動作讓一旁的賀翔看得眼紅起來。
“舞陽。”伸手,再次抓住舞陽的衣衫,賀翔目光緊緊的看着那張嫣紅的小臉。一股難言的嫉妒席捲着他的內心。這是他的!這是他的女人。怎麼能夠爲了別人臉紅!
身後的力道讓舞陽身子一動,然後她擡眸看了眼宇文爍,後者面色沒變,只不過目光溫柔而鼓勵的看着她。
不知道從哪裡來的信心,舞陽轉眸看着賀翔,輕輕一笑,笑容中多了絲嘲諷,不知是對她還是對他,“賀翔,你好自爲之。這種事情,就僅有這一次。”
說完舞陽轉身跟着宇文爍往前走,“本郡主不傻。”
輕飄飄的五個字傳來,賀翔還待緊追的身子一頓。是啊,那是他的舞陽,舞陽豈會是一個傻女人,面對威嚴,她鎮定有餘,在安全的時候,她怎麼會看不破這一切都是計謀。
是了,是自己太傻。自己太傻太傻。
舞陽被宇文爍扶上馬車,舞陽看了眼宇文爍,然後轉眸看向一旁明顯受了驚嚇的小風,“小風你還好吧,把阿福扶上來。”
小風聞言應了一聲,然後努力將阿福一起扶上馬車,主僕三人擠進馬車,宇文爍擡眼看了眼車轅上的血跡微微皺眉。隨即擡手從自己衣衫上撕下一大塊布小心的墊在上面,身子一動躍上馬車。
瀲灩的目光看了眼在場的人,伸手拉過繮繩,微微勾脣,“元一,殺!”最後一個殺字,淹沒在馬蹄聲中。
隨着馬蹄聲響起,一道黑影閃現而出,他面無表情,劍劍到肉,沒有一絲的餘地。這些人敢把主意打在未來的王妃身上,就是對他主子的不敬。
他動作很快,幾乎是在場的人還來不及反應,就被一劍斃命。賀翔看着這突如其來的一切,目光轉動看着那悠然走遠的馬車。幾乎是想都沒有想,腳步一動,立刻往遠跑。他要活着,活着纔有希望,活着才能夠拿回自己想要的一切。
他要活着,迫切的希望讓他腳步都比平時快了三分。然而,再怎麼快也沒有快過一道暗器。元一站在那裡,面無表情,右手一揚,一道銀光一閃,立刻沒入賀翔右胸。賀翔身子一軟到了下去。
面無表情的收了劍,元一目光在周圍掃視了一圈,確定沒有漏網之魚後,身子一動消失在了原地。
馬車噠噠的走着,小小的車廂裡充斥着濃濃的血腥味。舞陽看着面色蒼白已經昏迷的阿福,心裡是說不出的難過。
都是自己任性。要不是自己任性非要出來進香,怎麼會給了別人可乘之機。因爲擔憂,兩條秀眉微微皺起,她緩緩轉眸看向小風,“小風,你還好吧?”
剛剛小風可是被人踢了一腳的,有沒有大礙?小風聞言,清秀的臉上夠起一抹微笑,“郡主,奴婢沒事。倒是郡主受驚了。”
微微搖頭,“我沒事。不過,小風這件事不許對任何人提起。你知道麼?”擔憂過後,舞陽就立刻想到了大局。
她不僅僅只是宮舞陽,她是連王府的嫡女,是正牌郡主,是未來的郡王妃。想到這,舞陽的臉微微一紅。她不允這樣的事傳出去,丟了連王府的臉,丟了皇家的臉,丟了那個人的臉。
輕輕低頭看向自己身上的衣衫,手指微微的一蹭,觸感絲滑。她的心也是隨着這樣的觸感微微一動。如今發生了這麼多事,那個人怎麼想。他,還會娶自己麼?
馬車噠噠的回到燕京城門口,停了下來。宇文爍扔了繮繩,掀開車簾坐進去,元一身子一閃出現在車轅上,繼續趕車。
“郡王……”看着突然鑽進馬車的宇文爍,舞陽一愣,訥訥出聲。
“我叫宇文爍。”宇文爍擡頭看了眼傻傻的舞陽,嘴角緩緩勾起,一個輕淺的微笑讓在場的人一陣炫目,“怎麼這個表情,剛剛的臨危不亂哪去了?”
“臨危不亂?”聞言舞陽一怔,隨即看向宇文爍,目光中多了絲複雜,“我,你?你都看見了?”
