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依舊靜靜,靜的撼動人心,靜的詭異殘存。夜,依舊悽美,哀慼眉眼中總帶了份不甘與不願。下一個瞬間,卻彷彿墜入五彩祥雲之中,彷彿剛纔那聲聲震天的廝殺呼喊,從不曾有過……
只是流動滑膩的空氣傳送而來,久久不散的血腥之氣那是什麼?鹽州城內一陣叮叮噹噹,喧譁吵擾之後又恢復初時那般靜然,百姓俱是合門關戶徜徉夢境,卻不知一場大戰已然接近尾聲。
郊外的夜更是鴉默雀靜,子時已過去許久,眼看一彎皎皎的月牙,也已經隱藏了身形。大約再過一個時辰,東方就要犯魚肚白了吧,這正是那黎明前最黑暗的那段時光。
隨侍素焰安靜的跟在廖靜宣身後,緩緩步入叢林深處,竟是連腳步聲也若有若無。而廖靜宣依舊是那般老神在在的揹着雙手,悠悠向前踱着方步。
這時兩人已進入了郊外的一片密林之中。密林中嗖嗖輕風,斜刺裡伸展出的枝丫,咋看下像是人影,近看卻什麼也無,只留一方樹枝,瑟瑟抖動。
進到密林深處,一顆盆口粗的千年古樹前,根緊握住腳下土地,裸露出的些微枯枝前靜靜立着一方人影。走得近前,這人影確實如假包換。暗夜中模糊影像,看不真切。
“溶王殿下別來無恙!”廖靜宣眉眼淺笑,脣角微勾,邊說着邊向人影靠近幾許,緩慢站定。
那黑暗中的人影聽到廖靜宣的話後,優雅轉身,不甚清明的五官正對着廖靜宣,似有笑意幾多,篤定開口:“廖皇果然是睿智過人,怪不得一向自視甚高的舒子淳,亦會對你生起敬佩之心。”本該好聽至極的纖細聲音裡,卻夾帶着冷哼連連。
廖靜宣不以爲意,又是一笑,接過話來:“這樣說來,剛纔溶王殿下就在當場,白白看了一出好戲,怎的還怪罪起我來了。不過話說回來,這還不是溶王殿下的功勞?如果換做是朕,也覺黯然慚愧,自然比不上溶王半分。”
舒子溶有些微怒的一甩衣袖,冷哼
出聲,暗夜中眉眼似有溝壑,似有寒涼,怒目陰狠。
“溶王殿下不必如此惱怒,朕不認爲舒子淳會是那自視清高之人。再說了,溶王殿下此番不正是大獲全勝了嗎?朕雖自知並非善於之輩,難道稍稍做點良善之事,殿下便這般看不過去了?”廖靜宣依舊淡淡開口。、
“廖皇說的對!廖皇的良善可以用在很多地方,施捨給天下間任何極度需要被施捨之人,比如鹽州城內那些襤褸衣衫的乞丐,可惟獨不能施捨給舒子淳。好了,這些暫且不說,廖皇既然把舒子淳關押起來,接下來又準備要事態如何發展?”舒子溶神情冷峻的說道,眉眼冷淡,頗多不快。
“自然是按照計劃行事!溶王與朕合作次數多些就會知道,朕可不是那般私毀信譽的小人,計劃怎樣便會怎樣,不會擅自更改。”廖靜宣晶亮的雙目定定的看着舒子溶,眸色堅定。
聽到廖靜宣如此說,舒子溶冷峻的神情赫然換上了一抹緊張,心內不安,咄咄相逼:“那事後又要怎樣?”頓了一下,不待廖靜宣開口,目光倏地狠戾決然,接着說道:“本王希望舒子淳永遠不能回到東舒!”
廖靜宣神情一凜,粗眉微挑,不動聲色的說:“溶王殿下要求過多了吧,這些本不在約定之中。況且朕覺得溶王殿下有些操之過急,現在除掉舒子淳對於殿下來說,還不是最佳時機。”
“哼!那廖皇認爲什麼時候對於本王才說,纔是最佳之機呢?”舒子溶疾言厲色,怒火中燒。
廖靜宣不爲所動,依舊眉眼不眨滴水不漏的說道:“要得大權,自然是民心所向之時。”
舒子溶卻是突然仰起頭,哈哈大笑了兩聲,爾後轉過頭來,直言不諱:“只要他舒子淳消失,整個東舒就是本王的。看來,廖皇定是要放了舒子淳回去?不過,廖皇恐怕是忘記了,你的目的到現在爲止,還沒有完全達到。”
聽出他話中之意,廖靜宣心中猛然一緊。他知道心狠手辣的舒子溶什麼
事情都做的出來。隨即穩定心神,不動聲色的說:“朕當然知道。早就聽聞東舒二公主三歲便可背詩,四歲便能作詩,篇篇皆爲此世獨有之佳作。且顏如玉,氣如蘭,腰肢嫋娜似弱柳。真真是一顧傾人城,再顧傾人國啊!如此佳人,朕自當是得之而後快!”廖靜宣急急把自己的目的擺露出來,故意裝作不甚在意的樣子。只怕藏的越深,舒子溶越是會以此爲把柄要挾刁難。
此時的夜已微微褪去了濃墨武裝,取而代之是大海般深沉靜謐的藍色。即便如此,舒子溶極力想要看清楚廖靜宣臉上的神情,依舊只是徒勞。只能從他的語氣中辨別他是否真的不在意。
但隨即又想到,廖靜宣如此興師動衆,攻打東舒。此時的東舒又是內憂外患脆弱不堪之際,拿下東舒那是指日可待。爲何他卻要放棄如此錦繡河山,只要舒衣殤?雖然她是真的才貌俱佳。
想到此,舒子溶便決定拿舒衣殤賭一次。即便不會成功,他亦是不會失去什麼,況且他還可以轉念再想別的法子。此次,定不會讓他舒子淳再回東舒!這樣想着,手中的拳頭不自覺攥的更緊了。
想妥之後,便擺出了一個高深莫測的笑容,字斟句琢的說:“廖皇陛下想必也知道,本王的皇妹,雖有那傾城之貌,無雙之才。但是在我東舒皇帝眼裡,卻只是由一名不受寵的妃子所出的更加不受寵的公主。本王自認爲,如若她出了什麼事,東舒皇帝亦不會深究的!”
廖靜宣心內一緊,惶恐不安起來。雖然對東舒皇宮裡的恩怨,他不是很瞭解,但也知道舒璽翌是那麼不待見舒衣殤。雖然他不知道究竟是爲什麼。心裡自是擔心的緊,但他卻依舊裝作雲淡風輕的樣子,淺淺笑起來,只是這笑卻已不達眼底。
思慮良久,廖靜宣淡淡開口:“除不除掉舒子淳,對於朕來說無足輕重。同樣世間傳言的再好,舒衣殤對於本王來說,也只是一位素未蒙面,極其陌生的女子。溶王此番砝碼恐是不能撼動朕心吶。”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