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處尋找了一番,他們最終還是回到了山頂,因爲這裡每一條下山的路,不論是大路還是小路,都被邊刑魔教的教徒死死的圍住,可謂是滴水不漏,就是一隻蒼蠅也難以飛出去。也難怪這裡畢竟是魔教的禁地,幾十年來或許都沒有外人來過,自小在這裡長到的葉淙和葉夢,他們沒有來過這裡,因爲這裡藏着一個鮮爲人知的驚天秘密,溫楠和重曲也是誤打誤撞纔來到了這裡,也因爲這次奇遇知道了這個秘密,揭開了邊刑魔教這些年羊皮下的狼心。
溫楠看着重曲,重曲也看着溫楠,一開始還對生存抱有無限遐想的他們,如今疲憊的身體和困惑的眼神,面對這裡的圍困,他們也真的是無計可施了。
重曲說道:“溫兄,這裡每一條路都有魔教的重兵把守,看來我們逃出去已經是不能了,而且不能與他們發生正面的衝突,以你我現在身體情況不知道何日才能恢復,或許我們真的只有在這裡等死了。”
如果是以前,乃至上一刻,溫楠或許都還會安慰重曲,都還會抱着積極的心態,但是現在不一樣了,重曲的那番話竟讓溫楠無言以對,因爲如今的處境的確比較糟糕。
四周看了看,溫楠說道:“反正在這裡也是等死,不如我們再找找看,這麼大的山,我就不信葉贖惡能把每條路都封死,如果實在不行,我們就硬闖,也比在這裡等死的好。”
望着溫楠,突然之間重曲覺得,眼前這個人的確與衆不同,他總是能創造無數的奇蹟,又總是能在絕望的時候爲他人點亮希望,重曲心裡也明白,如果不是溫楠,他一定已經死在了下面,所以他現在也沒有理由再說喪氣話了。
於是重曲說道:“那好吧,我再去找找,在這裡糾結也不是事。”
說罷,他們又繼續向山下摸索,每一條大路和小路他們都已經找遍,那麼剩下的就是往沒有路的地方走。看着兩個疲憊身影穿梭在林蔭叢間,這兩個倔強的少年能否真正的死裡逃生。
走了很久,他們一直都在樹林中穿梭,也只有在這雜草叢生的樹林中,纔不會遇到魔教中人。不過在樹林中穿梭也很困難,每一步都很艱難,茂密的青草幾乎都沒到了他們腰的地方,沒人知道這茂密的叢林之中藏着多少蟲蛇和有毒的動物,就如今的溫楠和重曲,先不說武功盡失,可能就連走路他們都有些吃力,如果在出點什麼意外的情況,對於他們來說都是致命的。
終於他們跨出了叢林,他們停了下來,他們爲什麼停了下來?是遇到了魔教中人還是怎樣?沒有他們並沒有遇到魔教中人,這個地方如此偏僻難尋,根本也不可能有什麼人,他們停下來是因爲前面已經沒有路了。可是他們的眼神沒有絕望,反正他們的臉上都露出了笑容,這是爲什麼呢?
原來前面是一處斷崖,斷崖有什麼值得他們高興,難道他們準備跳下去,這麼高的懸崖下去了也是死。他們閉上眼睛似乎在仔細的聽什麼?只聽見斷崖下面,發出潺潺的聲響,聲音滔滔不絕,這一定是急流的水衝擊兩岸石壁發出的聲音。
溫楠問道:“重曲,你聽到了什麼?”
重曲問道:“溫兄,你又聽到了什麼?”
溫楠說道:“這或許是我們現在唯一的生路,你怕不怕?”
重曲說道:“與溫兄一起生死,重曲有何畏懼?”
