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禁對從前跟靳霆同牀共枕的女人有了一絲的同情,這個男人,白天發瘋也就罷了,夜裡發起瘋來可真讓人受不了……這還讓人怎麼睡……
靳霆的聲音越來越瘋狂:“殺了我啊!殺了我,媽媽!”
初雪倏然有了一個主意,十分大膽地將靳霆的手放在自己的心口!
靳霆愣住了,話語也止住了。
初雪深吸一口氣,儘量用柔和的聲音,低低地喚他:“霆兒,霆兒,不會的,媽媽纔不會打你,纔不會用牙籤戳你,更加不會殺你,這都是夢,都是夢……”
“真,真的嗎……”靳霆微微轉過身來,一雙眼瞳呆呆地看着自己。
那雙眼瞳,完完全全呈現出一種天藍色,眼白是如此的純淨,就好似七歲的孩子!
初雪明白,那一刻他並沒有真的醒來,這算是另一種形式的夢遊,雖然他睜開着眼睛,但看到的並不是自己,而是他母親的模樣!
而那一刻他心中的自己,也不是此刻三十歲的自己,而是七歲的那個孩子!
“真的,真的。”他的這種眼神,似乎一根針,惡狠狠地在初雪心頭最軟弱的地方刺了一針!
她伸出手,柔柔地順着他的背,重複着:“真的,真的……媽媽最喜歡你,最喜歡霆兒了……霆兒是最乖的孩子……又聰明,又懂事,又漂亮,媽媽最喜歡霆兒……”
“那,太好了……”靳霆臉上露出簡單的笑容,那種笑容,是如此的舒展,她從沒看見過他這樣舒展的笑容,彷彿這世上再也沒有什麼值得害怕,值得恐懼,值得厭惡!
“那,霆兒快睡吧,乖乖地睡。”
初雪心頭也是很忐忑,雖然她做這一切都是爲了他能睡個好覺,可是萬一他突然從夢中醒來怎麼辦?他是那麼警惕的人,萬一要是被他知道了自己裝成他母親,他會不會把自己劈了?
但是,她想起靳霆剛纔那種痛苦模樣,又覺得這是唯一的辦法了。
如果他突然醒來,就醒來好了。
他要怎麼懲罰她,她也認了,她知道自己的弱點就是看不得別人受苦,哪怕那個人是靳霆,也一樣。
說她是個爛好人,她也認了。
但是,她看不得一個兒子在夢裡,這樣被自己的母親煎熬!
可是下一分鐘,靳霆突然瞪大眼,惡狠狠地握住她的手,雙眼泛起紅色,厲聲叫道:“不!!你不是我母親!!你不是我母親!!!”
初雪心都快跳出胸腔,心想反正沒開燈,他也認不出是自己,乾脆拼了,靜靜地摟住他,撫摸他的髮絲:“霆兒,我是媽媽,我是媽媽啊。”
“你不是……”靳霆的聲音軟化下去,好像一個撒嬌的孩子,“我媽媽纔沒有那麼溫柔,我媽媽恨死了我,她恨我爸爸,也恨我……她恨不得我們父子都去下地獄……”
“不會的,不會的。”初雪重複着,十指跟他交握,“媽媽現在明白了,爸爸的事情跟你沒有關係,你是好孩子,媽媽喜歡你,媽媽最喜歡你了……”
“真的嗎?……”靳霆的脣瓣微微張開,笑了。
“真的,媽媽不會騙你的。“
“那……”靳霆又猶豫了一下,才喃喃地開口,像個做錯了事的孩子,“小楓,小楓的事情……媽媽,對不起……”
初雪深呼吸一口氣,知道這是關鍵點,一字一句地道:“霆兒,媽媽之前怪過你,現在不怪你了,楓兒一定會醒的,我們一家人快樂地生活在一起……”
“太好了……”靳霆的聲音夾雜了一絲哽咽的味道,髮絲蓋住了他的眼,他看起來是那麼開心,“那,媽媽帶我們去迪斯尼樂園玩……”
“一定的,媽媽帶霆兒跟楓兒,一起去迪斯尼樂園玩……”初雪不知道怎麼的,覺得眼淚都快流了下來。
接着,靳霆喉中低低的呻吟了一聲,接着,又倒回牀上,繼續睡他的覺,呼吸很香甜,很均勻,平穩,好象剛纔的一切都是初雪的夢一般。
第二天初雪也不敢跟靳霆提起這事,但是第二天靳霆的心情十分之好,倒是所有人都親眼看見的。
據說在總部例會上,一位牛脾氣的董事對他的季度規劃提出了意見,要在平時靳霆早就會讓他滾出去,但這一次他還很耐心地聽取了他的意見,並且採納了一部分,讓所有人都驚歎靳總竟然如此nice,和氣,真是越來越成熟可靠了,而那位董事也對他刮目相看,從此更加信服他。
初雪不想把功勞攬到自己身上,從此再也沒提這件事,她都差點忘了,可是此刻一個人坐在這兒,“雲外天都”的旋轉餐廳裡,她又想起來了。
如果說“雲外天都”跟他母親的關係不好的話,那又是爲什麼呢?一個母親爲什麼會如此的厭惡自己的親生兒子,難道她是格外偏寵小兒子嗎?如果說他從小就得不到母親的重視,甚至還要被牙籤戳的話,那麼現在這種暴力,怪僻的脾氣也是似乎能夠理解的了。
初雪想想自己,雖然從小孤苦,又被父親拋棄,但是媽媽一直疼愛自己,而林叔叔也很疼自己,晨晨更是把自己當做親生姐姐,仙女一樣的對待,說起來自己還算是幸福的……
初雪嘆了口氣。
從什麼時候開始,她竟然有些開始同情靳霆了呢……
那一晚,他倒是睡了,可是她沒睡,她輾轉反側,直到快天亮才入眠。
算了,他又何必需要她同情……
突然又在這個時候,門又打開了,剛纔那個女經理又走了進來:";夏小姐,那邊有臺電視,如果你沒什麼事的話,可以看電視,這樣時間會過的快一些。";
初雪猛的跳起來:“我想出去,我想去看看我的弟弟!”
女經理歉意的笑着說:";對不起,靳先生吩咐了,你不能出去。";
";可是……";初雪看了看女經理,";那你能不能下樓去,幫我給我弟弟打個電話?這裡沒信號,我怕他找不到我……";
女經理點頭:“好,我先給夏小姐你開電視。”
初雪剛想說她不看電視,可是電視已經被打開了,正是一個本地新聞頻道臺,屏幕上女主持人的臉上帶着些焦急。
";今天下午2點30分,位於s城木棉區的s城第三病院住院樓,突然發生一起嚴重爆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