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妍兒睡着了,她的頭先還是靠着椅背,可漸漸的就開始慢慢的傾斜再傾斜,短而滑順的髮絲拂到了柯賀哲的肩膀上,有點癢,他轉頭,看着她斜倚在他肩頭的小臉,心裡,泛起了複雜的意味。
想要推開這張讓他生厭的臉,可他的手才舉到了一半,她的臉就在睡夢中露出了笑容,微微的笑容,卻是那麼的清新甜美,就猶如一朵正在悄悄綻開的花兒,讓他在注視中竟再難移開視線。
身旁,柯賀熙也睡了。
飛機上,大部分的人都已經睡着了。
那舉到了一半的手就因着眸中的那抹恬靜的笑而終於又落了下去,柯賀哲沒有叫醒古妍兒也沒有推開她。
聽着她的呼吸聲,輕輕柔柔的就在他的耳邊,心底裡慢慢的泛起一抹溫柔,他在輕輕的告訴自己,她不是伍嫣然,所以,他真的不該把伍嫣然的一切加諸到她的身上。
身旁,女人還在安靜的睡着,她的手不知何時已垂落在他的腿上,白皙而小巧,小得,讓他有種想要握住的衝動。
他這是怎麼了?
他已經爲她而衝動過一次了。
不可以,不可以。
耳朵裡塞上了耳脈,柯賀哲開始安靜的看着眼前電視裡的文藝片,不管喜歡不喜歡,他只想以此來消磨時光。
當廣播裡通知飛機即將着落的時候,柯賀哲這纔拿下了耳脈,然後先是推了推柯賀熙,再推一推古妍兒,“醒醒,到了。”
“啊……”古妍兒下意識的驚叫,睜開眼睛時,眼前放大的就是那一張熟悉的面容,而她居然……居然就斜倚在柯賀哲的身上,急忙就坐直了身體,“對……對不起。”
她知道他嫌她髒,可她居然睡着了還靠在他的身上,她真的很過份呢。
“放心,下了飛機到了酒店我就去沐浴,然後衝去你流在我肩膀上的口水,我不會佔你便宜的。”柯賀哲一邊收拾東西,一邊自顧自的說着話,那邊柯賀熙才醒過來,也錯過了剛剛的那一幕。
他的話讓她臉紅,可看着他光~裸的肩膀,她有流過口水嗎?
古妍兒靜靜的坐着,頭還是痛,任由着柯賀哲幫她收拾着東西,心裡盼着就是趕緊下飛機,可回來呢?
回來她還要坐那麼久的飛機,想想,就痛苦。
飛機開始在下降了,那種瞬間滑落入地的感覺讓她緊抓着座位上的把手,一張小臉慘白如紙一樣。
“女人,自己照顧自己,要不,你扯着我二哥的衣角吧,我現在要照顧他。”柯賀哲說話都帶着刺的,讓人聽着怎麼都不舒服。
他討厭她吧,輕輕的一笑,她低聲道:“走吧,我行。”
行不行,也要一個人走下去,不是一直都在告訴自己嗎,離開了誰她都能活下去。
她還是幸福的。
因爲,她有曉丹和曉宇,那是她生命的延續,也是她生命的希望。
赤果着上半身,柯賀哲一點也不在意自己的月匈肌落在機場上一衆美女的眸中。
從步下飛機,到走到領取行李的轉盤處,推着柯賀熙輪椅的他已經吸引了這一路上的女子的側目。
從頭到尾,古妍兒都只如一隻小羔羊般乖乖的跟在他的身後,取了行李,他這才結束了他的果身行爲,穿上襯衫的他立刻又恢復了他貴公子的尊貴形象。
“二哥,我們先去酒店吧?”推着輪椅他一邊走一邊問。
“嗯,妍兒也累了,今天休息,哪也不去。”
真想休息呀,想念小家裡的那張牀,下了飛機,古妍兒的臉色雖然還是糟糕,但比起之前已經好很多了。
古妍兒推着三個人的行李隨在柯賀哲的身後,頭有些痛,所以,她走得很慢,柯賀哲已經到了出口了,她還在他身後的幾步開外。
“女人,能不能跟上我?”柯賀哲皺皺眉頭,她可真慢。
“能。”咬咬牙,真不喜歡他那稱呼,她有名有姓的,只是,她現在沒力氣跟他鬥嘴,她現在就盼着到酒店然後洗個熱水澡再舒舒服服的睡個覺。
“賀哲……”古妍兒還沒追上柯賀哲,就聽到出口處有女子在喊着他的名字了。
想不到他的女人竟是遍天下呀,居然才一到巴黎就有人找上門來了。
不疾不徐的走着,她知道,她這個速度也一樣能追上他的,因爲,此刻的他一定鬆開了柯賀熙的輪椅正與那女子擁抱呢。
徐徐而出,眼前的大廳里人潮涌動,古妍兒一眼就看到了柯賀哲,以及,正與他擁抱在一起的一個東方女孩,因被柯賀哲的身體遮擋着,所以古妍兒看不到女孩子的那張臉,但她看到了女孩身邊的一箇中年婦人,此時的柯賀熙已經鬆開了那個女孩正手推着輪椅轉到了婦人的面前低聲的寒喧着。
那一幕,親切自然的就彷彿是一家人在這異地他鄉團聚一樣,不知道那婦人又是誰?
