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方都氣急敗壞,語氣自然都不好,老闆也左右爲難,做生意講的是誠信,可是若是有人多出三倍價錢,又怎能不心動呢,自然還是要斟酌一番。
雲休此時看見的正是這樣一幅劍拔弩張面紅耳赤的局面。
楚離歌本身便是視線的焦點,只要楚離歌出現在人羣中,只要有一個人注視楚離歌的臉,先是會被楚離歌驚人的美貌吸引,然後便是那一雙異於常人的雙瞳。
但是當雲休走進來時,所有人的目光都放在了雲休的身上,其中包括氣的全身顫抖的柳夫人和一臉得意的楚離笙,雲休穿着越國服飾,身材纖瘦窈窕,周身又散發出一種生人勿進的氣息,面紗遮住的部分引起衆人的遐想,而露出來的眼睛又是那樣深邃冷漠,額間的水滴狀額飾反射出月白色的光芒,令人覺得神秘而美麗。
楚離歌的輕笑聲打破尷尬,“何人如此大膽敢衝撞笙公主?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了?”雖然是一句玩笑,柳夫人一行卻頓時明鏡一般,聖子陪同的越國男女,而對面的華服女子也是同行的,竟然是二公主?
柳夫人不由得有些頭暈,這可如何是好?駁了公主的面子,還差點和公主吵起來?就算之前自己不知情,現在知道了,可是自己的面子往哪裡放?
楚離歌這一吆喝,人羣聚集的越來越多,若是自己退讓一步,不過一炷香,全盛都都知道了自己被二公主搶了東西丟了顏面的事情,自己的生辰會就要舉辦了,到時候大家指指點點,又怎麼得了?
柳夫人臉上陰晴不定,隨同她而來的夫人們也不敢言語,此時柳夫人真是進退維谷了,看着老闆手中金光閃閃的收拾,柳夫人真心覺得就是自己的催命符!
可是楚離笙又豈是得饒人過且饒人的性子?看見大家對雲休的驚豔,楚離笙更覺得是雲休搶了自己的風頭。而此時彌補立威的最好機會,便是把對面的貴婦踩在腳下。
“老闆,不光是這件首飾,只要是這位夫人看上的,不管價錢,我都要了!”
楚離笙這話一出,頓時吸氣聲陣陣,傻子都能看出來是二公主針對柳夫人了。柳夫人本來準備退讓,卻沒想到楚離笙竟步步緊逼。
“先前不知道是笙公主大駕,既然公主喜歡這副首飾,那便由我買了贈與公主,公主喜歡什麼就挑什麼,就當我送給公主的禮物。”柳夫人儘量心平氣和言笑晏晏的說道,也算做足了臉面,可是楚離笙卻全然不買賬,昂起頭當做沒聽見。
柳夫人面色更白,想要拉拉關係,尷尬的笑笑,“笙公主這是誤會了,沒想到大水衝了龍王廟,只怕笙公主不記得了,公主小時候我們還見過呢,那時候公主還叫我舅母呢。”
楚離笙嗯了一聲,好像回憶起來了,冷笑道,“是柳大人的夫人?柳餘氏?”
柳夫人驚喜萬分,“公主記得就好,都是自己人,自己人。”
“哼,一介婦人,安敢和皇家攀親,幼時叫你一聲舅母已是恩賜,你倒自命不凡起來,你也配?”楚離笙卻不吃這一套,言語之狠辣,說的柳夫人面色蒼白,搖搖欲墜。
宗珂越看越覺得楚離笙之粗鄙,完全稱不上是皇家公主,連普通的大家閨秀都比不上,楚離歌淡笑,也並沒有打算制止楚離笙的無禮。
柳夫人手指點着楚離笙,已經說不出話來。
雲休此時卻不合時宜的開口,“金飾雖美,華麗之餘卻顯得太過霸道,柳夫人保養的如此好,連墨雲都要羨慕,首飾雖美,卻不要喧賓奪主纔好,不如選那款翡翠玉簪,襯得夫人更光彩照人。”雲休拿起琉璃罩下的翡翠玉簪,輕柔的插在柳夫人的頭上,果然顯得整個人溫潤如玉,氣質提升不少。
柳夫人一下子愣住了,看了眼銅鏡,的確覺得這支翡翠玉簪更好,楚離笙卻不肯就此作罷,馬上嚷嚷起來,“那支翡翠玉簪我要了。”
雲休輕笑,並不在意楚離笙,又拿起一對翡翠耳環,這下雲休還未說話,楚離笙就吩咐侍女前去結賬,然後雲休又拿起下一件,楚離笙又開始結賬,直到雲休拿了幾十件,楚離笙一一付錢之後,衆人都陷入死一般的寂靜。
柳夫人一開始還覺得有些難堪,現在卻不覺得了,楚離笙已經付出了不少的錢,買了一堆首飾,侍女也已經用完了帶出來的金銀。
雲休慢悠悠的拿起一開始的那件鳳凰首飾,楚離笙正要讓侍女去結賬,卻見侍女連連使眼色,最後的金銀已經用完了,顯然已經沒有多餘的錢來出三倍價錢來買鳳凰首飾了。
楚離笙氣急,看着雲休咬牙切齒,“你是故意的!”
