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小仙打電話給顧念彬,但男人沒有接。很快小丁的手機響起來,杜小仙聽到他嗯嗯啊啊應了幾聲就掛斷,知道是顧念彬打來的。
小丁告訴她,顧念彬讓她去別墅,有什麼事,中午他過來再說。
人爲刀俎我爲魚肉,杜小仙只好無可奈何的跟着小丁去別墅。
車子盤旋而上,杜小仙遠遠看到阿玲站在陽臺上。
大概是看到車子開上來,阿玲轉身進了屋,等車子駛進庭院,阿玲迎上來打車門,見裡面只有杜小仙一個人,她有些意外:“咦,念念沒一起來啊?”
顧念念果然不在這裡。杜小仙心裡最後一絲希望都破滅,她一聲不吭的進了屋。
阿玲詫異的看着小丁,小丁聳聳肩,表示無可奉告,阿玲是聰明人,多少猜到了一點,估計是跟顧念彬鬧彆扭了!不過顧念彬平時態度再惡劣,杜小仙也不當回事,今天這是怎麼啦?
杜小仙進屋上樓,走到露臺上,一動不動的站在阿玲剛剛的位置上。既然顧念彬說他中午過來,她就站在這裡等,等他給她一個說法!
她本就是個悶葫蘆,又有點一根筋,阿玲知道勸也沒用,怕她站得太久腳疼,便搬了椅子給她坐。又把露臺上的遮陽蓬撐開,免得紫外線太強,灼傷了她的皮膚。
杜小仙反正是呆呆的,讓她坐就坐,給她水就喝,眼睛直直的盯着通往山下的那條路。
太陽升到最高空的時侯,那裡突然出現了一個黑影,緩慢的爬上來,象是一輛車。杜小仙站了起來,眯着眼睛看,這時侯的陽光很有些刺眼了,她怕是自已眼花,看錯了。
黑影漸漸近了,有引擎的響聲,是顧念彬回來了。
杜小仙在露臺上坐了一個上午,就是等顧念彬回來,見車子開進庭院,本想下樓去,不知怎麼又站着沒動。
顧念彬鑽出車子,一擡眼便看到她,瘦小的身影立在露臺上,一身淺紫色的風衣襯得她楚楚動人,風吹起她烏黑的頭髮,露出白皙的頸脖,陽光下,她就象一株淡到極致的菡萏,卻又那樣光彩奪目。他甚至能清晰的看到她眼中烏黑的瞳仁,象大溪地最稀有的黑珍珠。
杜小仙也看着他,彷彿是悲傷,又彷彿是憤怒,目光勇敢而無畏。最近她這樣的眼神倒是多了起來,顧念彬面無表情的垂下眼,慢慢的走進屋子裡。
以爲她會下來,但是坐在廳裡抽了一支菸,杜小仙並沒有出現,他扔了菸頭,提步上樓去,杜小仙依舊站在露臺上一動不動,瘦弱的背影透着一股倔強。
他看了她一會兒,終於開口:“聽說你找我?”
杜小仙回過頭來,清亮的眼眸,讓他突然錯開眼,徑自走到遮陽棚下坐着。
“你從現在起就不讓我見念念了嗎?”大概是太久沒說話,她一開口聲音竟是澀啞的。
顧念彬一怔,沒想到她會這樣想,眼中閃過一絲複雜的情緒,他居然點頭,“你知道就好。”
“爲什麼?我到底哪裡做的不好?”
顧念彬翹起二郎腿,慢條斯理地說,“過來坐,你站在那裡,我看的眼花。”
她逆光站着,顧念彬這樣看着確實有些晃眼睛,於是杜小仙走過去坐下來。
“你哪裡做的不好,還用我說嗎?你雖然不是我們家的人,但你是念唸的母親,居然讓男人找上門來,別人會怎麼看念念?又怎麼看我們顧家?”
“你胡說,我沒有,”杜小仙爲自已辯解:“明明是你自己邀請陸皓辰來的。”
“我邀請他是表示我的大度,表示我不介意,但他來這裡不是因爲我的邀請,他是來見你的,我說的對不對?”
杜小仙被他說得啞口無言,陸皓辰喜歡她,千里迢迢追到G市來,可這關她什麼事呢?腳站在陸皓辰的身上,他愛去哪去哪?又豈是她能左右到的!
她咬着脣,半天才憋出一句,“愈加之罪何患無辭?”
顧念彬哈哈大笑起來,爽朗的笑聲讓樓下的阿玲和小丁面面相覷,以爲倆人會在上面大吵了一架,怎麼倒笑了起來?
顧念彬笑了許久才停下來,眸光一閃:“出口成章,你果然有長進了。”他笑容一斂,“不管陸皓辰到底想幹什麼?反正跟你脫不了關係,你要想見念念,等他走了再說吧!”
“我去見他,”杜小仙急急的說,“我叫他走,馬上離開這裡!”
顧念彬面色一冷,“他就這麼聽你的話?”
“你讓我去見他,我會說服他的。”
顧念彬的臉色更陰沉了,“你是想叫他走,還是想去見他?”
杜小仙張了張嘴,“你不相信我?”
