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心裡剛彌散開來的溫暖瞬間被擊得粉碎,蘇小景怔怔地望着冷千夜,好久纔開口,“冷總,你誤會了,別人不要的東西,我也不稀罕要!”
微掙開冷千夜的手,蘇小景的手剛想將那枚戒指取下來,冷千夜大掌猛然握住,冰冷的眼眸懾出了寒冷的光芒,“蘇小景,你今天會出現在這裡拍賣戒指,我可不想有一天你會出現在金櫃拍賣自己的肉體!”
“……”
真是欺人太盛!
蘇小景咬了咬牙,她很清楚冷千夜的性格,囂張狂妄的毒舌男一個,誰要跟他吵架誰都會被氣死。
“我們走。”冷千夜強勢地出手,一把抓住目光還死死落在蘇小景手指上的寶石戒指,看得出來,孫遠遠很喜歡那枚戒指。
直到他們的人影消失,那些看熱鬧的人這才反應過來,有人驚歎出聲。“咦,這位不是那個跟歐陽小姐長得很相似的女人麼?難怪冷總會將這枚戒指送給她,聽說她當了冷總好幾個月的情婦呢!”
“看她現在落魄的在這裡當禮儀小姐,難怪冷總會一擲千金,好歹也是一張牀上滾過無數多次的!”
越是上流人士,說的話越是露骨直白下流。
蘇小景右手緊緊地握着被他扯下來的戒指,恥辱的淚水在眼眶裡微微打了一個轉,很快就被她吞沒得乾乾淨淨。
她纔不需要冷千夜的施捨,她不稀罕。
匆匆地奔出了所菲拍賣會場,冷千夜那輛豪華的勞斯萊斯幻魅正在轉頭,蘇小景像沒了命一樣狂速地奔跑着。
孫遠遠目光早就瞥到了在身後緊追不捨的蘇小景,清澈的大眼眸裡閃過了一抹濃濃地冷色。
這個女人,不是嘴裡說着不愛阿夜了嗎?爲什麼還要窮追不捨,她竟然還騙走了阿夜爲她準備的訂婚禮物,該死!
風在耳畔狂吹,眼淚終於不再顧忌到外界因素瘋狂地從眼眶裡逃竄出來。
蘇小景不知道自己奔跑了多久,直到她已經失去了最基本的辨別能力,直到她的雙腿已經麻木到只能按照本能的力量快速朝前奔跑着。
“冷千夜,你停下來……”
蘇小景的聲音不小,但是在整個喧囂的街道里,她的聲音根本就不可能抵達到冷千夜的耳朵裡。
“冷千夜,你怎麼可以這樣一次又一次的羞辱我,你怎麼可以把我的尊嚴那麼無情的踩在腳底下。”
“就算你不再愛我了,就算我們兩個再也沒有重新在一起的機會,你也不能夠如此無情的抹滅掉我心目中你良好的形象!”
“冷千夜……”
她的聲音漸漸淹沒在車水馬龍的街道里。
蘇小景無力地趴倒在地上,淚水如決了堤一般瘋狂的激涌着。
混蛋冷千夜,無情的冷千夜,明明從一開始是你死纏濫打的,爲什麼到了最後你走得那麼無情。
雙腿重重地跌在地上,膝蓋已經被磨破了一層皮。
蘇小景嚶嗚地哭着,哭聲越來越大。
前方,原本快速朝着衝着的豪車猛然有呲的一聲,冷千夜一隻手控制着方向盤,另一隻手狠狠地擊在旁邊的側視窗上,冰冷的眼眸突然瞪向副駕駛座位上的孫遠遠。
“滾下車。”冷千夜薄脣抿出一絲很冷銳的弧度,那個樣子的冷千夜和之前溫柔的冷千夜完全是兩個樣子,冷漠得讓孫遠遠不敢相信。
“阿夜……”
“閉嘴,誰允許你這樣叫我!”冷千夜長臂一伸,強勢地打開車門,“孫遠遠,想要留在我冷千夜身邊的話就乖乖的別耍花招,給我滾出去!”
“阿夜,你在說什麼,我根本就聽不懂。”孫遠遠緊緊地抓着冷千夜的胳膊,哭得梨花帶雨,“你是不是以爲她出現在拍賣會是我搞的鬼,阿夜,我那麼愛你,又怎麼可能會讓我情敵再一次出現?”
“狐狸尾巴露出來了?我從來沒有跟你說過她跟我的關係,你是怎麼知道的?”冷千夜額頭的青筋暴出,“孫遠遠,你以爲我是真的喜歡你嗎?就你這種外表清純骨子裡浪蕩的女人,我連看都不屑於看一眼,現在你竟然還在我的面前耍花樣!”
