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夜,註定很不平靜。
太子府裡,異常的安靜。似乎是有什麼發生了變化,雖然同往常夜裡一般的安靜,表面上看來沒什麼不同。可是每個人都清晰的感覺到了,今晚的夜色過於冷了些,整個府院似乎都降溫了。
每個人大氣都不敢喘一下,都循規蹈矩的去做自己的事情了。
塵微閣。
他站在自己的書房裡,透過窗看着一牆之隔的羣書閣。
“主子,太子妃娘娘的蹤跡……”展驊小心翼翼的稟告着,也是察覺到了殿下今日的不同尋常,“娘娘的蹤跡暫時沒有查到,是有人暗中搗亂,混淆視聽。”他硬着頭皮說着。
太子殿下從來不會發脾氣,可是那纔是最可怕的,無形之中給人窒息的低氣壓。
“什麼時候能夠確定她的蹤跡?”他沉聲道,語調裡沒有一絲的情緒。
“屬下會盡全力。”展驊如同下軍令狀一般,只是這件事確實有些棘手,太子妃娘娘不過離開了幾個時辰的時間,他們竟然無法確定她的蹤跡……可見他們對手的勢力和實力不容小覷。
而且,娘娘身邊有暗影衛暗中保護,便是會暗影衛也沒有聯繫到……這還是從來沒有發生過的事情。
“天香,閻教,千香閣……”將臣低聲喃喃着,“照着千香閣的軌跡去查。”他似乎是蹙了蹙眉頭,約莫是想到了什麼事情了。
“是。”展驊利落的應道,隨後退出了書房,留下將臣一個人陷入了沉思。
將臣看着羣書閣的方向,面色冷冷的,彷彿是千年沉睡的冰川,叫人不寒而慄。
阿蕙啊阿蕙,果然是他太寵着她了嗎,才叫她如此大膽。她離去得突然,沒有絲毫的猶豫,隻言片語都未曾給他留下,她是篤定了他不會氣她惱她嗎?
馬車在路上慢慢的行走着,紫蕙坐在馬車上是突然打了個響亮的噴嚏。她揉着鼻子,也沒覺着彥說在車上而覺着尷尬什麼的。她看着手上的面具,有些疑惑,是將臣在想着她嗎?
“你怎麼了?”邊上,彥說閉着雙眼靠在車壁上養神。方纔她的噴嚏聲可不小,他自然不好裝作沒聽到。
“唉,你不會懂的,我這是病了。”紫蕙有些惆悵的說着。小手摸着那青面獠牙的面具,心底泛起了一絲絲的想念和一樣的情愫。
“病了?”聞言,彥說睜開了眼睛,一眼便看見她眷戀的看着那面具。
“相思病嘛,你懂什麼?”她理直氣壯的說着,“好想小臣臣啊,往常我們都是相擁而眠的,不曉得我不在他會不會睡不着,會不會失眠?”不曉得他是不是在生氣呢,氣得在心裡罵她,害的她打了噴嚏。
“相思病?你看起來可沒有這麼脆弱啊。”彥說笑道。他的笑容溫柔而溫暖,讓人不由自主的就覺得很安心。
“喂,彥說,我們商量個事吧。”紫蕙看了他一會兒,突然很糾結的說着,“你能不能不要這樣笑,你的笑容讓我想到了我的皇兄,這種感覺真的還是挺奇怪的。明明你不是我的皇兄,總會讓我產生這種假象可不好。”
她認真的表情訴說了一個真理,那就是嫌棄。
“好。”聞言,彥說出乎意料的沒有多問什麼,而是認真的答了個好字。
“其實,我和我皇兄的感情很好的,雖然他那個人有點悶騷,暗念個姑娘好幾年都沒開口,結果那姑娘成了別人的媳婦兒,還給別人生了兒子了。唉,真的是不知道該說他什麼好……”她繼續嫌棄的說道,不過表情是嫌棄中帶着些許的驕傲,“不過,他待我還是真真好的,人長得俊又聰明的,這點和我一樣……”
結果說到最後,好像最後一句纔是亮點。
“可以想象。”很顯然,彥說不是個會擡槓的,而是個溫柔的人,很上道的順着紫蕙的話說着。
“那是當然的,我皇兄自然是同我相像的……而你嘛,總有種山寨了我皇兄的感覺。”她嫌棄的看了看彥說,第一眼便覺着他是個溫文如玉的佳公子,第一眼便覺着他同她的皇兄,雨國的太子殿下氣質神似……
唔,她可不是有什麼兄控或者戀兄癖什麼之類情節的人,只是那種安全感還真是複雜呢。
她同彥說認真說起來真的不熟好吧!
