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每一個英雄都能擁有美人,也不是每一個英雄都必須有一個完美的愛情故事,命運多桀,然而對每一個人都是公平的,萬衆矚目也好,平凡落寞也罷,終究都是一場寫好的故事,早就有了結局。
或許葉淙不去冒險闖清軍大營,也不會有今日的愛恨別離,他們應該在一起甜蜜的生活,可是江湖始終是江湖,它淒涼險惡卻又引人入勝,葉淙並不想做什麼大英雄,可是這件事情他卻必須要去做,也只有他的武功加智慧能做成此事,所以他不能逃避,他也沒有逃避。他沒有想過自己能活着回來,可是上天卻讓他活了下來,但爲何又要如此捉弄於他?如今的江湖多了一個邊城第一刀的故事,卻少了一位有情有義的少年,走在這孤獨的路上,沒有方向沒有目標,只有一個殘破的信念支撐着疲憊荒蕪的軀殼,可是人海茫茫,一個信念又能存活多久?如同廢人一般的葉淙,誰又來拯救他失落的靈魂?
同樣爲情所困的不止葉淙一人,那個守候着鐵窗,望着星月默默祈禱的少女,誰又能知她憂傷?或許葉贖惡有通天徹地的本領,他可以主宰他人的生命,他可以利用神秘人獵盡天下英雄,可是最終兒女感情的事情,他也無能爲力,。
也不知過了多久?也不知這樣等了多久?同樣也不知道還要這樣等到什麼時候?葉夢那憂鬱的眼神,完全失去了這個年齡應該擁有的色彩,或許如果當初她沒有一個人出去,或許如果當初她沒有遇到溫楠,亦或許如果當初在遇到溫楠之前遇到其它對的人,也不至於現在這般,可是現實中沒有那麼多的或許,不管是對的人還是錯的人,他都有他出現的道理,他出現的時間也是不容選擇和挑剔的。葉夢還是那樣傻傻的望着星空,嘴裡喃喃自語,當初那個活剝古怪的美少女,如今就像一個失落哀傷的怨婦,可是在她心中有一個信念,那就是溫楠一定會回來,因爲溫楠答應過他就一定會做到,所以她一直等一直等,或許希望和信仰遠比金錢和名利,更加值得去執着。
葉贖惡坐在總壇中央,臉上掛滿了笑容,想着如今的天下全在自己的掌握之中,北京城已經大亂,城防已形同虛設不堪一擊,各州府官兵更是不值一提,李自成的起義軍隊已經節節逼進京城,明朝的滅亡似乎已經就在眼前,如今只是看誰能笑到最後,誰能成爲這江山的霸主。
葉贖惡自言自語道:“清兵擁兵數十萬守在山海關外,內有李自成軍隊日佔一城,像這樣發展下去,李自成不出一年就可佔領北京,到時在與清軍拼個你死我活,最終天下還是我大金的天下。”
葉贖罪似乎十分激動又揚起頭道:“大金國的各位列祖列宗在上,我沒有讓你們失望,這塊土地上不久就會插上我們大金的勇士旗,那些強盜最終會滅亡。”
說罷,葉贖罪靜了下來,突然皺緊眉頭,似乎又在憂慮一些事情,說道:“淙兒,你在哪裡?邊城的事已經過去了,溫楠都已經回到了中原,你怎麼還不回來?爹做的一切,或許對你有些殘忍,不過爹也沒有任何選擇餘地,爹也是遲暮之年,就算得到這大好江山,也來不及享受,你是我們大金的後裔,身上流着勇士的血液,你才應該是這江山唯一的主人。”
這番話或許也有他的道理,但朝代更替本就是自然規律,再說這大好的江山本就沒有主人,如果要說強盜,每一代君王都是強盜,過去了幾百年,又何必去執着,又何必給後人帶上枷鎖。
葉贖惡站起身來,這些日子一直忙於外面的事情,也不知道葉夢怎樣了,這個鬼丫頭,以前葉贖惡還會嫌她煩,可是如今安靜下來了,卻又感覺不自在了,畢竟是骨肉連心,就算葉贖惡再冷血無情,但是兒女在他心中還是相當重要的,他還是決定去看看葉夢這段時間有沒有好些了。
走到葉夢住的屋門跟前,可是眼前的一幕讓他大失所望,他本以爲這幾個月過去了,葉夢對溫楠的思念也該有所淡漠,可是一個政客又怎麼理解少女之苦。葉夢還是像以前一樣傻傻的望着窗外,自言自語,茶飯不思已經讓這個美麗的少女滄桑了很多,不過那張俊秀的面孔還是依舊美麗,看見葉贖惡過來,葉夢才緩過神來。
她轉過身無精打采的對着葉贖惡說道:“爹,你來了,有什麼事嗎?”
葉贖道:“沒什麼事情,就是過來看看你,這些日子你還是沒離開過屋門嗎?”
