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綢小心謹慎的環顧四周,可謂眼觀四路耳聽八方,可是,回答她的依然是空洞的迴音和寂靜的可怕的夜。她的直覺一向很準,當然,除了與韓明軒的事。如果真的有人跟着,那麼,只能說明一點,對方的武功修爲比她高,一想到這點,莫綢就一陣抽氣——如果對方爲敵,那麼他可能早就身首異處了。
“小姐?”莫小悠看着莫綢一臉嚴肅緊張戒備的樣子,也被深深的感染,不停的環顧四周。
“我們回去吧,估計是我神經質了。”莫綢一改之前的緊張備戰氣質,恢復爲閒庭信步的狀態,牽過莫小悠的手,慢步向前。
莫小悠乖巧的任莫綢牽着跟在後面。走過一段路的莫綢,卻是突然停下腳步,快速的轉身,朝着巷子深處看去。整個動作之快,也就在半秒鐘不到的時間完成。
莫小悠被莫綢的動作納悶了,擡首望向莫綢,小姐何時有這麼失態的時候?除了那晚…
此時的莫綢,欣喜、追憶、愛戀、痛恨、絕望、悲痛、哀慼、惆悵、悲苦、錯愕、矛盾……
錯綜交替不斷變換的表情不斷呈現在那英氣明朗的臉龐,與包裹着她周身的幽深複雜氣息互相呼應。嘴巴幾度欲張不張,咽喉哽咽,眼眶泛紅,清明的視線不在,浮現的是虛脫的悠遠,無焦距的悠長,一直望不到邊…
順着莫綢的視線,莫小悠悠然轉身,那巷道深處,陰影之下,一個黑影被天邊的月光拉的老長老長…
揹着光影,看不出清楚對方的臉,但是,就那身形和着裝,她莫小悠做鬼也不會忘記。很快,疑惑迷茫的臉龐被陰狠仇恨所取代,莫小悠掏出藏在手臂的短刀,母雞護小雞的架勢將莫綢護在身後。
而身後的莫綢,在經過彷彿半個世紀那漫長的失魂之後,也終於恢復清明,收起那錯綜複雜的感情,隨即滿臉冷厲,揚起嘲諷的微笑,瀟灑轉身,兩行清淚,卻是無聲垂下……
“莫莫…”男人的聲音蒼白而沙啞,不難察覺,裡面的顫抖包含着衆多的感情以及小心翼翼。
莫綢佯裝無視,準備走人的身影在聽到這一生似有若無天邊的呼喚,頓時頓住了,僵直的背脊出賣了她的心情。
知道來到燕京,與他肯定會有碰面,想過無數的場景,卻沒有想到是在如今這樣的氛圍和場合。
四年了,她全身心的付諸在習武和誅魔殿的發展上,每天都將自己搞的很是疲累,爲的就是在靜靜的夜晚,能夠倒牀安然入睡,不會心思輾轉,讓某個刻意要遺忘的身影占據自己的心房,這個人,從給了她一刀開始,就註定是仇人,愛憎分明的她,又怎麼能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呢?
只是那麼一瞬,莫綢便恢復如常,一切就像沒有發生過一樣,繼續平靜的往前走。
“莫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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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綢聽着那哀求痛苦中帶着迷戀的聲音,心中悲涼:韓明軒啊韓明軒,聰明如你,事到如今,怎麼可以…
韓明軒知道,這樣的行爲不應該。
兩人的關係,到如今幾乎是勢同水火,不死不休。他也知道,他不應該如此隨着心性一路尾隨,可是,他就是管不住自己,是想奢求原諒麼?還是就想見見佳人伊影?可爲何在那一剎那,卻是想貪得更多?
其實他早就看清楚了自己的心意,不是麼?只是自己醒悟太晚,因爲她是自己滅門仇人的後代,所以,他一直不敢正視,所以逃避,直到知道真相的那一刻,才知道自己錯的有多離譜——天意弄人啊!
“韓明軒,你跟隨到此,究竟想幹什麼?”莫小悠厲聲呼斥,保護小姐是她這輩子的使命!
韓明軒沒有理會莫小悠的話,視線直直的透過她看向身後的莫綢,一刻也不想離開。
“哼,卑鄙小人,又想玩什麼花招?不要以爲這樣就可以將我們毒殺。”莫小悠以爲對方是想將她們圍堵在巷子,冷聲說道:“四年前你不是小姐的對手,四年後更不會是!”
“莫莫…我…”此時的韓明軒讓人感到陌生,就連隱在暗處的護衛,也乍然結舌。
“韓門主,不知一路尾隨有何指教?”莫綢無奈轉身,冷漠而疏遠的態度。
“莫莫…”說話間,韓明軒已經走至面前,兩人僅隔一丈之遙,終於可以好好的看看她了,只是,那陌生疏離之態,讓韓明軒心口一陣抽痛,久久無法出聲,“我…”
“韓門主,如果沒事,我要回去休息了,您請便。”莫綢說完,一個江湖禮節,抱拳:“告辭!”
“莫…莫殿主…”韓明軒一直有注意莫綢的變化,心裡卻是悲涼一片,這些都是自己應該受的。既然對方公事公辦的樣子,那麼,“關於我們兩派的衝突,我想和你談談。”
莫綢眉頭一蹙,不知道這個韓明軒究竟搞什麼名堂。
之前的含情脈脈,那呼喚,幾乎以爲是發自內心,可是,她不是四年那被愛卿衝昏頭腦的傻女子,對於韓明軒的演技,莫綢真心的歎服仰望。而這後面所說關於誅魔殿與鬼域的糾紛,或許有幾分真實,可是,這劍拔弩張的氣氛,不是應該叫陣時再考慮詳談的嗎?
想到此,莫綢一臉防備的看着韓明軒:“不知韓門主想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