溫楠說道:“好,拉住我的手。”
說罷,溫楠伸出自己的右手,重曲也伸出自己左手,兩隻手緊緊的握在一起,看來他們是真的準備從這裡跳下去。他們都深呼吸,調整好自己的心態,兩人同時睜開眼睛。
溫楠大聲說道:“跳!”沒有絲毫的猶豫,就在溫楠話音剛落的時候,兩人便縱身躍下,只聽見撲通一聲,兩人掉入水中,在水面上剛泛起點水花,立刻被湍急的水流衝散,他們兩人也消失不見,就這樣湍急的水流,或許他們如今已經身在幾十裡之外了。
這是一個寧靜的村莊,它坐落在江邊,這個村莊並不大,土地也很少,這裡的人以打魚爲生,日子也過的很快樂,每天早晨和旁晚這裡的男人們就會不約而至的來到這裡,唱着他們熟悉的腔調,臉上洋溢着幸福的微笑,撐着小木筏自由自在的江上擺渡。
大多數人都在江邊上,畢竟已經已經是旁晚時分了,大數人都不願再往江中心去了,但是總有那麼一兩個人他會頂住夜幕,因爲人越少的地方越能打到肥的魚。只見有兩隻小木筏向江中心劃去,迅速的撒下大網,過了沒多久,天已經快黑了,也是該收工回家的時候,不管有沒有魚,也要收網回家了。只見兩隻木筏上的人,開始收網了,開始的時候並沒有什麼異樣,到最後收網的人開始覺得有些不對了,網子有些沉重了,拉着也十分費力。
其中的一個人說道:“今天奇了怪了,以前這個時候出來打魚,從來沒有打到過,今天是不是還能有意外的收穫呢?”
另一個人說道:“也是啊,這還是第一次遇到這種情況,還挺沉的,魚兒應該還挺肥的,來我們加把勁將它拉上來。”
說罷,兩人一起用力,但是當網子出水的那一刻,他們都驚呆了,網子裡套住的不是魚,而是兩個人活生生的人。樸實單純的漁民,首先是感到驚訝,然後第二反應便想到的是救人,於是迅速呼喊岸邊的那些漁民,岸上的那些漁民一聽是兩個溺水的人,也來不及過多的思考,十多個人迅速畫着木筏過來,將兩人打撈上了岸。
此時天已經黑定了,看不清楚兩人的長相,周圍的人迅速點起了火把,藉着微微的火光,纔看清楚了兩人的長相,不是別人正是溫楠和重曲,靜靜的躺在地上,也不知道是生是死?只見他們的手還是那樣緊緊的拉在一起,始終沒有鬆開。
一個人老人從人羣之中走了出來,老人滿頭白髮,但是面容慈祥,而且周圍的人也對他十分的尊敬,大家都稱呼他爲族長。老人慢慢的走到溫楠和重曲的身邊,先是摸了摸二人的鼻息,老人搖了搖頭,因爲溫楠和重曲已經沒了呼吸,然後又摸了摸手腕處的脈跳,最後摸了摸二人的胸膛,老人的表情立刻嚴肅起來,說道:“大家快來搭把手,這兩人還有微弱的心跳,快將這二人扶回到我家,這裡溼氣太重不宜久留。”
說罷,這些熱心的漁民,四人一組的將溫楠和重曲擡回到了族長的家裡,到了族長的家裡,大家也都並沒有散去,而是站在門外,族長也叫了幾個年輕力壯的人進去幫忙,其它的人都在門外焦急的等候。說實話溫楠和重曲,與這些漁民只是萍水相逢,但是大家卻都是十分的擔心他們兩人,或許這個世界上只有平凡的人才會擁有一顆善良的心,他們都是一些不起眼的平民百姓,卻能將他人的安慰放在心上,在這樣的亂世,這樣的人羣已經很難得,遇到他們也算是溫楠和重曲不幸之中的萬幸。
族長首先是讓幾個幫忙的人,現在屋裡升起幾個火盆,因爲溺水的人,身上溼氣很重,這是對人致命的危害,所以首先要除去他們身上的溼氣。然後族長讓幾人扶起躺在牀上的溫楠和重曲,用力扳直他們的胸膛,儘量讓他們腦袋向上,保持氣管暢通,然後用力敲打他們的後胸位置。慢慢的溫楠和重曲開始有了反應,漁民們也在他們的身後不停的敲打,一旦有了反應就不能停,只有不停的敲打,才能讓他們身體裡面各個部位的水翻涌起來,刺激他們的內臟,依靠自身將水吐出來,只有將水,吐出來二人才算真正的脫離生命危險。