葉夢道:“沒有,我哪都不想去?萬一溫大哥回來沒有見到我,一定會着急的,我就在這裡等他。”
聽到這番話,葉贖惡不得不憤怒,可是就算再憤怒也於事無補,葉贖惡生氣的說道:“一天就知道溫大哥,那如果他一輩子不會來,你也就一輩子等下去。”
葉夢倔強的回答道:“他不回來,我就一直等下去,直到我老死。”
葉贖惡更加生氣了,但他也找不出什麼話來安慰女兒,因爲此時此刻無論是責罵還是安慰,對於葉夢來說都是徒勞的,相思治病自古就無可救藥。
如今爲了不讓葉夢如此傷悲,爲了能讓葉夢出去走走,葉贖惡還是決定將溫楠去京城的事情告訴他,雖然他很不願意讓葉夢再見到葉淙,可是爲了讓女兒高興,他也沒有辦法,如今也只有溫楠能夠讓葉夢笑容重現,葉贖惡慢慢的說道:“溫楠已經回來了,而且他現在已經去了京城。”
聽到這個消息,葉夢的眼睛裡終於有一絲生機劃過,她睜大眼睛,臉上頓時掛滿了笑容問道:“爹爹你沒有騙我吧?溫大哥真的回來了。”
葉贖罪看到女兒笑了,心裡也是由衷的開心,回答道:“爹爹什麼時候騙過你。”
可是葉夢突然又悲傷了起來,傷心的說道:“溫大哥回來了,爲什麼不來看我?他是不是不想見我了。”葉夢興奮的心一下子又跌入了萬丈懸崖,眼淚頓時劃落滿地。
葉贖惡安慰女兒道:“我女兒如此美麗可愛,溫楠怎麼會不想見你?可能他有什麼急事吧,來不及到這裡來。”
葉夢聽父親這麼一說,覺得也有些道理,說道:“肯定是這樣的,溫大哥一定是有什麼急事?不然不會不來見我一面。我得馬上去收拾東西。”
葉贖惡問道:“你收拾什麼東西?”
葉夢道:“我要去找溫大哥,我要和他在一起,我要去京城。”
這些日子葉夢一直把自己關在屋裡,人也消瘦了很多,藉此機會出去走走也算好事,葉贖惡也沒有拒絕道:“你要去京城,我不攔你,可是此去京城路途遙遠,一路上要自己保重,在外邊可不比家裡,誰都將就你。”
葉夢恢復了以前的鬼靈精怪拉着葉贖惡的手道:“爹爹,你就放心吧,我又不是第一次出門,你不用擔心我。”
說罷,葉夢匆匆的收拾還了東西,對於她來說,聽到溫楠在京城的消息她一刻也不想在這裡多待,恨不得馬上出現在溫楠面前,所以就拿了一些衣服和盤纏就告別了父親,歡天喜地的離開了邊刑魔教。
看着葉夢離開的背影,葉贖惡眼神中充滿了慈祥,或許這個世界上也只有葉夢和葉淙能喚醒葉贖惡的人性,畢竟在自己的兒女面前,每一個父親都是慈愛的,看着女兒砰砰跳跳的身影,還有那歡樂的笑容,葉贖惡也高興的笑了笑。
看去遠去的葉夢,葉贖惡站在魔教大門口說道:“溫雲峰你滅我數千教衆,如今你也葬身落雲深澗,我和你的恩怨可以一筆勾銷。溫楠只要好好的照顧葉夢,不在和我作對,我可以放過你,讓你們在一起。真是孽緣啊,我葉贖惡一生爲復金,從不兒女情長,冷血無情殺人無數,身下欠下無數筆血債,如今我的兒子與我作對,我的女兒愛上了大仇人的兒子,我卻無能爲力。”
葉贖惡不由的連聲嘆息,他很無奈,或許他也很值得同情,但是他犯下的錯,永遠無法被原諒,真相總會浮出水面,血債只能用血來還,這是江湖亙古不變的定律。或許葉贖惡從沒有想過被江湖原諒,因爲他一直在做他認爲對的事情。
北京是那樣的宏偉壯觀,都城就是不一樣,高高的城樓,厚厚的城牆,一望無際的亭臺和閣樓,如此多嬌的江山,難怪有那麼多的政客會傾其所有,不惜得罪天下,也要問鼎王位。可是在溫楠眼中眼前這座美麗的城池,也僅僅只是美麗而已,沒有任何吸引他留戀的地方,不是有事的話,他一輩子也不會來這虛榮權勢的地方,也永遠不會幻想這裡。
經過幾天的路程,溫楠和慈蕊終於到了京城,可是京城也不及昨日的繁華,再美麗也是一座空城,來到城門前只見只有出城的人,進城的人卻是寥寥無幾,近日來城門守衛盤查也是相當嚴密,不管出城還是進城的人都得經過仔細的盤查。
說來也巧,一個熟悉的身影也出現在城門口,望着巍峨的城樓,葉夢微笑着說道:“溫大哥,我來了,你要等着我哦,馬上就可以見到你了。”說罷,葉夢排進了長隊準備接受盤查。而溫楠和慈蕊也站在長隊之中,等待着盤查。
很快就到了溫楠和慈蕊,溫楠和慈蕊也非常的配合官兵的盤查,到了慈蕊的時候,官兵已經沒有心思再盤查了,如此漂亮的女人,誰也恨不得多看上兩眼,望着守城官兵色迷迷的眼神,慈蕊感到非常的害怕使勁的往溫楠的懷裡鑽。
溫楠見此情形,也非常的憤怒,可是此時也不是衝動的時候,這是京城萬不可輕舉妄動,於是溫楠對着官兵道:“官爺,我們可以進去了嗎?”