靜靜的止步,她突然間發現自己真的很多餘,她不應該出現在這樣的場面的。
“賀哲,晴姨說你這次來巴黎是純粹的旅遊和放鬆,那要不要去鄉下的別墅裡小住幾天?”女孩很自然的就牽住了柯賀哲的手,柯賀哲沒有掙開,只任她握着,一晃一蕩間將兩個人的手臂甩得高高的再落下……
那一幕,就象是戀愛中的少男少女一樣的甜蜜溫馨。
婦人聽到了女孩的話已經轉過了頭,“賀哲,什麼時候去別墅?”輕柔的女聲帶着一抹慈祥的意味,聽着,讓人舒心悅耳。
“媽,這要問二哥了,原本我只是來玩來放鬆的,可他的腿錯了位,雖然已經糾正好了,但醫生說他現在不能自由行動,所以我才答應幫他臨時處理一些公事了。”
原來,那婦人竟是柯賀哲的母親,古妍兒望着婦人,腳底的根扎得更深了,她移不動一步,婦人是柯賀哲至親的人,想到她是柯賀哲的母親,她真怕被婦人發現了她的存在,她的這張臉,從前,是讓人生恨的……
“賀熙,有這回事嗎?”晴姨微笑的問向柯賀熙,語氣倒不象是在質問,倒象是不相信柯賀哲似的。
“晴姨,這次都怪我,這麼重要的時候居然就傷了,說不得,我只好請賀哲代勞幾天了。”
“怎麼不多帶個助理?讓賀哲來處理終究是不好,他已經不是……”
柯賀哲已經不是柯氏的一分子了吧,古妍兒默默的聽着,不想插言也不想走入那溫馨的氛圍中,她只怕自己的出現會嚇到晴姨。
只因爲,自己的這一張臉,太象太象那個當年害她兒子的人了。
“晴姨,我是臨行前才傷了的,其它的人就算是要跟過來,辦簽證和出國手續都來不及了,可法國這邊早就已經定好了與客戶商談的時間了,幾十億的資金流向,我不想因爲我的不來而讓客人產生疑惑和不安。”
“賀熙,可賀哲不是柯氏的人,你這樣,是害他。”還是輕輕柔柔的聲音,可那語氣中卻已經現出了質問的味道,晴姨並不喜歡柯賀熙這樣的安排。
“晴姨,這一次是老爺子同意的,況且,簽字的時候是我來籤,所以,就算出了什麼事也與賀哲沒關係,你放心吧。”
“賀熙,只此一次,下不爲例,下一次,我不許賀哲再介入柯氏。”淡然的語氣根本就不將柯氏看在眼裡,“我的兒子,不需要柯家的一毛錢也可以頂天立地的做一個男人。”
“晴姨,走吧,這一次,老爺子是真心的……”四個人分成兩組,柯賀哲牽着青雅的手,晴姨則推着柯賀熙,他們一起向機場外面走去。
兩個男人居然同時的忘記了與他們一起前來巴黎的古妍兒了。
如果這是在國內,古妍兒一定轉身就走,再也不去理會他們了。
可現在,她手推着的小推車上的行李是他們三個人的。
她不能孩子氣的放任自己負氣的離開。
超大的玻璃門開時,晴姨與柯賀熙先走了出去,可身後柯賀哲突然間想起了什麼似的停了下來,就在那人羣中,他驀然佇立,回頭時,古妍兒就在他的三步開外。
“女人,怎麼那麼慢?”
“哦,你們走你們的,我跟得上。”
“東西給我。”柯賀哲邁着兩條長腿向古妍兒走過來,然後不由分說的就從她的手上搶過手推車,“暈飛機了還逞能。”
“賀哲,她是誰?”青雅望着古妍兒,困惑的問道。
“我未來的嫂子,二哥的女朋友。”
“哦,嫂子你好。”聽了柯賀哲的介紹,青雅原本還迷朦的臉一下子就陽光燦爛了。
“你……好……”那聲嫂子怎麼聽怎麼彆扭,可她懶着解釋,反正,巴黎只呆半個月就要回國了,許多的事,越描就給人越黑的感覺。
青雅的手向古妍兒伸了過來,古妍兒只得禮貌性的去回握住青雅的手,可突然間,在那半開的玻璃門外,一聲低喝傳來,“青雅,別碰她。”
那是晴姨,古妍兒循着聲音望去,此時的晴姨正怔怔的望着站在柯賀哲身邊的她,一臉冰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