柳夫人此時也明白了,看向雲休露出感激的目光。
“公主還有餘錢嗎?”雲休淡笑的問道。
“你!”楚離笙已經揮霍了一堆,實在是拿不出錢了,可是金飾向來是一手交錢一手交貨,從來沒聽過打白條的,楚離笙此時面上也掛不住,感覺到自己被耍了,柳夫人此時心情卻前所未有的暢快,笑着說,“笙公主既然如此想要,這副首飾便由我買了贈與公主。”
“不必了!”楚離笙轉身離開,覺得難看至極。
雲休淡笑,把首飾放在柳夫人手上,“望夫人不會介意。”
柳夫人欣賞的看着雲休,使了一個眼色給自己的丫頭,丫頭便心領神會的付了錢,“這件首飾便當做見面禮贈與姑娘,還望姑娘不要推辭。”柳夫人笑的端莊大方,雲休默契的沒說什麼便收下了。
柳夫人恨不得趕緊離開,沒選什麼首飾便告辭了,而宗珂此時也不見了蹤影,楚離歌一直默默陪在身邊,衆人見無熱鬧可看,便做鳥獸散。
雲休命墨年收起鳳凰首飾,又選了一些上好的玉飾,楚離歌實在忍不住在一邊輕笑出聲,“楚離笙一向揮霍無度,這下楚離寰可要頭疼了。”
“這位笙公主也算是幫了我的大忙了。”雲休淡笑,“柳夫人雖說是爲了感謝我,最大的原因還是因爲她不能接這個燙手山芋,這是她和笙公主之間的嫌隙,而她的自尊又不允許這副首飾落到任何一位盛都貴婦手裡,不如她來做主把它送給我,既有裡子又有面子,真是高招。”
楚離歌點頭,“正是如此。你接下來有何打算?”
雲休搖頭不語,出了鼎豐號,楚離歌仍舊帶着雲休前往清荷院,兩人就這樣靜靜的走着,吸引了不少人的視線。
雲休看看四周注視的目光,失笑,“你這個聖子還真是家喻戶曉啊。”
“看看你這身衣服,到底誰比較引人注目啊。”楚離歌大笑起來,更引來不少人的駐足。
雲休輕輕瞪了他一眼,“我下次絕對不會穿這套衣服出來了。”
“哈哈哈哈……”楚離歌憋住笑,險些憋出內傷。
雲休翻了一個大白眼,越來越覺得此人性情不定,實在是詭異非常。
雲休前腳剛邁進行宮,後腳宗珂就像幽靈似的跟在雲休後面,雲休皺眉,“有事?”
宗珂咬脣,臉色極沉,“你沒發現我先回來了嗎?”
“嗯。”雲休聽出了宗珂的異樣,正在斟酌用詞,卻不想宗珂突然捏緊了雲休的雙肩,把雲休按在門框上,雲休完全沒想到宗珂居然如此粗暴,脊背突然遭受撞擊,不由輕咳起來。
“你幹什麼!”雲休怒目,暗衛紛紛出現,站在宗珂的身後,雲休喘了幾口氣,“我沒事,你們退下。”
宗珂輕笑,“我告訴自己,我要有耐心,我要等,甚至我要放下該死的自尊。我以爲你對所有人都這樣,可是你對楚離歌是不同的。我就像個傻子一樣。你覺得好笑嗎?”
雲休渾身發冷,看着宗珂的臉卻好像又不在看,“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麼。”
“你不要騙自己了。剛纔,你和楚離歌一唱一和的,好像當時只有他知道你在想什麼!我呢?我一路和你來楚國,爲了你我甚至拿我的婚姻做賭注,我不是爲了看你和楚離歌比翼雙飛的!”
雲休一下愣住了,冷眼看着暴走的宗珂,“墨青,把他扔出去。”
宗珂不可置信的睜大眼睛,下一瞬間,墨青就拎着宗珂的衣領把他扔到了院子裡。
墨青站在雲休身後,雲休露出一副失望的表情,“我自己要做的事情,不會告訴任何人,時至今日,我的想法都沒有變過。宗珂,如果你覺得這些事情是爲了我做的,大可不必。”
雲休說完就進屋關上房門,墨青冷冷的站在門外,宗珂猛然覺得自己做錯了。
宗珂還記得知道自己即將迎娶楚國的某一位公主時,姐夫對自己說,“小珂,你可以拒絕這門婚事,你姐姐臨終前的遺願就是希望你能不被家族束縛。我會盡我所能完成你姐姐的遺願,我給你時間,希望你可以考慮清楚,不要後悔。”
宗珂想起姐夫的這一席話,不由得心塞萬分,是自己太過懦弱,因爲無法面對現實,才潛意識的給自己找了各式各樣的藉口,爲了能夠說服自己等一等再做決定,宗珂甚至讓自己覺得是爲了雲休才答應到楚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