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秦第一次覺得自己要提出的要求可能會給自己甚至越國帶來麻煩,總之,遠離楚離歌,纔是最重要的,越秦也不顧自己將軍的身份,悄無聲息的離開了皇宮,徑直往永生酒館奔去。
雲休昏迷了一晚,墨素一直在一旁給雲休換藥擦汗,天矇矇亮時,墨素便趴在牀邊小憩了一會,墨鵲早起來看雲休,見墨素的睡顏覺得可愛的很,“墨素?墨素?”
“唔?”墨素擡起頭,嘴邊還淌着一縷口水,那傻傻的樣子,墨鵲忍不住笑起來,可是剛笑了沒多久,墨鵲便轉過臉去,現在自己這一張佈滿疤痕的醜臉,笑起來只怕會更恐怖吧。
“咳咳,你困了吧?我在這裡守着,你去屋子裡休息一會吧。”墨鵲儘量溫柔的看着墨素,不牽動臉上的神經,墨素一副小姑娘害羞的樣子,搖搖頭,“我不累,墨年累了幾天了,我換她,她就可以休息了。”
“唉,就算這樣,也不能委屈了自己,墨年也是死心眼,別看她開朗,其實心思多呢,對主子就像是親妹妹一樣。”墨鵲比墨年稍微小一點,平常也沒把墨年當做姐姐,稱呼起來便自在一些。
“是啊,墨年對小姐真好,昨日她的血與小姐不相容,我看到她偷偷哭了呢,心情也不好,不知道會不會出什麼事情。”墨素心中明白,墨年是最早跟着雲休的,再加上是貼身侍女,比起其他墨家人來說,情誼更甚。
“是啊,墨年的性子就是那樣,對待親近的人能掏心掏肺,若是對待陌生人便冷若冰霜,這點倒是和主子很像。”墨鵲淡笑,一般都說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墨年這是與雲休在一起久了,連脾性都差不多了。
墨素羨慕的笑笑,她多希望自己能像墨年一樣。受到雲休的信任,墨素眼中的失望被墨鵲捕捉到了,他用抱着紗布的手指摸摸墨素的腦袋,“不要多想。”
“嗯。”墨素點頭,拿起一邊的藥箱,“是不是要換藥了?”
“是啊,要換藥了,這傷口早就該好了卻遲遲不好,真是頭疼死我了。”墨鵲撥弄着雲休換下來的紗布,發現了黃色的濃狀物,一臉愁容,“發炎了,可能真的是身體太虛弱了,這可怎麼好啊。”
“是不是要清洗一下?我去,你在這守着。”墨素主動攬下清洗的活,抱着紗布就往外走,墨鵲笑笑,覺得墨素這姑娘實在是乖巧,墨家人中難得這樣懂事文靜的。
墨素抱着紗布來到水井旁,一邊清洗着,一邊哼着小曲,心情好的很。
正巧墨年從屋子裡出來,揉着眼睛看着蹲在地上的墨素,“唉?墨素,你怎麼在這?你唱的什麼啊,挺好聽的……你在清洗小姐的紗布麼?”
“是啊。”墨素拿着紗布起身,不好意思的笑笑,“都是家鄉小曲,唱着玩玩的。”
“哦,我倒是沒聽過這麼特別的小曲,你教教我吧?我好唱給小姐聽。”
“嗯,好啊。”墨素臉紅紅的,整個人可愛的緊。
……
城門剛剛打開,墨青就帶着宗珂一行人進了盛都,帶去的四十人如今只剩下十人,墨青身上也有不大不小的傷口。宗珂一直忍着渾身疼痛躺在馬車裡,馬車頂上更是插着幾把箭矢,可以想象一路遇到了怎樣的艱難險阻。
一路日夜兼程,墨青儘可能的選擇捷徑,相對應的地面便不是那麼平整,遇到地面顛簸處,宗珂便側頭咬着身下的棉被,這樣才能減少些痛苦以至於不拖慢行程。
“宗珂公子,前面就是宮門了,我們要下馬,您還好麼?”墨青在窗外問道,宗珂低頭看看自己不能動彈的身軀,實在是不忍心用“還好”來形容。
宗珂一向是好性子的,不過到了此刻也是要張口罵娘了,南國那幫畜生,竟然對他下毒又刑訊逼供,可憐身心都受到折磨的宗珂只能靠着見雲休最後一面的信念撐下去。
而當墨青等人找到他,和他說明雲休的現狀時,宗珂心中那點希望之火也幾近湮滅,他咬着牙對墨青說道,“我就算殘了這副身子,也要趕到盛都救雲休,你們無需顧慮我,我撐得住。”
墨青幾人見宗珂都這樣說了,心下發狠,就算一路奔斷了腿也要在兩天之內趕到盛都。結果南國一得知宗珂被劫,竟然連設了幾道關卡,墨青無可奈何,只好把暗衛兵分兩路,人數多的那隊帶着原先的寬敞馬車,向官道奔去,而自己帶着宗珂和少量的暗衛抄接近往盛都奔去。
這樣的計策果然奏效,南國追捕的人很快就迷失了方向,墨青這才能帶着馬車在天亮時進入盛都,完成楚離歌交代的任務。
早在墨青等人進入楚國邊界時,楚離歌便收到了消息,只不過小侯爺與楚國宗親此時正在操辦楚離寰的喪事,畢竟是國喪,楚離禎已經伏法,楚離寰的死因便以病逝作爲結果,其他三國火速送來了哀悼的檄文,楚離歌帶着大臣們在議政廳處理楚離寰留下的身後事,又以迅雷之勢解決了楚離禎的餘黨。
此番小侯爺與楚離歌的關係走的忒近,大臣們看在眼裡,也不挑明,只是私下裡和小侯爺也走近了些,小侯爺活了這二十多年,還從未享受過這衆星捧月般的感覺,心裡是說不出的彆扭,等到大臣們退下,小侯爺這才鬆了一口氣。
“聖子大人,那些大臣都是些拜高踩低的玩意,真是白讀了聖賢書!”小侯爺一身的軍旅俠氣,對待官場的態度也很涇渭分明,楚離歌扯了扯嘴角,淡笑着放下手中的奏摺,“小侯爺覺得膩了?”