顧念彬冷笑,“你覺得我還能相信你嗎?”
杜小仙沮喪的嘆了一口氣,是啊,她騙得他太慘,他已經不相信她了!
“我呆在這裡,哪裡都不能去嗎?”
顧念彬想了想,說:“你可以在山裡走一走,但是不能下山。”
“不能讓念念到這裡來嗎?看一眼都不行嗎?”杜小仙哀求他。
“不行!”他冷淡的拒絕。
杜小仙靜靜的看着他,突然說,“你不怕我恨你嗎?”
男人輕聲笑了笑,一副輕描淡寫的樣子,“無所謂!”
樓梯上響起了腳步聲,兩個人都沉默了,阿玲很快出現在門邊,“少爺,杜小姐吃飯了。”
杜小仙坐着沒動,“我早上吃多了,中午就不吃了。”她說的是實話,早上酒店的那頓豐盛的早餐,被他吃了三分之二,現在一點都不餓。
顧念彬卻是眉毛一揚,“你這是在表示不滿嗎?”
隨隨便便一頂大帽子扣下來,杜小仙就老老實實下樓去。
回來後第一次和顧念彬一起吃飯,氣氛有些怪怪的,兩個人都不說話,顧念斌是世家子弟,吃起飯來一點聲響都沒有,倒是杜小仙,大概是因爲緊張,不是筷子碰了碟子,就是湯勺碰到碗口,發出細小而清脆的聲音,打破這沉寂的氣氛。
她吃得不多,也吃的很慢,一直到顧念彬放下筷子,她才停下來。因爲不想給顧念彬再抓話柄。
顧念彬放下碗筷就上樓去了,杜小仙不想上去,給自己泡了一杯熱茶,坐在客廳裡慢慢的喝。
阿玲在收拾碗筷,杜小仙閒着無事,便去廚房幫忙,卻被阿玲趕了出來,她只好又回到客廳繼續喝茶。
她做慣了事,突然閒下來,一時還真不知道做什麼好?閒着無聊,打開電視看,其實是心不在焉的。
阿玲上了樓,很快又下來,回了自己的房間,再過一會兒,阿玲拖着箱子從房間裡出來,杜小仙覺得不對,趕緊問,“阿玲姐,你拖箱子去哪兒啊?”
阿玲笑了下笑,“杜小姐,我回去了。”
杜小仙愣了一下,“你回去啊,那這裡……”
“杜小姐,你放心好了,這裡什麼都有,”阿玲說:“有任何需要你都可以打電話給蕭伯,他會處理的。”
杜小姐仙其實不是這個意思,連阿玲都走了,那山上不就剩下她一個人了嗎?怕倒是不怕的,她只是奇怪,沒有人看着她,顧念彬就不怕她偷偷溜出去嗎?她不會去找陸皓辰,但是可以偷偷溜回家去看念念啊!
阿玲拖着行李箱往外走,杜小仙送到門口,見小丁正把行李箱裝進車子後備箱裡,估計是先送阿玲回家,再來接顧念彬上班了吧!
目送汽車離去,杜小仙站在門口發了一陣子呆,又回到客廳裡看電視。午後坐着不動就容易犯困,杜小仙看了一會兒,眼皮發重,漸漸有些擡不起來,她窩在沙發裡,隨手拿了個枕頭抱在懷裡,電視裡在打廣告,閃爍的畫面,誇張的聲音,顯得十分熱鬧,杜小仙在這嘈雜的聲音裡慢慢閉上了眼睛。
並沒有睡多久,她覺得自己只是打了一個盹兒,可是睜開眼睛,發現自已鞋子脫了,身上蓋了一牀薄毯,是小丁回來替她蓋的吧?
看了看牆上的鐘,三點過五分,顧念彬應該已經上班去了,這所房子真的只剩下她一個人了,杜小仙伸了一個懶腰,揉了揉眼睛上樓去。
她和顧戀戀這幾天一直住在顧念彬對面的房間裡,直到昨天中午吃完飯,顧念彬才把她和顧念念帶下山去,今天早上回來的卻只有她一個人。
杜小仙一邊上樓一邊苦笑,小時候一個人守着一幢房子,覺得時光漫長而孤獨,有了顧念念後,她慶幸此生不會再孤單,可是怎麼也沒想到,現在她又要一個人守着空房子了!
她現在什麼都沒有,只有大把大把可以浪費的時間,乾脆什麼都不做,進了房間,踢掉鞋子,往牀上一躺,揭了被子悶頭就睡。
再醒來的時侯,窗外的陽光有些黯淡了,杜小仙拿起手機看時間,五點半了,她又睡了兩個半小時,只有睡覺,時間才過得快,可是睡了一個下午,晚上要怎麼辦?
她想起晚上或許會失眠,有些苦惱,穿了鞋子下樓去,想給自已做個晚餐。
順着弧形樓梯走下去,四下裡寂靜無聲,只有廚房裡傳來了響聲,杜小仙一驚,別是來賊了吧?
她放輕了腳步,路過餐廳的時侯,在酒櫃裡拿一支酒握在手裡,慢慢的靠近廚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