終於兩人的表情開始抖動,身體也有些顫抖,終於哇的兩聲,溫楠和重曲吐出了身體的水,也慢慢的睜開眼睛,看到兩人睜開了的眼睛,族長和幾個幫忙的漁民,也終於露出了純真的微笑。
溫楠看着重曲,重曲也看着溫楠,他們並知道發生了什麼,因爲在他們的印象中,當跳下懸崖,落水的那一刻,便被巨大的衝擊力弄暈過去,然後就好像做了一個很長的夢,醒了就是如今這裡的情形了。但是他們心裡很清楚,他們歷經艱辛還是活了下來。
見到兩人意識清醒了之後,一個漁民說道對着族長高興說道:“族長,你看他們真的醒了過來。”
族長也沒有說什麼,只是開心的微笑,臉上充滿了善良和慈祥,是他的智慧救了溫楠和重曲,如果不是他,就算溫楠和重曲被打撈上岸,還是死路一條,老者永遠都是善良和智慧的象徵。
溫楠和重曲也反應過來,明白了這一切,他們也知道是眼前這些樸實的村民救了他們,看着這些憨厚朴實的笑容,讓溫楠和重曲倍感溫暖,此時此刻他們能做的就是感謝。
溫楠和重曲也慢慢的走下牀,跪在地上說道:“謝謝各位鄉民救民大恩,我們二人無以爲報,請受我們一拜!”
說罷,族長趕緊上前扶住溫楠和重曲說道:“兩位小夥子,這只不過是舉手之勞,算不上什麼大恩,你們能活過來,全在你們自己,是你們堅持和希望,讓你們活了下來,快快起來,地上溼氣重,不要着涼了。”
說罷,便用力扶住溫楠和重曲,不讓他們叩頭,面對老人的一番關懷備至的話語,和老人雙手那赤誠真摯的溫度,他們也只好從地上站起來。
或許江湖上風雨這麼久了,什麼大風大浪,溫楠和重曲也都見過,他們一直都活在險惡江湖一場又一場的風波之中,在江湖沉澱了這麼久,他們還是什麼都沒有得到,而是越來越迷茫,信任的人的背離,生死的懸崖上鬥爭,他們真的過的很累,但是一入江湖便身不由己,他們也沒有任何的選擇。如今看到這裡樸實的村民,萍水相逢卻願意不顧一切不圖回報就他們的性命,這是一份善良,一份博愛,是與這亂世天枰抗爭的籌碼。
默默的溫楠和重曲的眼眶都溼潤了,這是感動和欣喜的淚,不是因爲他們獲得了新生,而是因爲他們看到了這個世界還有真誠善良的一面,這對他們這樣殺身江湖的浪子來說,比什麼都還溫暖。
族長對着後面的幾個鄉民說道:“你們去處告訴其他的鄉民,就說兩位小夥子已經醒過來了,快些準備好酒菜,燃起篝火,兩位小夥遠來是客,我們可不能失了禮節。”
說罷,那幾個鄉民也就匆匆下去準備去了,溫楠說道:“老前輩,不用麻煩了,我們這樣已經給你們添麻煩了,不能再麻煩各位鄉親朋友了。”
族長微笑着說道:“不妨事,這是我們這裡的習俗,你們來到這裡也算是緣分,我們必須一盡地主之誼,兩位小夥不要客氣,你們身體溼氣還很重,喝點我們這裡自釀的酒,對你們現在的身體也有好處,你們就不要在推遲了。”
說罷,面對族長的盛情,溫楠和重曲也知道再推遲,就是自己不懂禮節了,於是就沒有再推遲下去,便坐到牀邊,和族長寒暄了起來。
聽完溫楠和重曲的故事,族長說道:“江湖險,江湖人心更險,慾望纔是罪惡的根源,其實人生處處都是江湖,關鍵在於你如何去選擇你想要的江湖?凡事必須做到問心無愧,這纔是一個完整善良的江湖,但是現實是很殘酷的。兩位少年都不是一般人,既然選擇了涉足江湖,就不要退縮,做自己認爲對的事,先無愧別人,再無愧自己,你纔不會犯錯。”
聽完了這一番話,老人的話語總是能夠一語措中溫楠和重曲的心靈,因爲老人說的那些道理,人人都懂,但是老人是在用他的滄桑想溫楠和重曲詮釋,這樣更有說服力。
溫楠說道:“我們謹遵老前輩教誨,此生不敢忘記。”
老人站起身來說道:“那好吧,他們也準備的差不多了,我們出去吧!”