這時官兵才緩過神來道:“哦哦,她是誰啊?你們來京城幹嘛?這陣子京城很亂的,人走完了,你們還來幹嘛?”
溫楠回答道:“這位是我的妻子,我們是來京城找親戚的。”
官兵看着溫楠壞笑着說道:“你小子,有這麼漂亮的妻子,可真有福氣,你們進去吧!”
溫楠回答道:“謝謝官爺。”說罷,溫楠和慈蕊便進城去了。
這幾句簡單的對話,本來進城的人就很少,所以大家都能聽見,葉夢也聽見了,她只覺得這個聲音非常的熟悉,如果她沒有聽錯的話,這個聲音就是溫楠的聲音。她不由的墊起腳向前看去,看到溫楠拉着慈蕊的手一直向前走去,沒有回頭。
葉夢心裡自言自語道:“那人是誰爲什麼和溫大哥的聲音一摸一樣?連背影都是一樣的。他到底是不是溫大哥,那個女人是誰?如果是溫大哥,難道他已經成親了。”
越想腦袋裡越亂,沒有親眼所見,葉夢還是安慰自己道:“不可能,溫大哥怎麼會成親,怎麼會不要我?那人一定不是溫大哥,只是聲音很像罷了。對,一定是這樣的,溫大哥是喜歡我的。”儘管葉夢自己安慰自己,可是心裡還是七上八下的,畢竟沒有親眼所見,她也不會輕易相信,她也堅信着溫楠對她的感情是絕對不會變的。可是年輕人的心,又有多少是始終如一的?溫楠他不是神,況且他也有權利尋找自己的真愛,年少的時候誰沒有放浪隨便的許諾過,更何況溫楠並未許諾過葉夢什麼?這一切難道是葉夢的一廂情願嗎?
很快葉夢葉經過了盤查,進了城她就急匆匆的找尋剛纔那個熟悉的聲音和熟悉的背影。
溫楠和慈蕊走進了一家客棧,這幾日的路程,大家都很疲憊了,現在最重要的就是好好的休息一下,溫楠和慈蕊要了一個房間,在店小二的帶領下,他們走進了自己的房間。
溫楠坐下道:“對不起,剛纔只是一時情急,我才那樣說的。”
慈蕊也坐下道:“沒事的,溫大哥,我沒有怪你的意思。”
溫楠道:“京城人多嘴雜,只有用夫妻的身份更方便一些,我們就住一個房間吧,你睡牀上,我坐着就可以了。”
慈蕊有些不好意思道:“那怎麼好,溫大哥還是你睡牀吧,我在桌上趴着就可以了。”
溫楠道:“你不用和我爭了,這幾天你肯定也累了,趕緊休息吧!”
說罷,確實這幾天也都累了,誰都想休息一下。很快的溫楠便趴在桌子上睡着了,慈蕊也爭不過溫楠,便乖乖的躺在牀上睡着了。其實溫楠那裡睡得着,他只是假裝睡着好讓慈蕊安心的到牀上休息,今日對守城官兵說的那句話,雖然是敷衍,但是又何嘗不是溫楠的心裡話,可是他也只能這樣想想,因爲他知道慈蕊心中永遠只會有重曲一個人,慈蕊和自己這些天來的陪伴,也只不過是對自己的依賴和信任罷了,永遠也不會升華到愛的地步。
感情就是這樣,葉淙和金虹互相恩愛,上天卻殘忍的將它們分開;而溫楠天天陪着慈蕊,卻最終活在重曲的影子之中,到頭來也是一廂情願;而那個深愛着溫楠的女人,那個爲他流淚守候的女人,那個爲了他不惜千里趕來京城一見的女人,傻傻的葉夢。如果她看到溫楠身邊那位美若天仙的女人,她會不會嫉妒,如果他知道溫楠已經變了心,她又怎樣去面對。溫楠又該如何解釋?他又能解釋什麼?難道英雄就註定贏得天下,也註定敗給愛情,葉淙敗了,而溫楠或許從來就爲贏過,江湖註定孤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