緩緩點頭,宇文爍擡眸看了眼目光灼灼的看着自己的小風,後者見狀立刻低下頭去,照顧阿福。
宇文爍滿意的收回目光,看向舞陽,“嗯。對不起。我慢了一點。”
宇文爍的聲音讓舞陽一愣,他在跟自己道歉,就因爲慢了一點?他的意思,是比賀翔慢了一點?
心裡微微的芥蒂因爲他的道歉而消失,舞陽輕輕微笑,“沒什麼。謝謝你。”
溫柔的聲音響起,宇文爍輕輕勾脣,隨後手指一動,從腰上解下一塊玉佩,遞給舞陽。
眼前這突然多出來的東西讓舞陽一怔,“這是什麼?”
“定情信物。”輕輕的咳了一聲,宇文爍的聲音微微有些不自在,“這個不是聘禮,是給你的。”
定情信物?聘禮?這兩個詞一出現,舞陽的臉頰立刻紅了起來,她不由的擡頭看向宇文爍,不知道爲什麼一句話不經大腦思考就闖了出來,“你,不退親了?”
退親?宇文爍一愣,隨即緩緩收手,“我爲什麼要退親?”
“你,你又不喜歡我。而且,你似乎也不是一個會被人擺佈的人。”被宇文爍愕然的眼神盯着,舞陽微微有一絲不自在,“而且,我還訂過親,今天的事……”
女子的聲音越來越低,聽得宇文爍一陣好笑,“你都說了我不是一個被人擺佈的人。我說不退親就是不退親。”伸手拉過她的手,將紫玉放在她的手裡,讓她握住。
“這個是定親信物。聘禮明天我讓人送上。”宇文爍輕輕一笑,笑容中多了絲溫柔,“至於你說的什麼定親還有今天的事,你別放在心上。”
不放在心上?他的意思,他也不會放在心上麼?舞陽擡頭看向宇文爍,後者也正看着他。不得不說,在宇文爍面前,她的明豔也淡了。這樣優秀的男人,他的確像睿和說的不受人擺佈,那麼,今天,他說要娶她。是真心的吧?
微微點點頭,舞陽的心暖暖的。白皙的手指微微收緊,緊緊的將紫玉握住。隨後她擡眸看向宇文爍,左手擡起在自己頭髮上輕輕摸了摸,一根白玉簪子出現在手中,於此同時一頭烏髮立刻散開,披在身後。
“這個,我,我身上沒有別的什麼東西。這個,是交換。”一向伶俐的女子此刻也笨嘴拙舌起來,她臉頰微紅有那麼一絲不自在。這個模樣看得宇文爍一笑。
纖長的手指一動,捏起她手中的白玉簪子。放在眼前細細的打量。玉色通透,簪頭勾勒着一朵梅花,簡單而大方。一看就直到是她戴的東西。
而且送簪子。一般女孩子的頭飾髮釵是不隨便送給男人的,如今舞陽把這個送給他。宇文爍輕輕一笑,手指一動將簪子收起來,“好,交換。”
見宇文爍終於把那隻簪子收起來,舞陽的臉頰才稍微好了一點,不再那麼紅。
“站住,你是誰!”就在舞陽張嘴想要說話的時候,一道厲喝響起,舞陽一愣,隨即纖手掀開窗簾,一看才知道,已經到自家門口了。
“是本郡主。”輕輕的應了一聲,家丁見是郡主回來,雖然壓抑換了趕車的人,但也不敢詢問,於是讓開,讓馬車走進去。
馬車走的是側門,因爲舞陽如今的模樣,根本不能從大門下車。否則,明天燕京還不一定會傳成什麼樣子呢。
進了側門,元一停車,小風探出頭來,坐在馬車的另一邊,指揮着他往哪走。
舞陽放下車簾,轉眸的時候,就見宇文爍目光灼灼的看着自己。這一看,剛剛平息下的紅暈不知怎麼的就又升騰了上來。
宇文爍看着一陣好笑,這個小丫頭怎麼這麼愛臉紅。不過明明挺長的路程,怎麼走起來這麼快。
在宇文爍含笑的目光下,舞陽的大紅臉下,馬車終於穩穩的停住。
“郡主,到了。”小風跳下馬車,聲音輕柔。
“嗯。”應了一聲,舞陽轉眸看向宇文爍,“我到了。”
後者輕輕點點頭,於是舞陽身子一動就要下車。卻不防被人一把抓住。傻傻的回眸,看向宇文爍,就見他輕輕一笑,指着舞陽身上的衣衫,“舞陽,這衣服給我吧。”
舞陽聞言一愣,隨即傻傻的點頭將衣服褪下來遞給宇文爍,然後飛快的下車。宇文爍看着動作極快的舞陽,緩緩勾脣,慢悠悠的將衣衫穿好,遮住被他親手撕毀的部分,這才下車。
瀲灩的紫衣在空中劃過一道美麗的弧度,宇文爍身子一動跳下車。看向宮舞陽,“我先走了,聘禮,明天送到!”