“阿夜……”乍然聽到這樣的字眼,孫遠遠眼淚如珠子般掉下來,“我承認,我是知道蘇小姐和你之間的關係,你難道忘記了我的身份,我是雜誌主編,你是名人,你的資料那麼多,我怎麼可能會對你一點都不瞭解。”
“滾出去!”冷千夜連看都不想再看她一眼,“女人最好見好就收,別逼着我出手把你拽出去。”
冷千夜從來不介意打女人,尤其是面前這個自詡聰明把他當成傻子耍的女人。
沒有再哭訴,那個孫遠遠也是個聰明人,抹掉了眼眶裡的淚水,心不甘情不願地打開門走了出去。
呲……
冷千夜快速倒車,車風從她的耳邊擦過,車輪幾乎要擦過她的腳趾……
孫遠遠目光直直地盯着面前逐漸變小的車影,手指慢慢地緊攥成拳。
彼端。
蘇小景早已經從地上爬起來,雙膝上還殘留着地上的泥土,大紅色的禮服裙上也沾粘着泥土。
她知道自己很狼狽,頭髮凌亂,眼眶紅腫,身上骯髒,步伐沉重。
過路的人都投過來同情的目光、蘇小景完全不管不顧,任由着淚水一片一片地從眼眶裡滾落下來。
她愛上他了!
她真的愛上他了!
但是爲什麼在她知道自己愛上他的時候,他竟然那麼無情地將自己丟棄。
“小姐,要不要上車?”出租車司機一看蘇小景的模樣,便知道生意來了。
蘇小景呆呆地站在車門口,好久才點着頭,“我想去……”脣動了動,她不由得握緊了拳頭,掌中的戒指還在,握緊時寶石上的戒指幾乎割傷了她的掌心。
“去哪裡?”司機回頭問。
“我想去步行街。”蘇小景想了好久,才慢慢地吐出幾個字。
“好咧。”司機輕快地迴應。 шωш ◆тt kān ◆¢〇
蘇小景漠然地轉過頭,眼眶裡的淚水早已經哭幹了,她現在傻傻地看着窗外,腦袋裡一片混沌和空白。
如果,她對他的愛只是催眠的關係該多好?
可是,心爲什麼會那麼的痛,痛得難以呼吸。
步行街上人流稀少,現在已經過了晚上十點,出來逛街的情侶們都手牽着手各回各家各找各媽。蘇小景隨便找了一個寬敞的遊樂廣場,安靜地坐在最僻靜的木椅上。
指尖輕輕地刮過木椅上的棱角,就連木刺刺傷了她的掌她都沒有注意到。
前方,平滑的廣場中央,一對年青的情侶正在學習華爾茲,四周沒有音樂,女孩子哼着華爾茲的音樂慢慢地控制着頻率。
“你好笨啊,學那麼久都學不會。”女孩有些小小的埋怨聲,手還不時的拍了拍男孩的肩膀。
搭在女孩腰上的手輕輕捏了捏女孩的小腰,“這麼快就有怨言了,那我們以後怎麼走到白頭到老!”男孩的聲音是寵溺的,如溫煦的陽光,能夠減輕人的痛楚。
“誰要跟你白頭到老,你笨得跟豬一樣。”女孩子咯咯地笑起來。
“我跳舞的時候笨得像豬,所以你纔要一輩子帶着我跳下去。”
“而我溜冰的時候我會一直牽着你的手,不讓你滑倒。”
寵溺的字眼,真愛的承諾。
女孩子幸福地靠在男孩的懷裡,腳尖微微踮着,脣在他的脣上輕輕地吻了一下。
蘇小景安靜地聽着,眼角早已經是霧汽朦朦的一片。
這樣的幸福,簡單而執着,一生一世一雙人。
不遠處,冷千夜雙手抱着胸靜靜地看着,他離那裡不遠,而且他的聽力很好,男女之間談情說愛的話他自然聽得很清楚。
目光一直深邃地盯着坐在木椅上的女人,她安靜地看着前方,清純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像是一個蒼白的雕塑一樣。
而她的手指依舊緊緊攥着,一絲血紅色從指縫間溢出來。
冷千夜蹙起眉頭,這個女人在幹什麼?她難道不知道痛?
他前腳剛邁出,蘇小景卻突然站起來,瘦削單薄的身影很快地朝着旁邊的商場走去。
剛邁出的腳步很快就退了回來,冷千夜眉峰緊蹙着,步伐緊跟了上去。
那是一家賣鞋的商場,裡面只坐了一個十七八歲的小女生。
蘇小景立在門口猶豫了很久,這才慢慢地走進去。
“你膝蓋上的傷口那麼大,需要清創。”女生一眼就看到了她膝蓋上的傷,善良的提醒着她。
蘇小景點頭微微笑了笑,手指着溜冰鞋,“我想要一雙那個。”
“你現在要溜冰嗎?”女生還是想說服蘇小景先止血。
“多少錢?”蘇小景完全忽視了女生的勸言。
知道怎麼說也勸不了,那個女生也沒有再開口,只是贈送了兩條護膝帶。
她到底在幹什麼?
冷千夜站在不遠處的大樹下,他並沒有刻意的躲藏,但是那個女人卻像沒有知覺一樣,穿上溜冰鞋,呆呆地站在舞場的中央。
很顯然,她根本就不會溜冰,連續滑了幾次都以重重摔倒在地結束。原本還在旁邊跳着華爾茲的情侶們都嚇了一跳,趕緊手牽着手離開了。
寬敞的遊樂場裡,只剩下她一個人,沒有人依靠,無家可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