“膩倒是還好,只不過這官場我也呆不慣,還是早些回沙場好。”小侯爺眨眨眼睛,神采飛揚,楚離歌點頭,“也好,馬上越國和周國之間的大戰一觸即發,我們楚國本來應該作壁上觀,這本來也是他們兩國間的事情,可是他們開戰的地方離楚國邊境太近,楚國百姓還是會擔心害怕,戰事一起難免會有所波及。”
“哦,原來是這樣!聖子大人請放心,本小侯爺保證保護楚國子民的安危!”小侯爺擠眉弄眼的,生怕楚離歌要派別人去,楚離歌點頭,“好,這件事便交給你,注意分寸,不要被人抓住把柄了。”
楚離歌饒有深意的笑笑,小侯爺馬上心有靈犀的領會了其中的意思,“什麼時候出發?”
“三日後。”
“三日後?那麼快?”楚離歌的登基儀式在七天後,這不是趕不上了麼?
“周國皇帝破罐子破摔,一意孤行御駕親征,軍情緊急,所以只好委屈你了。”楚離歌沒想到周國那個體弱的皇帝竟然御駕親征,這可是不得了的大事,在四國之間都少有發生。
小侯爺沒想到楚離歌對待自己如此謙和,心中充滿了感激,“不委屈,不委屈,聖子大人等待我凱旋歸來吧!哦,對了,到時候就不是聖子大人了,而是聖上,我還要親自獻上一份賀禮呢!”
楚離歌也很欣賞小侯爺,執起桌上的茶杯,以茶代酒說道,“願小侯爺馬到功成!”
“是!馬到功成!”小侯爺感激的接過茶杯,毫不猶豫的仰頭喝下。
等到小侯爺領了命令出宮,林柏便帶着關於墨青回來的消息來了,楚離歌聽說宗珂狀態良好,更是開心,趕忙道宮門口迎接。
墨青幾人攙扶着宗珂下了馬車,就有人遞來了一雙柺杖,宗珂撐着柺杖,手臂也無法用力,完全是一副廢人的樣子。
楚離歌遠遠的看見宗珂這副模樣,心裡竟然覺得惋惜,按理說宗珂可是楚離歌的勁敵,少了宗珂,雲休便是自己一人的了。
可是看見一代少年英才受此折磨,楚離歌還是忍不住蹙眉惋惜,林柏也注意到宗珂腿腳不便,便請示道,“是不是要擡一頂轎子來?”
“不必了,讓他坐我的轎輦吧。”楚離歌望見宗珂的眼神,那眼神裡滿是焦急,縱然渾身疼痛難忍,宗珂還是強行站立着。楚離歌雖然不想承認,但是若是問這世上還有誰能保護雲休,楚離歌放心的,那便是宗珂了。
於是楚離歌想也不想的說出這樣一句話來,楚離歌是未來的天子,此時的一切規制都是按照天子來的,讓宗珂坐楚離歌的轎輦,這不是壞了規律麼?
林柏看着楚離歌大步走遠,竟然也不和宗珂打聲招呼,便知道此時楚離歌內心也不好受,宗珂理所當然的坐上楚離歌的轎輦,趕上前面快走的楚離歌。
宗珂輕聲問道,“雲休怎麼樣了?”
“不好,還在昏迷。”兩人沒有對視,卻有一種默契,那就是一切以雲休爲前提,其他的都不重要。
“是你的錯。”宗珂咬着牙忍着轎輦的顛簸,公然指責楚離歌沒有照顧好雲休。
楚離歌沉默良久,點頭,“是,我沒有照顧好她。”
“若是我治好她了,她以後再受半點傷害,我不會放手的。”宗珂往日也是風流公子一枚,如今竟然毫無底氣的說話,說的還是這樣沒有自信的話,放在幾年前,是想都不敢想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