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休也注意到衛真分心了,心道正好,“帶匕首了麼?”
“帶了。”墨青從袖中拿出一把匕首,雲休接過匕首,當即就抽出銀白的小刃,匕首鋒利無比,削鐵如泥,反射出的光亮正好閃在衛真的眼睛上,衛真難以置信的盯着雲休,“你要幹什麼!”
“不幹什麼。”雲休淡笑,衛真之所以能把屍體保存的如此完好,一定和這層覆蓋在屍體上的黏液有關,雲休趁着楚離歌絆住了衛真,彎腰仔細琢磨着。
爲了驗證自己的想法,雲休用匕首仔細的爲屍體手臂部分颳去黏糊糊的薄膜,黏液被雲休颳了下來,不過片刻的功夫,屍體的手臂就發黑了,再一眨眼,手臂竟然變成了森森白骨。
墨玉看見了也不禁皺眉,“什麼鬼東西,怎麼這麼邪乎?”
衛真隔着老遠,發現雲休竟然在刮屍體上的黏液,簡直跟瘋了一樣,一個不注意就跌在了地上,身上血流如注,在地上留下了幾道深深的血痕,衛真用左手撐着身子,一點一點的向雲休爬過來。
楚離歌見衛真竟然妄想靠近雲休,站在他身後擲起劍就刺進了衛真的脊椎。
“呃!”衛真慘叫一聲,趴在原地不得動彈,再次擡起頭來時,衛真額上的青筋都根根分明瞭,雖然意識還在,衛真卻已經是全身癱瘓了。
楚離歌拔出他背上的劍,把沾了衛真血的劍嫌惡的扔在了地上,然後來到了雲休的身邊。
雲休看着衛真竟然對屍體如此在意,竟然心中有了一種古怪的感覺,雖然衛真已經被制服了,可是眼前的這具屍體卻不能不處理。雲休皺眉,要自己做到銷燬自己的屍體,還真有點糾結呢。
“墨青,放把火燒了這屍體吧。”雲休起身,最終還是決定處理掉,這具屍體代表的是風神國的雲後,不是她雲休,她重生了,一切就都重新開始了,世人本來也不知道雲後是誰,這具屍體的存在本就多餘。
“你、你、別燒了她,她是我的,你不能這麼做……”衛真虛弱的開口,出來的都是氣聲,雲休努力分辨出這幾句,覺得可笑之極,“衛真,她不是你的,也從來沒有愛過你,你又何必自欺欺人呢。”
“不……我們之間,我們是相愛的……”衛真竟然還天真的以爲雲休和他真的有什麼兩情相悅?
“衛真,我再說一遍,我不愛你,也從來沒有愛過你。”雲休此時竟然覺得衛真可憐了,原來衛真一直誤以爲他是愛自己的,而當初的背叛和殘殺,都是爲了驗證他的心意?這樣的人未免太殘忍自私了,爲了驗證自己的心意,便殺了自己最愛的人,又爲了自己可以和最愛的人永生,擅自做主要復活這個人,衛真已經變成了一個徹頭徹尾的魔鬼。
當衛真的邪念在心底滋長的時候,就已經無法挽回了。
“你是她?你活過來了?我明白了,你是回來找我的是不是?我們之間一定是有愛的,我一直都知道,四百年了,我很想你……”此時的衛真竟然瞬間就接受了雲休重生的現實?還是說,衛真一直活在自己的臆想裡?
雲休不再理會衛真,此時墨青和墨玉已經用雜草堆起來一個草垛,把屍體放置在草垛上,“是時候結束了。”雲休接過墨青遞來的火把,卻遲遲沒有點火。
楚離歌見雲休面色低沉,摸摸雲休的腦袋,“想做什麼就去做吧,不要後悔也不要遺憾。”
“是啊,四百年前就該結束了。”雲休苦笑,把火把扔在了草垛上,草垛被點燃起來,衛真從喉嚨深處發出了一聲低吼,“不!不!你不能這麼做,你不能!”
可是衛真已經癱瘓了,只能望着火光低吼,卻無法阻止雲休。火光沖天,屍體很快就變成了一灘灰燼,衛真從一開始的吼叫已經變成了沙啞的嗚咽,雲休淡淡的砍了他一眼,對暗衛說道,“南國的神父是叛亂的始作俑者,還是交給南國皇室處決吧。”
衛真被暗衛們架起來,已經心如死灰,去了一條命,經過雲休和楚離歌身邊的時候,衛真的神智突然清醒起來,他邪惡的笑着,看着楚離歌,幽幽的說道,“你身邊的這個女人,四百年前最愛的男人是誰,你知道麼?到頭來,你也被她騙了,你只是個替代品,一個替代品!哈哈哈!”
雲休已經來不及阻止衛真,楚離歌神色略微變化,雲休也看不出到底是好是壞,衛真被暗衛們押走了,楚離歌還站在雲休的身後,墨青和墨玉自覺的站在老遠的地方,雲休在等着楚離歌的質問。
“你的傷還好麼?我帶你去包紮一下。”等了半天,楚離歌只是輕嘆一句,竟然還溫柔的要帶着雲休去包紮傷口?雲休終於忍不住自己的情緒,自從進入南國以來,雲休不止一次的後悔,如果再南國死了,甚至都見不到楚離歌的最後一面了,那她會有多遺憾,這比千刀萬剮還要難受百倍!
