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旭有種莫名其妙被雷擊中的錯覺,他顫抖着手緩緩的翻開賬本,一張一張的翻看,臉色愈來愈沉,越來越難看。
“自己說。”良久未見莊旭開口,復兒拍案而起,慍怒的臉上透着深深的殺意。
莊旭大驚連忙跪在地上惶恐道:“少主饒命啊少主,屬下不是有意的,少主饒命啊。”這些帳本都詳細的記錄着莊旭這些年的收入情況以及上交給山莊的錢財,三七分成硬是被莊旭改成了五五分成,看來這些年,莊府也撈了不少好處吧。
“不是有意的?”仇復陰陽怪氣的說道,似乎是聽到這世上最爲可笑的笑話一般。“少主息怒少主饒命,屬下錯了,屬下可以把這些年私吞下的銀兩悉數奉還,求少主開恩吶。”被仇復那冷峻的眼眸嚇壞了,莊旭趴在地上不停的乞求道。
十三爺挑眉,看着復兒的臉色越來越沉。
“饒命?可莊中有規定,私吞銀兩者可是死罪,就算你真的能夠把錢補上來,誰又能肯定這些錢不是你私下收藏的公款呢?”揚脣輕笑,冷傲臉上盡顯殺意。
“少主屬下錯了,求少主饒命啊。”莊旭頭皮發麻,跪在地上不停的給復兒磕頭嘴裡還不停唸叨着同一句話。久久,復兒也未開口。莊旭以爲對方不肯放過他又加深了力道,磕得額頭上佈滿了深紅的血液。
俊美的臉上閃過一絲悲憫,十三爺道,“復兒,他已經這幅模樣了,這些年爲了山莊沒有功勞也有苦勞,你就放過他吧。”
復兒言,“可你也知道母妃的脾氣,我若真放了莊氏,那這黑鍋誰來背?我嗎?”她反問,語氣有幾分悽楚。莊旭聞言頭皮發麻,怔怔的看着仇復,難道她真的要殺了他莊氏的人嗎?
難道山莊的人就真的這麼狠心?
“復兒……”
撇過頭不想理會十三爺,視線定格在莊旭的臉上,她沉聲道,“你犯的是死罪,若是本主放了你的話莊主不可能就此善罷甘休。”
“少主。”莊旭眉色一凌,看來他是必死無疑了。“屬下可以死,但請少主放了我的妻兒,她們都是無辜的,求你放了他們。”
復兒爲難道,“可按照莊中規定,你犯之罪是得株連九族。”聲色俱厲。
莊旭心中一顫,頹廢的垂下了手,他早就纔想到會有這麼一天,可卻沒有想到這一天會這麼快到來。
也罷!
既然逃不過,那他也沒必要再做無謂的掙扎。
心生愧疚,他放心不下的除了妻子之外唯有莊玉了,這是他唯一的女兒,莊家難道就要絕後了嗎?
然而就在莊旭抱着必死決心的下一刻卻聽到女子幽幽之聲,“本主不是無情之人,或許本主可以放你走。”
“真的嗎?”莊旭不可置信。
復兒點頭,臉上滑過一絲沉重,“不過,你們必須得儘早離開懷州跑得越遠越好,然後我會向外散播你們病故的消息。”
“病故?”莊旭百思不得其解。而復兒又說,“我能幫你的也
只有這麼多了,相信莊府這些年也積攢了不少錢,我會給你們留下一部分然後派人把你等送出城外。”
“可我們要去哪?”他們已經在懷州紮了根,出去以後還能跑去哪?
“除了風雨城和荊州以南一干地域以外你愛去哪就去哪,不過我告訴你,若是在逃亡過程中你等走漏了風聲被山莊的人抓了回來,到時候我可救不了你。”仇復一臉的認真。
莊旭神色複雜的擡起了頭,不知道在想些什麼。看仇復的表情她不像是在騙人,良久莊旭叩頭感謝道,“少主的大恩大德屬下沒齒難忘,若有來生屬下甘願爲你做牛做馬。”
“夠了,我不喜歡聽這類話。最多三日,莊主便會抵達懷州,什麼時候走你自己看着辦吧。”擺了擺手示意莊旭退下去。對方感激涕零悶不吭聲,顫顫巍巍的退了下去。
待莊旭退下去後,十三爺抿了一口茶一臉玩味道,“這麼多年,我倒是沒看出來你還有這能耐。”把莊旭嚇得一愣一愣的,唬得對方團團轉摸不着頭腦,仇復什麼時候這麼會吹牛了?
復兒揚脣輕笑,放下翹起的二郎腿傲慢的道,“我看起來就真的像那麼沒能耐的人嗎?”開什麼玩笑,她也只不過實事論事罷了。若是這些年莊旭並無貪污他又何須如此驚惶不寧?
十三爺對於這個只會耍嘴皮子的女子表示鄙夷,“你又何曾有過什麼本事?”若說仇復真的有能力,這些年來她又何須過得這麼艱辛?若不是他,仇復又怎麼可能活得到現在?
