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離歌的屋子很小,一眼就能看完,雲休聽見水聲,眼眸掃過去,正看見楚離歌披散着頭髮背對着自己,渾身水汽氤氳的樣子。
那景象,真是美妙絕倫。
雲休的臉騰的紅了,慌忙轉身,“楚離歌,你怎麼在這裡沐浴!”
楚離歌慢悠悠的拿起中衣,一陣穿衣窸窣聲。
“我不在這裡能在哪裡?你怎麼來了?”
聽見腳步聲走過來,雲休往門外跑去。
楚離歌輕笑的聲音傳來,“找我有事?”
雲休僵直的站在門口,“嗯,對,不過我可以在外面等一會。”
一雙沾着水汽的手臂從雲休兩耳邊擦過,門被楚離歌重重的關上。雲休就這樣被抵在門與楚離歌之間。
身後人的體溫溼漉漉的貼着雲休,楚離歌的髮梢還在滴水,水滴答滴答的落在地上,雲休故作鎮定的轉過身子。
楚離歌兩隻手撐在門板上,雖然穿着白色的中衣,但是本就單薄的衣服被水汽浸透,已經呈現透明的樣子。
“你找我做什麼?”楚離歌故意曖昧的低頭,雲休只好緊緊貼着門板,難得看見雲休這等說不出話的樣子,楚離歌失笑。
“你能不能好好說話,先把衣服穿上。我有正事找你。”雲休側過臉,表情恢復了鎮定。
“說啊,我聽着呢。”楚離歌輕笑出聲,胸膛起伏,引起強烈的顫動。
“走開。”雲休扭頭怒目看着楚離歌滿不在乎的臉,一腳踢在楚離歌的膝蓋上。
楚離歌吃痛,彎腰大笑起來,雲休被壓制的更緊。
“咳咳。”楚離歌的笑聲轉換成劇烈的咳嗽。
雲休趁機跳出包圍圈,疑惑的看着還在咳嗽的楚離歌。
“別裝了,我就輕輕的踢了你一下。”
楚離歌轉身,左手誇張的扶着膝蓋,本來衣服就有些溼了,領口低得很,一彎腰,精壯的胸膛就這樣展現在雲休的面前。
雲休自動看向別處,“我真的是有事找你,你能不能別開玩笑了。”
楚離歌見雲休有些惱了,於是從屏風上拿下玄色的長袍,就這樣套在身上。
“誰讓你闖進來的,說吧,什麼事情?”楚離歌迅速的把長髮攏起,溼漉漉的髮梢滴下的水漬站在玄色衣袍上,暈染開一片更深的痕跡。
“南國的一品堂,你瞭解多少?”
楚離歌下意識的皺眉,很快又恢復正常,“聽說過一點,沒有什麼交集。”
可是這一瞬間的情緒被雲休捕捉到了。
“南國的資料我知道的不多,你那裡有多少有用的信息?”
楚離歌想了想,“這個說來話長,南國是個信奉天神的國度,那裡的聖女是國家的最高統治者,你說的一品堂,大概是聖教的殺手組織。”
“聖女?和聖子有什麼關係?”雲休下意識的覺得楚國一定和南國有着千絲萬縷的聯繫。
楚離歌苦笑,“能有什麼關係,南國的聖女是世代傳承下來的,我這個聖子是冒牌封的,我可不認識什麼聖女。”
雲休看着楚離歌的眼睛,好像在判斷他說的話可不可信。
“照你所說,南國是個擅長巫蠱秘術的國家,一品堂既然想要綁我,那肯定和聖女脫不了關係,看來楚國是非去不可了。”
楚離歌臉色愈發蒼白,“還有事嗎?”
“嗯?”雲休搖搖頭,“沒事了。”
楚離歌緩慢的脫下衣袍,雲休警覺的問,“你要幹什麼?”
“我還沒擦乾呢,你突然闖進來,不然,你要看我沐浴?”楚離歌調皮的舔舔嘴脣,雲休的臉頓時黑了。
“誰要看你。我走了。”雲休剛走到門口,就聽見嘭的一聲,回頭一看,楚離歌捂着右腹部,就這樣倒在屏風後面,居然暈過去了。
“楚離歌?楚離歌?”雲休下意識的去看楚離歌用手捂住的部分,貼着肌膚的玄色的衣袍居然被染的更黑了。
看來是傷口!
楚離歌面色蒼白,額頭冒汗,好像在忍着疼痛。
“楚離歌?你還好嗎?聽見我說話嗎?你先起來,去牀邊躺着。”雲休小心翼翼的擡起楚離歌的半邊身子,把手臂橫在自己的肩上,楚離歌終於恢復了一絲意識。
“咳咳,咳咳……”
“呃,你能不能自己用點力氣啊,我拖不動你。”雲休明顯覺得楚離歌把整個身體的重量都壓過來了。
楚離歌沒有說話,而是稍微的離開了點雲休的身體,“沒事,你去拿點我的藥。就在那邊抽屜裡面,黑色的瓶子。”
“好,你自己站好。或者先去牀上坐着。”雲休把楚離歌扶到牀邊,就跑去窗邊楚離歌指的抽屜那裡翻找起來。
雲休倒了一杯茶水,水已經冷了,“不行,我還是去找大夫來吧。”
楚離歌拉住雲休的袖角,“不用了,把墨青叫來,他會處理的。”
雲休不贊成的看着楚離歌,“給我看看傷口。”
楚離歌笑笑,“真的只是皮外傷,早前已經包紮過了,只是剛纔清洗的時候掙開了。”
雲休想起方纔楚離歌的咳嗽聲,原來是傷口掙開了。
“那你等等,我去喊墨青來。”
楚離歌吃下小黑瓶裡面的棕色藥丸,面色舒緩了許多。
雲休剛準備出去找人,就看見墨青大步的走進來,“主子?你怎麼在這裡?”