意料之中,這話又讓舞陽紅了一次臉。宇文爍看着好笑,也不再逗她,身子一動,就離開了。身後元一緊緊跟上。
見那人說走就走,而且動作俊逸瀟灑,舞陽輕輕挑眉。然後轉眸看向小風,“叫人帶阿福下去醫治。”
話音落下,舞陽轉身,看着手中晶瑩剔透的紫玉,女子臉上勾起一抹明媚的笑容。她只感覺自己的心砰砰的跳着。怎麼管都管不住。
這是什麼感覺?難不成,她開始心動了麼?可是她喜歡的不是賀翔麼,就算不喜歡,這麼快喜歡上別人。她……
她是不是太壞了?即便知道這樣的心動,實在是太過不矜持,但舞陽還是控制不住內心砰砰的跳動。它就好像是一隻小鹿,不,還是一隻不受人控制的小鹿在自己的心中砰砰的跳着。脣角微微勾起,手中的紫玉更加耀眼。
不得不說,睿和眼光不錯。宇文爍,值得託付終身。
——將軍府——
“真的?”正在學習打瓔珞的十一聞言一愣,隨即驚喜的看着青影,“是宇文爍救了舞陽?”
這些日子她擔心舞陽的安全,所以特地讓人近身保護舞陽。卻沒想沒有派上用場。
“嗯。藍影見王爺跟在後面,於是沒敢出手。”青影回答着,其實他就是覺着自家公主是瞎操心,個人有個人的緣分。
“宇文爍將腰上的紫玉佩送給舞陽了?”十一纔不管青影的想法,她再次張口,更加激動的看着青影。她高興,她就是高興。這對姻緣是自己撮合成的,看着舞陽幸福,她怎麼會不高興!
“是公主。”青影那就鬱悶啊,皇上爲公主做了這麼多,怎麼也不見公主高興。皇上震住了大臣們,公主的皇后路更加平坦了,可公主也只是點了點頭。根本沒有現在興奮!做爲宮羽澈暗衛營中出來的人,青影開始爲皇上抱不平了。
十一高興着,根本不理會青影的想法。就算是知道了,她想她恐怕也不會說什麼。宮羽澈爲她做那麼多,她是幸福。幸福有必要表現在臉上麼。就好像你心暖暖的,你能把暖暖的表現在臉上麼?
不能吧?所以她還是要保持低調。她是睿和公主,是未來要站在皇上身邊的女人,她要做的就是不管宮羽澈做什麼,她都要顯得不驕不躁,只有這樣,才能夠讓人信服!
“太好了。景曳。”此刻十一自然不會多想這些,她滿腦子都是宇文爍和舞陽的事情,這兩個人在一起了。依照自己對宇文爍的瞭解,舞陽一定會幸福的。十一高聲的喊了一聲,景曳立刻笑着應了。
做爲奴才,他們要做的就是主子高興的時候,他們高興。主子不高興的時候,想辦法讓主子高興。
“你眼光好,去庫房好好挑挑。挑幾樣珍品給舞陽郡主送去。就說本公主提前賀她新婚之喜!”前段時間聽說連王府籌備婚禮,十一可沒有這麼積極。或許是因爲在古代待得時間久了,在她心裡還是有很深的門第觀念的。
畢竟就好像她和冷氏所說,低嫁就真的好麼。明明門當戶對的那麼多,明明可以更幸福,爲什麼要吃那份苦?說句實話,她從一開始就沒看上過賀翔。那個人雖然看着老實,可是太老實了就是好事麼?
耳根子太軟容易被人唆使,太過孝順甚至有些不知是非,就算他很努力,但他起點太低,舞陽這麼美好的年紀,憑什麼陪他蹉跎!
對於自己做出的決定,十一更是從來沒有後悔過。宇文爍就是好,她就是覺着宇文爍雖然看起來不大正經,但是對人對事還是很負責任的。所以她認定,舞陽嫁給他會幸福。更何況她還是給舞陽想了退路的。只要舞陽不嫁給賀翔,她一定會給她找個好人家!
終於,賀翔。他是不是會生氣,會不會記仇,根本就不在十一考慮範圍之內。說她自大也好,說她狂妄也好。在她眼裡,賀翔不動彈便罷。他若是敢瞎蹦躂,她就敢打的他連姓什麼都不知道!
