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那麼一刻,歐陽益突然在心裡問自己,爲了父親的願望,爲了家庭的興起,他這樣無情的摧毀了一個單純的女人是對還是錯。
如果不是他,也許她會過得再普通不過的小日子,有一個自己心愛的同時也愛她的男人寵着她。
“歐陽少爺,你別這樣看着我好不好?”蘇小景看到歐陽益的目光還沒有移開,故意展開了笑顏,俏皮地笑了笑,“我真的沒事呢,你別擔心我!”
“我……”歐陽益突然不知道應該說什麼纔好。
她這段時間受了多少苦他不是不知道,他只是沒有想到她竟然還爲了不讓她擔心而故作歡顏。
“溫琛沒死!”想了很久,歐陽益這才低下頭,脣輕輕地在她的耳畔停留,聲音慢慢地吐出來,“他現在在醫院裡,沒有生命危險,你不要擔心他,好好保護好自己!”
溫琛--沒死!
蘇小景臉上的僵硬驟然間消失得乾乾淨淨,漆黑如瑪瑙的大眼睛閃動着光芒,“謝謝。”
只要溫琛沒死,她就還有繼續堅持下去的信心。
看到她重新恢復了活力,歐陽益很滿意地點了點頭,他能夠感覺到溫琛在這個女人心裡的重要性。如果她跟溫琛只是普通的戀愛,也許他會覺得她的執着很傻很呆,但是,溫琛是她兩年來唯一的依靠,幾乎除了他她的大腦了再沒有了第二個人的記憶。
所以,他尊重她內心裡的那份執着。
二樓,蕭勵寒靜靜地站在窗口,目光冷冷地掃視着一站一跪的兩個人。
他們兩個的舉止那麼親密,剛纔他又在她的耳邊說什麼?想到這一點,蕭勵寒的心情難受到了極點,他討厭她跟着別的男人一起算計他,所有人算計他他都可以以牙還牙,以眼還眼,可是偏偏對於她,他狠不起來。
歐陽益一走,蘇小景便覺得膝蓋更加穿心地疼,頭頂上陽光也越來越毒,額頭上也已經冒出了斗大的汗珠。
女傭們頻繁地從她的身邊擦過,時不時還指着她現在狼狽的樣子嘲笑一番。蘇小景就當作什麼都沒有聽到,只要溫琛還活着,她覺得任何話語對她來說都沒有任何的攻擊力。
女傭們越嘲諷她,她越是站得筆直。
然而,她就算再倔強也終敵不過時間的煎熬,到了傍晚,陽光沒有了,蘇小景卻覺得渾身刺骨的疼,雙手緊緊地抱住了胳膊,低着頭有些無助地打着哆嗦。
什麼東西突然照了過來。
蘇小景半眯着眼睛擡頭一看,只見四五個太陽烤燈突然在她的不遠處放好。幾個女傭將太陽烤燈齊唰唰地烤向了她的臉,時不時從嘴裡吐出幾個字,“不知道烤多了假臉會不會掉!”
半分鐘不到,蘇小景再一次體會到了什麼叫做極熱,她雙膝在地上移了移,想要起身關掉太陽烤燈,還沒有站起來就聽到有人冷冷地道,“歐陽潔,你好大的膽子!”
讓她跪着她竟然還敢站起來!
聽到了熟悉的聲音,蘇小景低下頭去,她總是那麼倒黴,她剛纔只不過是想去關掉幾個烤燈而已。
“蕭三少,就算你再恨我,但總不能像現在這樣草菅人命吧?我死了你如何跟歐陽家交待!“歐陽益可是親眼看到他讓她罰跪的,她纔不相信這個男人真的不怕歐陽家報復。
“我爲什麼要交待?”蕭勵寒推着輪椅走到她的面前,居高臨下地望着她,沙啞得難聽的聲音緩緩溢出。“歐陽潔,富豪家裡有人死亡再正常不過,大不了我說你被冷千夜性虐待成疾--”
“蕭勵寒!”蘇小景臉色慘白,情急之下大聲吼出來,“你再厲害也不可以支手遮天,這世上不是隻有你一個人是父母生的!”
“那你有本事就找一個能夠從我的手裡把你救走的男人!歐陽潔,你真的很蠢,當初跟了冷千夜你竟然不知道好好珍惜。”蕭勵寒薄情地迴應着。
不想再聽到冷千夜的名字,蘇小景轉過頭,用鼻音迴應着,“如果我在蕭三少你的眼裡果真是那麼的不值一救,那昨天也不會讓人把我接回來!蕭三少,雖然你很怨恨歐陽家的人,但是你絕對不可能在這個時候跟他們硬碰硬,所以殺死了我你也許不會有什麼大事,但也絕對是一件棘手的事情。”
到了現在,這個女人竟然還有心情分析這些。
蕭勵寒也不回答她,反正今天給歐陽益難看也給了,他剛纔之所以一直不讓她起來,就是要好好地磨磨她的那股倔強,這個女人跟兩年前一樣,看起來柔柔弱弱,但是骨子裡卻是極其倔強的。
“所以,蕭三少,如果不想我現在熱死在這裡的話,就請你讓你的女傭收起你的太陽烤燈!”她現在覺得臉都開始疼起來,不用猜也知道自己現在有多狼狽,她的臉肯定被燙傷了。
聞言,蕭勵寒手一揮,幾個女傭便很聽話地關掉了太陽烤燈。
“起來吧!”蕭勵寒薄薄的脣道,“我現在放你不是因爲你剛纔的話說動了我,而是因爲我可不想你變成一個大紅豬頭,因爲以後我還指望着用你拉攏冷千夜呢。”
“你--”再一次聽到冷千夜的名字,蘇小景渾身都難以控制着自己胸口的怒火,他把她接回來不說,竟然還想着把她獻出去!
