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以晴曾經設想過無數種和邵辰越重逢的畫面。
有他一把抱住她,喜不自勝的說,“你終於回來了”;也有他站在不遠處,幽邃的眸子光芒森冷,語氣冷酷且倨傲的說,“你還回來做什麼?”;甚至還有邵辰越直接面無表情的走過她身邊,連看都不看她一眼的說,“倒是知道回來了,可我未必還會要你!”
無論是哪一種,白以晴都有信心欣然接受,可是唯獨這一種,他的面容依舊冷酷,眼神裡也泛着不耐,但是說話的語氣,卻彷彿是面對着一個陌生人,他問:“你是誰?”
自此,白以晴便深刻的知道,原來有些愛,有些感情,就算再深入骨血,就算再親密無間,也終有被遺忘的那一天。
遺忘了的人似乎心安理得,而被遺忘的人……只有痛不欲生!
可她是個堅強的人,而且曾經一個人堅強了好久好久,所以她不會像一個柔弱的小女生一樣輕易落淚,更不會撲到邵辰越的懷裡,告訴他她是他曾經的愛人,然後祈求他的想起。
白以晴只是抿脣輕笑,笑容裡有悲傷有無奈,卻最終化作了一絲煙雲消散在空氣中。她擡眼凝睇着邵辰越俊美無儔的臉龐,語氣平靜的說:“不好意思,我似乎走錯病房了!”
說完,她就轉過身,快步向門外走去。
“等等——”
白以晴轉過身,疑惑的眼神中藏匿着隱約的期待。
“我們……是不是在哪兒見過?”邵辰越皺眉問。
白以晴剛想回答些什麼,腦海裡突然就想起了杭雪嶺的聲聲指責,她最終還是緩緩搖了搖頭,避開邵辰越銳利的眸光。
“你搭訕女人的方式,真是老土,我們沒有見過,從來——都沒有!”她語氣溫柔,話語卻決絕,甚至有些不留情面。
不再去看邵辰越滿布疑惑的臉,白以晴匆匆走出了病房。
她剛一關上病房的門,就有一聲女音的質問傳進了耳朵裡,“你怎麼會在這兒?”
白以晴擡眼,眸色清冷的睨着手捧咖啡的混血女郎,勾脣輕笑:“這似乎應該是我來問你吧?連小姐,我救你脫困,可不是爲了讓你來勾引我男朋友的。”
連怡萱一直都知道白以晴是一個毒舌的人,說起話來無論對方是誰,皆是半分情面都不留,只是她也並不是一個會任人指責的人,於是當即反駁了回去。
“我是少爺的護工,在這裡理所當然,倒是白小姐,您來的倒真不是時候,少爺恐怕已經不記得——白以晴這個人了吧!”
連怡萱笑容得意,彷彿現在她已經住進了邵辰越的心裡。
“是麼……那就請連小姐從今天開始祈禱,邵永遠不會有想起我的那一天,否則他一定會像丟掉一堆垃圾一樣,踢開你!”
白以晴微笑着,櫻紅的薄脣微張,吐露出近乎惡毒的話語。論起毒舌,還真沒人能比得上她,而且她從來都不是一個隨便誰都可以欺負的人。
“你——”連怡萱一張小臉已經有些慘白,卻找不出半句反駁的話,因爲她也打心裡知道,白以晴說的話有多正確。
“連小姐還是好好保重吧!”
白以晴目光嘲弄的睨了她一眼,轉身緩步向電梯走去。
“你後悔嗎?”連怡萱在她身後大喊,“後悔從威廉手中救了我?後悔讓我回中國?你—後悔嗎?”
白以晴停下了前行的腳步,卻並沒有回頭,“我白以晴做事,向來不會後悔,而且連小姐似乎太高看自己了,你——不夠格做我的對手!”
說完,她就再不停留,直接走進了電梯,按下了一樓的按鍵。
連怡萱愣愣的站在原地,心裡驀地生出了一種對白以晴的恨意。憑什麼,憑什麼她可以活的那麼囂張?明明那個她愛了十年,又曾經深愛她的男人,已經不記得她了呢!
“有誰在外面嗎?”男人沉穩的嗓音,從病房裡傳了出來。
“啊,是!”連怡萱應着,急忙推開房門走了進去,對着邵辰越舉了舉手裡的咖啡,“少爺,您要的咖啡,我買來了!”
“剛纔你過來的時候,有沒有看到一個女人?穿着黑色的風衣,短髮。”邵辰越比劃着,目光期許的問。
連怡萱心裡一驚,面上不動聲色的問:“沒有見到欸,怎麼了?”
邵辰越皺起了眉頭,表情中有絲絲疑惑,“總感覺很熟悉,好像在哪裡見過,但是又想不起來,嚴昊說我傷了頭,會忘記一些人和事……”
“沒有的事!”連怡萱打斷了邵辰越自顧自的說話,笑着說:“少爺您忘記的,只是一些無關緊要的人和事,如果什麼人真的那麼重要,肯定不會忘記的!”
“說的也是……”
白以晴剛一走出醫院的大門,就看到一個挺着肚子的孕婦拎着一包水果,在醫院的大門口左右徘徊。
由於孕婦背對着她,所以她並不能看清楚孕婦的容貌,只是依稀覺得這樣的身形有些熟悉。
直到孕婦終於下定了決心,轉過身來準備走進醫院的時候,白以晴才得以看清楚孕婦的臉,也像是被點住了穴道一樣,瞬間怔愣在了原地。而發現白以晴存在的孕婦更是一樣,怔怔地站在原地,就連果籃掉在地上,水果滾了一地都不曾察覺。
“……以苒”還是白以晴率先打破了僵局,啓脣喚了一聲。
白以苒避開了白以晴直視過來的眸光,笑容不自然的彎下身子,撿拾着地上的水果,彷彿沒有看到白以晴,也沒有聽到她的輕喚一樣。醫院門口來來往往很多人,不時的有人撞到白以苒的身上,可她恍若未覺一樣,一味的撿拾着水果。
白以晴實在看不下去了,大步走到白以苒面前,一把抓住她的手臂,想要拉她起來。可是白以苒固執的抗拒着她的接近,也拒絕了她的攙扶,甚至不肯看她一眼。
“以苒——”白以晴擡高了音量,不由分說的把她拉了起來,逼她看向自己,“你看看我,難道我就這麼讓你討厭嗎?討厭到直接無視?”
“……晴,呵,討厭麼?說到討厭,應該是你討厭我吧!因爲我的自私,毀了你,毀了辰越,還毀了整個白家!”
是啊,她知道了,寧彥已經將一切告訴她了,都是因爲她固執的愛上邵辰越,才引發了一系列的慘劇,都是——因爲她!
白以晴擡手覆上白以苒略顯豐腴的臉頰,眼神溫和且寵溺,就連語氣都下意識的放軟了。
“小苒什麼時候,開始變得這麼替別人着想了?姐姐不是說過,只要有姐姐在,你可以永遠做一個任性的小公主,不用考慮任何人,只要你開心就好……怎麼?寧彥對你不好嗎?他是不是沒有像姐姐一樣寵你愛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