溫楠和重曲便跟着族長一起走出了屋,來到一片開闊的場地上,這裡燃起篝火,岸上擺着美酒,還有各式各樣的菜餚,雖然不是什麼山珍海味,但是滿滿的全是相親們的愛。這裡早已經聚集了很多人,有老人,有婦人,有小孩,大家有說有笑,看着族長帶着溫楠和重曲過來了,大家也馬上圍了上去,向溫楠和重曲投來善良歡迎的微笑。
族長說道:“各位鄉親安靜一下,聽我說幾句。這兩位年輕人,以這樣的方式來到我們村莊,也算是緣分,今晚就讓我們用最熱情的方式歡迎他們,用我們的烈酒將它們灌醉,用我們的溫暖將他們融化。”
說罷,兩個姑娘便走上前來,拉住溫楠和重曲的手,跳起了他們這裡民族舞蹈,一開始溫楠和重曲還有點放不開,但是慢慢的就被這裡美麗姑娘的熱情融化了,她們跳的舞蹈並不複雜,溫楠和重曲也跟着她們一起舞動起來,慢慢的全場人們都跳起了這支美麗的舞蹈,慢慢的溫楠和重曲也就融入其中。
這個夜晚應該是溫楠和重曲過的最開心也是最放鬆的一個晚上,在熱情和美酒中睡去,沒有猜疑,沒有殺戮,每一個笑容都是那麼的真誠。但是天下無不散之筵席,他們最終還是要回到江湖,第二天酒醒了也該是離開的時候了,向族長問好了去往南盟城的路後,便就是該辭別的時候了。
這個早晨,村口聚集了這個村所有的百姓,他們都懷着不捨的心前來送別這兩個少年。
看着這羣樸實善良的人,溫楠似乎也十分的留戀,如果可以他願意一直留在這裡,過着平淡幸福的生活,但是他沒有選擇,只能離開,不知不覺他眼角的淚開始劃落。
族長看着兩位少年,也能明白他們此時此刻的心情,族長說道:“去吧!孩子,去做你們該做的事情吧!有時間記得回來看看這裡的鄉親們,我們會一直記住你們的。”
聽完這番話,溫楠強忍着自己內心波動的情緒,說道:“族長,你的教誨我一定會牢記,我一定會回來看望你們的。”
說罷,又向着這裡的鄉親們大聲說道:“鄉親們,保重!我們一定會回來的。”
說罷,溫楠和重曲便轉身離開,族長和這裡的鄉親也一直目送到溫楠和重曲消失在視野,才慢慢的離去。
上天爲何安排溫楠和重曲的這次奇遇?就算要他們活下來,也有很多的方式,爲何單單選了這樣的一種方式?但不論怎樣說,這或許都是上天選擇的最好的方式,讓溫楠和重曲感受世態炎涼和生死掙扎之後,用世間的淳樸善良來點燃他們以後的路,讓他們執着勇敢的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