雲休委屈的哭起來,肩膀上下起伏,卻自尊心極強的不回頭看一眼,楚離歌淡笑,走上前摸摸雲休的頭,“哭什麼,從來沒見過你哭,真是嚇到我了。”
“你明明見過的!”雲休腫着眼睛從一條縫裡回看楚離歌,楚離歌噗嗤一聲笑出來,“我們阿休,哭起來也這麼好看。”
雲休也笑了起來,心中百感交集,想要把所有的秘密都吐露出來,卻不知如何開口,欲言又止的樣子分外可愛。楚離歌安慰雲休道,“不要急,我們還有一輩子的時間,我們慢慢來。”
“你怎麼變得這麼滑頭了?”雲休挑眉,怎麼突然變得這麼會說話了?這不是楚離歌的脾氣啊。
“哈哈,被你看出來了,我以後會天天對你說一句甜言蜜語,讓你好好適應適應。”楚離歌笑起來,扯着臉上的劃痕又呼痛,雲休看了頗爲心疼,用手撫摸上去,“你也就這張臉好看了,這麼還被毀容了,真是造孽啊!”
“……”楚離歌苦笑不得,兩人好久沒有這般輕鬆玩笑了,面對面的站立着,對方的眼中只有自己。
雲休看着楚離歌的眼睛,異瞳的瞳仁晶瑩剔透,好像天然的寶石,雲休幾乎要看呆了,就在下一刻,雲休卻在楚離歌的瞳仁裡看見了幾道黑色的身影,咦,這是什麼?
楚離歌首先動作,一個轉身就把雲休護在了胸前,而自己用背部去接受那利劍!雲休這才反應過來,衛真雖然已經被擒,一品堂卻還未剷除!
刀劍入體的聲音,三把利劍把楚離歌刺了個對穿,雲休的耳朵貼着楚離歌的胸膛,一把長劍當胸穿出,將好擦過雲休的耳骨,那一瞬間在雲休的心裡放慢了無數倍,墨青和墨玉縱身飛來,臉上的表情都扭曲在一起,雲休擡起頭,看見楚離歌的嘴角還含着笑。
楚離歌被三把劍刺倒在地,卻還沒有忘記把雲休推出去,一品堂的刺客出現的實在是突然,在楚離歌倒下之後,暗衛們就把刺客們包圍了起來,暗衛們都紅了眼,也發了狠,對着刺客下手極重,也不在乎審問之事了,幾乎刀刀見骨。
雲休滿臉的血,也顧不得耳朵疼痛了,趕緊爬到楚離歌身邊,發現楚離歌已經失去了知覺,血流的速度之快,雲休裹着自己的衣服用兩隻手捂住,瞬間就被鮮血浸溼了,已經難以止住了,長劍穿在胸中,雲休也不敢貿然去拔。
好歹墨玉懂些醫術,讓墨青把多出身體的長劍用內力巧妙的折斷,只留下在身體中的部分,然後脫下外衣裹在傷口處,緊急的處理只能延緩楚離歌失血的速度,若不能及時拔下斷劍,楚離歌必死無疑!
雲休一邊淚流不止,一邊快速說道,“不行,不要動他了,你們去找墨華,他那裡應該有軍醫,讓小侯爺帶着軍隊駐紮在這裡,快!”
墨青也不再拘泥,趕緊上馬往城外疾馳,此時墨華帶着小侯爺已經距離霧都很近了,像楚離歌這樣的傷勢,一般的大夫根本無法醫治,去找軍醫纔是最明智的選擇。
墨玉沒有帶藥箱,急着找隨身攜帶的救命藥丸和止血散,情急之下更亂,竟然把瓶瓶罐罐都弄混了,雲休捂着楚離歌的傷口,瞥見墨玉的慌張,不由的冷聲說道,“不要慌!”
“嗯?嗯!”墨玉深呼吸了幾下,從瓶瓶罐罐中找到了藥丸和止血散,遞給雲休,“藥丸吃下去,可以吊住最後一口氣。”
雲休接過藥丸,就像塞進楚離歌的嘴裡,可是楚離歌卻死活不張嘴,牙齒緊閉,雲休實在是沒辦法,只好把藥丸咬碎,用手指掰開楚離歌的牙齒,嘴對嘴的用舌頭把藥丸的碎塊送進楚離歌的喉嚨。
墨玉在一旁看見雲休這樣,眼睛一熱,竟然視線模糊起來,之前雲休昏迷中毒的時候,楚離歌也是這樣喂藥的,現在雲休也是這樣,這大概就是愛的力量吧!
看見楚離歌嚥下了藥丸,雲休這才稍微放下,帶着哭腔不停的在楚離歌耳邊呼喚他的名字,“離歌,離歌,你不要死,堅持下去,軍醫很快就來了,不要死啊,我們還有一輩子呢,你怎麼可以丟下我呢!楚離歌!活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