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你被人坑了。靳霆的薄脣發出一個冷笑。
初雪一愣,“靳先生,你什麼意思?”
“什麼意思?當然是有人偷偷的換了你電腦裡的文件,你這個人呢,很多缺點,最大的缺點就是什麼事情都太不放心,一定要瞻頭顧尾,檢查個十幾二十遍,我不相信你會弄錯,一定是有人在你後面搞了鬼。”靳霆嘆了口氣,“不過這也不是什麼稀奇事,職場中的明爭暗鬥,越是身居高位就越危險,我想你現在應該已經看到了一點,不過你放心,有我在,沒事的。”
他的最後那句話,就好像一塊敷滿了熱水的毛巾,熨貼在初雪的心房上!
她突然有一種要大哭一場的衝動,其實她早就想到了,應該是她的文件被人換過了,不然的話,爲什麼自己檢查了那麼多遍,還會出錯誤?可是,換文件的人會是誰呢?經手過這件事的人,都是她所信任的,若不是樑姍姍,就是許婷婷跟羅小貝。
但是,她都對他們很好,爲什麼他們要做這種事?想到這裡,她就難受,於是乾脆就不去想,就好似一隻把頭埋在沙子裡的鴕鳥。
她已經做了那麼多,付出了那麼多,爲什麼?爲什麼,他們還是那麼討厭她?
“好了,別傻站在那裡,讓我告訴你,這個世界上,一些人討厭另一些人是不需要任何理由的,只要別人比他過得好。嫉妒永遠都是最可怕的東西,有些人當看到別人擁有自己沒有的東西時,首先想到的不是如何努力去爭取,而是希望其他人也剝奪掉這些東西,那樣的話,他們纔會感到一種平衡的快樂。雪兒,你不用難過,不管這次的事情是誰做的,我都會給他們一點顏色看看!我讓他們知道,你是我的女人,沒有人可以欺負你。”
“靳,靳先生,這件事,還是由我自己來處理吧。”初雪默默的道。
靳霆挑了挑眉毛,“你來處理?你能怎麼處理?”
“我是經理,這是我手下人的事情,我能搞定。”她努力讓自己的聲音顯得充滿自信。
“你?你別開玩笑了。你差點都被他們給害死!”靳霆居高臨下地看着她,她這樣看分外嬌小,幾乎纔到自己的肩膀,他恨不得從此就把這個女人鎖起來,鎖在家裡,安上三道恐怖分子來了都炸不開的門,從此不讓她出門,也不要再被其他任何人折騰,只能由他一個人擺佈!
他爲什麼那麼執意,還要她做一個獨立女性,還要升她的職,還要她欠自己鉅額借款,讓她不工作都不行?
這下好了吧,把她弄成這樣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樣,再這樣下去會發生什麼,這個蠢女人會不會把自己變成撿垃圾的模樣?
她知不知道女人一辛苦就很容易老的?到時候花多少錢都沒辦法恢復原狀了,她有他在,這麼辛苦做什麼?
又不是那種沒男人疼,只能靠自己賺幾個錢的黃臉滿臉痘痘的醜女,幹嘛把自己搞成這樣?
難道讓其他人罵他不中用?
靳霆越想越是心中窩火,也不知自己爲何會那麼生氣,一把就把她的身軀抱了起來:“跟我回去,明天我幫你辦辭職手續,以後不用上班了!”
“你這是做什麼?”初雪硬生生地在他懷裡扭動着,“你憑什麼讓我不要上班?”
可是她越扭動靳霆抱着她越緊,雙臂惡狠狠地反扭着她的胳膊,大腿制住她扭動不停的雙腿:“我說要你不準上班就不準上班,我不要一個親自下到工地,做民工做的事情的經理!你這樣的經理簡直就是丟我靳氏的臉!”
初雪整個愣住了。
靳霆似乎還覺得話不夠狠,又冷冷地道:“你以爲事必躬親就是一個管理者所需要的素質嗎?你以爲你跑到地鐵軌道上,光着腳一個人在那裡卸畫面很負責,很令人敬佩嗎?我告訴你,現在已經不是一個苦情的時代了,不是比誰付出的汗水多,吃的苦頭大就會贏得,現在一切都講求結果,講求效率!你作爲一個部門的管理者,大半夜地跑到這裡來,被你的下屬看到了該作何想法?被其他我們的競爭對手看到了作何想法?你代表的不是你一個人,而是星銳,而且代表靳氏,你怎麼可以這樣不自重身份?”
初雪完全呆掉了。
她看着靳霆,此刻靳霆眉目肅然,眸中沒有她所熟悉的那種戲謔,調笑,甚至連仇恨也沒有,有的只是一種公事公辦的冷漠,他那種表情,是每次報章雜誌採訪他時,他的表情,是靳氏宣傳畫冊封面上,他的表情,是每次開會的時候,他的表情……
這種表情,突然讓她覺得,他離她好遠。
遠得好像在另外一個星球,一個她永遠無法到達的星球。
初雪不禁心下悚然一驚,她從什麼時候起,開始覺得他們是一個世界的人了?他們本來就不是一個世界的人,他是精英,握有高高權柄,心理不正常,而自己不過是萬千普通的,卻對世界抱有單純期望的女人之中一個而已!
她根本就不想跟他做同一個世界的人!
但是,也許是因爲最近兩個人常在一起,她總是有一種習慣,習慣了他會突然出現,哪怕就是折磨她,也最終會放過她!
而此刻,他用這樣公事公辦冰冷的語氣苛責着她,讓她覺得,她不過是他手下的一個小兵,而且是個不合格的,給他添麻煩的小兵!
不知道怎麼的,大顆的眼淚就流了下來。
這眼淚來得好奇怪,之前,發現畫面弄錯的時候,想到可能被客戶責罵被炒魷魚,她沒有哭;後來被一羣民工嘲笑、吐口水在地上,她沒有哭,自己趴在人字梯上面被蚊子咬,手指甲寸寸斷裂的時候,她沒有哭,因爲她早就知道,眼淚是最沒有用的,你可以流血,可以流汗,但是流淚是最愚蠢的行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