“回去好好洗個澡,我待會叫溫管家給你送點燙傷膏。”蕭勵寒甩下話,推着輪椅冷冷地轉身而去。
有病!
蘇小景對着他的背狂比手勢,她幹嘛要聽他的話,下一次他要是再讓她去見冷千夜,她就用刀來一個魚死網破。
回到屬於自己的小空間裡,對着鏡子一照,蘇小景覺得自己都快要不認識自己了。她的臉現在通紅得可怕,甚至有一邊已經紅得微微浮腫起來,估計明天起來她就會發現自己的臉皮完全脫了皮。
溫管家送了燙傷膏過來,目光在她的臉上掃了一眼,有些驚異,卻什麼話都沒有說。
奇怪了,按理說整過容的臉是經不起這樣的折騰的,怎麼她的臉除了紅了一點之外倒是沒有別的跡象。
難道現在的整容技術那麼好,竟然可以好成這樣?
“三少奶奶,我幫你塗後面吧。”溫管家狐疑着,看到蘇小景有些艱難地塗身後,便主動地接過了她的藥膏。
“謝謝。”蘇小景感激地道。
溫管家近距離看了她一眼,她的臉哪裡有一點整容的樣子。
“這藥膏的效果很好的,三少奶奶您不用擔心。”看到她沒有說話,溫管家以爲她是擔心自己容顏的問題,所以主動地說道。
“我不是擔心這個。”蘇小景搖了搖頭,突然轉過頭盯着溫管家,“溫管家,我知道你可能會覺得我多事,但是我真的很好奇,爲什麼蕭三少會那麼討厭我哥。”
“歐陽少爺?”溫管家微微蹙了蹙眉頭,她不是歐陽潔麼?他們歐陽家的事情和蕭家的恩怨又不是什麼秘密,他們兩家雖然看起來像是友好的世家,但是知根知底的人都知道他們兩家不知道鬥了多少年。
“三少奶奶,你現在恨三少爺嗎?”溫管家沒有直接回答她的話,因爲她覺得蘇小景現在問的話都是明知故問。
恨?怎麼可能不恨,她又不是聖母瑪麗亞,她做不到不恨他。但是她現在怎麼可能當着溫管家的面說這樣的話,挑了挑眉頭,蘇小景回答得淡定,“我恨他,但是他是我的老公,我希望我們兩個能夠像正常的夫妻那樣恩愛,而不是像現在這樣互相折磨。”
正常夫妻?
她和他怎麼可能會是正常夫妻?少爺現在變成這個樣子,她歐陽潔也有份的好不好!
沒有再說什麼,溫管家收起了藥膏,將餘下的藥膏遞到她的手裡,“塗好了,如果沒有別的事我先出去了。”
“謝謝!”蘇小景微笑着回答。
她這個臉,真是毀得有些慘不忍睹。
再一次對着鏡子,蘇小景不知道是應該笑還是應該哭,她變成這樣了,冷千夜應該不會對她有興趣了吧,但是--溫琛呢?
半夜,蘇小景迷迷糊糊地睡了過去,就連窗戶被人打開都不知道。
穿着一身白衣的冷千夜斜着身子靠在她的牀旁,兩隻手很優雅地輕抱着胸口,突然低下頭慢慢地噙住了她的脣。
她的脣很柔軟,還帶着太陽的溫度,吻起來特別的燙。
一靠近,冷千夜便聞到了難聞的藥膏味,不禁蹙了蹙眉頭,停止了想要騷擾她的動作。他雖然是想幹啥幹啥來着,但是他冷千夜是很有潔癖的人,比如現在,他可做不到吻一嘴的藥膏。
“今晚放你一馬!”冷千夜輕輕地揉捏了她胸前的柔軟一下,突然勾脣笑起來,“你可別罵我,我這是在幫你,讓你好好看清楚你的溫琛到底是一個什麼樣的男人!”
冷千夜優雅地眯了眼睛,她現在的樣子真是慘不忍睹。
想着又覺得好心疼,要不是想給她下一劑狠藥,他纔不會今天對她下這麼種的狠手。
蘇小景覺得耳畔有人在說話,動了動脣,好久才吐出了幾個字,“溫琛,不要離開我!”
溫琛!
又是溫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