現在只會在這裡狐假虎威,若是十三爺出去告訴莊旭,這些手下都是他的人,那莊旭還會這麼卑微的祈求與忌憚仇復嗎?
或許會,但是他卻絕對不會像現在這般感激仇復,不會像現在這麼心甘情願的把他的全部財產交出來,不會如現在這般火急火燎的想要離開懷州。
“可事實已經擺在眼前。”她雖然不會武,但是卻可以琢磨敵人的心思,只要猜透對方的想法然後慢慢攻破心中防線,又有什麼不可能的?
“事實?”耍下嘴皮子就叫做事實?
這就是她的能耐?看來這女人還真是頭髮越長見識越短。十三爺笑得邪魅,對這個狂妄的女子表示無語。
將對方的嗤笑盡收眼底,淡淡的白了一眼十三爺,復兒陰陽怪氣的說道,“那你就等着看吧。”冷笑,視線落在門外,才發現莊府大得出奇。這些年來他們搜刮百姓,壓榨民工想必也賺了不少錢吧。
“我會讓他把所有的財產都吐出來的。”把玩着右手上的玉戒仇復嘴角彎了彎,勾起一抹殘忍的笑意。
本性難移,看來這四個字說的沒錯。
揉了揉眼睛復兒頗有幾分惱怒道:“幹什麼?”不知道現在人家還在睡覺嗎?
穎挑眉,對上那殺氣騰騰的仇復她冷言道,“莊旭已經把錢全都清點完畢,這會正等着你去瞧瞧,人家逃亡的馬車都已經準備好了。”穎覺得很好笑,這莊旭說起來葉老師,到是她那個女兒顯得有幾分驕縱。
不過這都不是重點。
“這麼勤快,勇氣可嘉。”復兒瞪大了惺忪的眼睛後漫不經心的從地上爬了起來,轉過身後,她張開了雙手。穎見狀便快步上前,爲仇復挑了件綠色的衣服正欲給復兒穿上,卻聽到對方冷厲的聲音,目光落在衣架上,將十多件不同色調的衣裳盡收眼底,“白色吧。”
今天比較適合穿白色的衣服。
穎默不作聲然後爲拿起純白色的衣裳親自爲仇殤穿上,爲對方繫好腰帶後她說:“是吃完早上再過去還是什麼?”
“他們很着急嗎?”復兒言,並未回答穎的問題。而穎卻點了點頭,“看樣子是挺着急的。”所有妻妾管家與貼身侍女都已經收拾好了包裹,就等着仇復發錢給他們好上路。
復兒冷笑,站在鏡子前的她撫了撫靚麗的長髮,明眸汝形成般耀眼迷人。嘴角揚起一抹完美的弧度,她的笑容卻如罌粟綻放。“既然那麼急,就先去看看吧。”她笑得邪魅。
穎聞言點頭,接過伸出的玉手,他攙扶着復兒走出了廂房。徑直朝着莊家大院走去,才發現四周已經佈滿了人兒。
而大院前方正站着一個渾身散發着書香氣息的柔弱男子,他彬彬有禮的站在衆人前方,複雜的目光落在前方十多箱金銀財寶之上,這些錢都是莊旭這些年辛辛苦苦賺來的,雖然途徑不正當,但他也是花了不少心血。
如今就這麼交出去,難免會心疼。
被穎攙扶着走近的仇復冷言掃過四周目光最終定格在裝滿了珠寶的木箱內,微微挑眉,復兒嘴角揚起一抹似有似無的笑意。
“少主您來了。”莊旭見到來人連忙恭敬的跪了下來,身後的家丁隨從們也如莊旭一般跪在地上惆悵道,“參見少主。”聲音低沉渾厚。
仇復冷言觀看這一切,玉手微揚,她聲音堅定有力,“免禮。”
“謝少主。”一行人站了起來。
“怎麼這麼快,難道你打算今天走嗎?”仇復走進莊旭輕聲問道,而對方卻擦了擦冷汗話語帶着幾分苦楚,“說實話時下也不願離開莊府,可若不現在離開恐怕……”
“夠了。”打住了莊旭的話,復兒嬌容閃過一絲愧疚,“你的心情我能理解,早走也好,至少能多一天逃亡的時間。說來是我對不住你,可你要知道,我再怎麼也只是莊主的女兒,並不能左右她的想法。”
莊旭搖了搖頭感激道,“少主能做到如今這種地步已經算是對屬下莫大的恩惠了,屬下又怎麼敢再奢求什麼?”她的表情已經流露出了一切,求複製到,他不是在騙人。自己能饒了她一家人已經算很不錯了。
看來莊旭是深知仇殤的手段,看來,他也是有自知之明的。
“既然你要走也不能空手離開,說來這些年你沒有功勞也有苦勞,本主就容你帶着一箱珠寶離開懷州吧。”
“一箱?”莊旭不可置信。卻聽到仇復說,“憑你的才略與智謀我相信這些錢足以讓你在任何地方東山再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