“是。”見公主興致高,景曳自然不會反駁她。於是興沖沖的就去挑了。公主朋友不多,舞陽郡主是一個,另外一個就是宮裡的畫昭儀。
畫昭儀如今已經二十一歲了,難得的是沁王爺喜歡。要說,這沁王爺也不知道怎麼想的,如今已經三十歲了也沒有成親,就打定主意跟昭儀娘娘耗了。
不過,說句大逆不道的話,景曳覺着公主說的對。這兩個人啊,遲早的事。
見景曳下去了,十一也就收回心思,細細的打着瓔珞。傾城的事不用操心,那兩個人估計也快了,什麼時候她進宮開導一下傾城。什麼好女不嫁二男,這種話在十一眼裡就純屬扯淡。雖然她是被古人同化了不少。但是有些東西還是沒有變的。
比如原則。
雖然她可以理解古人三妻四妾,但是,這並不代表她可以接受。在她眼裡,幸福就是一生一世一雙人,有了第三者的感情,怎麼能夠說是幸福?
而同樣的,明明知道這輩子都不會幸福。爲什麼要爲一個男人守活寡,而放棄自己的幸福?纖細的手指靈活的穿梭着,結合舞陽和宇文爍這件事來說。恐怕傾城和宮沁也需要一點事情推動。
嗯。什麼時候先試探一下宮沁再說吧。誰知道那個老男人想不想結婚,有沒有放下心裡的老相好。
想到老相好,十一立刻就想到了姬芮。宮裡沒傳來消息,看來姬芮的新歡並沒有被抓住。要說這姬芮也是好厲害呀,偷人偷了這麼多年,竟然是在面色上露出馬腳的。
嘴角緩緩勾起,一個瓔珞成功。
“好看不?”仰起頭看着新柳,後者笑着點點頭,“公主就是聰明,一學就會。”
“那當然!”得意的點點頭,十一再次拿起線,重新打一個,心思卻是並不全用在這個上面。她是要做皇后的人,用宮羽澈的話來說,就是這萬里江山是要和她同享的!所以她操心一下自己的江山似乎也沒什麼不對哦。
輕輕一笑,手指打了個結。姬家似乎現在開始有些活動了,看來等這次大周使臣走了,宮羽澈也該行動了。
不管宮羽澈有多討厭姬芮,但姬芮總的說也是他父親的女人。如今這個女人給他父親明晃晃的戴個綠帽子,宮羽澈要還是能容的下她,他就不是宮羽澈了!
不過,十一就是有點想不通。你說那人是怎麼想的。姬芮雖然是漂亮,雖然是有名無實的太后,但她怎麼說也是一朝太后,甚至還有兒子。這人到底是想從這個女人身上得到什麼?這一點是十一想不通的。
若說爲色,十一隻能說太費勁了。雖然姬芮貌美如花,這是肯定的。但誰會冒着殺頭的危險就爲了劫個色?雖然有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這麼一說,但十一自認爲,說這話的人是絕對知道自己不會死的。
若說是爲了權,那十一就只能呵呵了。姬芮有沒有權,全天下都知道了。而且若是最後姬芮能夠得到權利,人家有兒子,憑什麼就能給你。姬芮這個女人現實的很。她絕對不是一個可以爲了愛情而衝昏頭腦的人。這人是個絕對的野心家!
那麼。爲了什麼?姬家麼?姬家雖然是有點實力,可是十一還是覺着那個人應該不全爲了這個。到底是爲了什麼呢?
這麼想着,手中的纓絡也錯不多了。輕輕一笑,十一收回心神,不管怎麼樣,這個事總要解決。既然想不通,那麼就暴力一點解決。似乎也是可以的。不管這個人爲了什麼,只要他們毀去姬芮擁有的所有,那麼也就行了。
不得不說,十一學壞了!
收手,纓絡打好。十一這才擡手拿起桌子上的玉佩穿上。這玉佩是白色的,雖然不若宇文爍紫佩清透,但絕對是難得的好玉。
黃?色的纓絡,穿着白色的玉顯得格外好看。十一滿意的點點頭,伸手遞給青影,“送進宮去。”她有些想他了。聽爹爹說宮羽澈爲她罷免了一個臣子,不高興是假的。但是她不能喜形於色,所以送個禮物安慰一下小心眼的男人吧~
想到宮羽澈,十一就又想起了昨夜的娃娃臉。不是大燕人……
不由的,十一有些期待大周使臣覲見的時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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