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看看,只是看一眼而已!”她這麼對自己說。
段之晴小心的打開門,走到客廳一看。邵辰越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從沙發上滾了下來,渾身酒氣的躺在有些涼的地板上,皺着眉頭,嘴脣上一片乾澀。
就算在心裡,對自己說了一千遍一萬遍的不要管他,可是看見邵辰越狼狽的躺在地板上的時候,段之晴還是心軟了。
她快步走過去,用了吃奶的勁兒,才把邵辰越從地板上,重新挪到沙發上。
段之晴又跑到洗手間用毛巾浸了溫水,拿過來,細心地替他擦拭着額頭、臉頰,還有脖子。
他的眉頭一直這麼皺着,是因爲喝了很多酒,所以難受的吧?
也真是的!本來就不是一個經常喝酒的人,幹嘛有事沒事要把自己灌醉啊?很好玩嗎?不知道自己這樣,有人會心疼嗎?
是啊!她在心疼邵辰越……
你說人有時候是不是就愛犯賤啊?明明對方傷你傷的那麼深,那麼重,明明心痛的,已經呼吸不過來了,卻還是傻傻的愛着他,固執的不肯放手。
段之晴小心的伸出手,描繪着邵辰越線條冷硬的臉龐……她覆上他的眼,那一雙眼曾經盛滿對她的款款深情;
她覆上她的脣,想起他削薄的嘴脣緊抿時的冷酷,輕勾時的邪魅,淺笑時的迷醉……還有吻着她的時候的或溫柔細緻,或狂野霸道……
段之晴垂下眼瞼,收起清透雙眸中,顯而易見的落寞——他的心裡一直存在着另一個人,一個早就死掉,但是誰也無法取代的人。
一聲幾不可聞的嘆息之後,段之晴想要收回描摹他的手,卻一時不防備,被邵辰越突然擡起的大手,給抓了個正着。
段之晴心裡一驚,以爲他醒過來了,仔細觀察才發現,他的雙眼依舊緊閉着,眉頭也還皺着,應該只是條件反射抓住了她的手。
段之晴鬆了一口氣,卻看到邵辰越薄脣微張,似乎在小聲的說着什麼。
她以爲他是要喝水,急忙倒了一杯水送到他脣邊,才發現他沒有要喝的意思,而是像在說夢話一樣,一直在重複着什麼。
段之晴湊近邵辰越,仔細聽了好久,才聽出來他重複的是“對不起”三個字。
他在跟她道歉麼?
是覺得欺騙了她,隱瞞了她,所以覺得對不起麼?
莫名的,段之晴的心裡升上了一股暖意,因爲這起碼證明了,她在邵辰越心目中,並不是一個可有可無的替身。
他在乎她,在乎她的感情和想法,所以纔會在酒醉之後吐真言,向她道歉。
可是段之晴的喜悅,並沒有維持多長時間……
“以晴……”昏睡中的邵辰越口中,幽幽的冒出了這個名字,然後就是彷彿沒有止境的重複:“對不起……以晴,對不起……以晴,對不起……”
段之晴臉上的笑容一滯,心裡驀地疼痛了起來。
原來……他想要道歉的人……不是她……
她站起來,逃命時跑回自己的房間,鑽到被窩裡蜷縮起來,眼淚不爭氣的順着眼角,簌簌的落了下來。
早該知道洋蔥是沒有心的,卻偏偏不甘心要去剝開他,結果只能讓自己傷心落淚。
邵辰越又何嘗不是這樣?
從真相被揭穿的那一刻,她早就該從別人的描述裡,知道邵辰越對白以晴的拳拳深情,不是時間,不是任何人可以阻隔的!
可她居然還傻傻的抱着希望,以爲至少這麼多日子以來的相處,他起碼對自己要存着點感情。
可是現實再一次證明了,它可以更殘酷……
也許不是邵辰越不想給,只是他所有的感情,所有的心思,所有的愛意,都已經給了一個人,一個永遠不可能從她那兒要回來的人。
只是,躲在被窩裡黯然神傷,獨自落淚的段之晴,沒有聽到在她跑進臥室裡後,邵辰越低聲呢喃的一句話。
這句話,完整的說應該是:“以晴,對不起……我似乎愛上別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