墨青疑惑的看着雲休,雲休此時衣服上沾了水,頭髮被楚離歌也刮亂了,受傷還有血跡,不知情的人看了,還以爲這裡發生了命案。
“楚離歌的傷口掙開了,你去看一下。”雲休用衣袖擦乾淨手上的血跡。
“呃?是,我就是爲了這個來的。”墨青走進屋內,看見楚離歌渾身虛汗,傷口又出了很多血,“先躺下吧,我來縫合一下傷口。”
“縫合?”雲休皺眉,難道傷口已經深到需要縫合了嗎?
墨青手下動起來,楚離歌抽着氣,強忍着脫下衣袍。
“是的,傷口很深,又比較長,縫合起來好的比較快,只是皇子之前爲了救主子又動了傷口,所以我特地來看看情況,沒想到變得這麼嚴重。”
雲休默然無語,原來是這樣,怪不得楚離歌在房間裡沐浴,原來是爲了清洗傷口。
“那、那你們忙吧,我先走了。”雲休的眼皮跳動着,好像還沾着剛纔楚離歌髮梢上的水漬,她下意識的想要逃離,於是雲休飛快的離開了屋子,
楚離歌已經處於半昏迷狀態,此時的他已經顧不上雲休了,墨青一層一層掀開包紮好的紗布,染紅的紗布下是一條長長的傷口,橫亙在右腹部和胯骨之上,傷口的邊緣外翻,有些被撕裂開來。
“傷口快要惡化了。我去準備一下麻藥。”
楚離歌抓住墨青的手腕,微眯着眼睛“不用麻藥了,直接縫合吧。”
“可是……”
墨青猶豫了,直接在肉上縫合,疼痛是難以想象的。
“開始吧。”楚離歌閉着眼睛,咬着下脣。
“好。”墨青抿着脣,拿出銀針,在火上焠烤着,用最快的速度在傷口兩邊翻飛。
楚離歌咬緊牙關,慢慢的就感覺不到疼痛了。
縫合了七十二針,楚離歌出了一身的冷汗,墨青最後手抖着完成縫合,敷上金創藥。
“不能沾水。”墨青擦擦額上的汗水,把帶血的銀針扔進了銅盆裡。
楚離歌悶哼一聲,陷入了劇痛後的昏迷。
墨青提着藥箱出來,卻看見雲休坐在外面的石凳子上出神。
“主子,已經縫合好了,皇子睡着了。”
“他爲什麼會受這麼重的傷?”雲休看着別處,好像仍在出神。
“這個、還是皇子親自告訴您比較好。”墨青想了想,又換了一種措辭,“其實我們也不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只知道是楚國的人追來了。”
雲休點點頭,“我知道了。你也累了,去休息吧。”
“是,主子。”
雲休心中打定主意,原來準備去楚國,是爲了縹緲鏢局擴展業務,現在又多了幾個理由,倒是有意思起來了。
傍晚時分,楚離歌的屋子還是一片漆黑。
雲休一人坐在屋外,漸漸的感覺渾身冰涼,看來屋內的人還沒有醒來。
“哎……”雲休輕嘆,走進屋子,爲楚離歌點上燭火。
牀上傳來翻動的聲音,楚離歌醒來正好看見雲休在點蠟燭。
“爲什麼要嘆氣?”楚離歌聲音輕的像是在風中飄着。
楚離歌那雙異色的眼睛,在燭火的映襯下分外美麗。
雲休看着楚離歌笑笑,“因爲有煩惱。”
“我以爲你是會斬斷煩惱的人。”
“是啊,你說得對。”雲休點點頭,“等到你願意和我說的時候,就來找我。”
楚離歌換了一個姿勢,長嘆了一口氣,“爲什麼什麼你都要清楚明白的知道呢。老人都說傻子過得才比較幸福。”
雲休失笑,“那我註定不幸福了。”
“你真是固執。”楚離歌停頓片刻,“你就不能信任我嗎。”
雲休卻當做沒聽見,“你不應該來找我,就算沒有你,我也能平安回來。”
楚離歌指指自己的脖子,“你的傷口,不要沾水,記得。”
“嗯。”雲休把玩着手中的打火石,兩人同處於一個空間,卻都是各自沉默。
“阿休,回去休息吧。”楚離歌淡淡的說道,話語輕柔,讓人身心舒暢。
“好。”
雲休轉身,帶上房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