這莫名的安全感可不太妙……
“山寨?雖然不太懂你的詞彙,不過……我是我,你皇兄是你皇兄,若是混淆了我們之間的關係,吃虧的可是你。”彥說笑道,似乎對她的話有些不以爲意。
皇兄?被她當做兄長嗎?這似乎並不是什麼好事情呢……
“的確,若是輪輩分來,你可是要叫我做‘叔叔’的。”
紫蕙摸着自己的下巴認真道,她指的是小魚的那件烏龍事件。小魚叫她做‘爹爹’,小魚叫彥說做‘哥哥’,所以嘛,彥說可不是要叫她做‘叔叔’嘛!
“……”最後,彥說到底是對她無言以對了。
黑夜,夜色靜悄悄的,兩道身影在樹林裡穿梭。一個白,一個黑。
“皇兄,停下吧,他們沒有追上來了。”白影慢慢的停了下來,撐在了一旁的大樹旁輕輕的喘着氣。她到底是修武多年的,身爲女子也是能夠承受尋常女子所不能的。
“你有什麼打算嗎?那個昔國太子發現你的身份了吧。”黑影停在了另一邊,兩人之間隔着不遠不近的距離。
“現在的情形,女箏國同秦宰襲的事情也暴露了,我這個閻教教主的身份也被暴露了……如今只能是會女箏國去看看情形了,兩國之間免不了是撕破臉皮,說不準便是一場戰爭一觸即發。”天香慢慢道,語調裡帶着幾分破罐子破摔的意味。
“就這樣?”陌上霜淡淡的問道。
原來兩國之戰在她們的眼裡就是這麼簡單的嗎?
“皇兄,同我一起回女箏國吧,現在的情形你呆在昔國已經是不安全的了。”天香沒有回答,只是看向了一襲黑衣的陌上霜道。
她的語氣似乎是理所應當的,而陌上霜該做的就是服從她的命令。
“女皇陛下可沒有讓我回去的意思。”陌上霜道,眸底閃爍着幾分意味不明的情緒。
“皇兄怕什麼,有我呢。”天香似乎是笑了笑,對於她這個皇兄她很瞭解,看似冷淡其實對她很溫柔。
只是,不知道爲什麼,母皇並不喜歡皇兄,甚至於是厭惡……
而陌上霜沒什麼反應,但是他沒有反駁。他這個皇妹啊,果然同那位尊貴的女皇陛下如出一轍,將旁人的付出當做是理所當然嗎?雖然他可以不在意,但是不代表他可以坦然的接受這一切。
兩人各懷心事的同閻教的其餘人馬會和,如今天香已經暴露了,爲了安全之見,他們還是撤離爲好。
天香戴上了閻教教主特有的白麪具,又化身成了那個神秘的教主,閻教教主從不以真面容示人。陌上霜也是戴上了自己的面罩,兩人一黑一白的也確實是挺神秘的。
只是,當陌上霜見到了同行之中有一個孩子時,他忍不住心中的疑惑了。
“教主,這孩子依照您的吩咐帶了過來,我們是一同前往女箏國嗎?”戴着鬼怪面具的衆閻教教徒跪了一地,其中一個女子赫然在列,正是天香側妃的侍女,碧花。
她的身旁站着個孩子,五六歲的模樣,懷裡邊還抱着只灰色的小兔子。他似乎並不怎麼怕他們,只是順手拔了腳邊的草喂自己懷裡的小兔子。
那個孩子……
陌上霜的神色變了變,有些不可思議的。那個孩子同彥說有幾分的相信,特別是同彥說小時候的模樣……
難道……難道被他們發現了嗎?
他不動聲色的打量着那個孩子,見那孩子不哭不鬧的,只管逗弄着自己懷裡的小兔子。
“自然,他可是掌控紫蕙的有力籌碼呢。聽說紫蕙已經在路上了是嗎,她也是可以的,竟然真的爲了這個孩子自己送上門來了。”天香掩藏於面具之後的面容帶着幾分的扭曲,她的笑容中透着扭曲。
早在紫蕙嫁給將臣的那一刻起,不,從他們有婚約的那一刻起,她對紫蕙的恨就一直在心底生根發芽了。直至今日,將臣對她的所有漠視和冷漠讓那顆種子順利的開了花結了果。
便是她身爲閻教的教主又如何?將臣照樣對她忽視至此,彷彿她並沒有什麼不同。
對了,她對他來說並沒有什麼不同。
紫蕙?
陌上霜的神色微變,照他們的意思來看,他們利用了這個孩子引來了紫蕙是嗎?可是這個孩子是誰,讓紫蕙這般的看中。
難道是那個乞兒嗎,太子府裡收養的那個乞兒……
“皇兄……”輕輕,是誰拽了他的袖子。
“嗯?”陌上霜是回過了神來,一雙眼睛清明的看着帶着無顏白麪的天香。
“我們出發吧,皇兄,這一路上就靠你了。”天香鄭重道。
“教主言重了。”陌上霜淡淡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