霧還未散去,她站在門邊上伸了個懶腰,大大咧咧的打了個哈欠,然後踱步走進了霧氣之中。
感覺這霧氣怪好玩的,她還從來沒見過這麼大的霧呢,感覺是身處在仙境之中一樣,遠處的山脈看不清晰,近處的房屋也是隱隱約約的看不清楚。
旁人見了,只能看到一抹嬌小的身影在霧氣中穿梭,她似乎在轉着圈圈,觀察四周不一樣的景緻。
只是,她看得是景,旁人眼中看的是她。
彥說站在不遠處,也是被霧襯得朦朦朧朧的。他穿得較爲單薄,略顯消瘦的身子看着有些弱不禁風的。他看着紫蕙在霧氣中玩鬧,似乎很是新奇的樣子。實則這種霧氣在女箏國倒是很常見的。
“主子。”鬼麪人悄悄的出現在了他的身後,看着自己的主子望着不遠處的人兒似乎在出神。
“何事?”
“閻教教主一行人已經到了皇宮了,而且他們昨日已經打探起了我們的行蹤。”鬼影道。
“便叫他們知道我們的行蹤也無妨。”彥說道。看着不遠處的那個身影,他的眸光中似乎是隱藏着溫柔的笑意。
“還有小魚小主子如今也在皇宮裡,索性一路上有大皇子的庇護也是安然無恙的。只是,屬下怕那女皇陛下見了小主子會對主子您起疑心……”兩人一大一小的雖然相像的不是很明顯,可是熟悉的人總能察覺出一二來。
“不必擔心,若真是那樣也省了我找理由來‘叛變’了。”那位女皇陛下若真的起了疑心,那麼便給了他一個絕佳的理由,‘背叛’女箏國的理由。
俗話說,‘用人不疑,疑人不用。’
雖然,他從來都沒有同他們在一條線上過。
女箏國。
陌尚蓮迤邐着長長的裙襬走在宮殿的廊道里,那邊正是花園,園子裡花朵鮮豔的開得很是肆意,便是這裡略微寒冷的氣候也阻止不了她們競相爭豔。
“你是說彥大人被那太子妃給捉住了?”陌尚蓮語調明顯是不信的,精緻的面容掩蓋不住她臉上的狐疑。
雖然彥說是個文官,可是他的身邊有武藝高強的暗衛,而那太子妃怎麼說也是一介女流,便是在如何的膽大,如何的聰慧,又如何能將彥說給抓住!
“啓稟陛下,確有此事。”來報的女官的額頭上劃過了冷汗,這件事說來也確實是讓人不敢相信,可是……
“哦?那彥大人如今如何了?”陌尚蓮繼續問道,心裡暗暗的有了計較。
“陛下您是有所不知,彥大人是路途上舊疾發作才讓那昔國的太子妃有機可趁。而且,那太子妃的身邊也是有武藝高強的暗影衛護着的,所以……所以彥大人才被那太子妃給捉住了,還做了俘虜……”
“俘虜?”聞言,陌尚蓮的臉色微微一變,“照你的意思,那太子妃是要用彥說來交換公主帶回來的那個孩子?”她的心思微動,看來那個孩子對昔國的太子妃的確很重要。
“好像那太子妃確實是有這個想法。”女官點了點頭道。
“哼!朕還不相信了朕會怕了一個小丫頭片子,會受一個小丫頭片子的威脅。”她是不以爲意的,“按着彥大人的聰明之處他應該知道怎麼做纔對。”
“大哥哥,你怎麼都不說話呢,看上去悶悶不樂的。”那邊,傳來了孩童稚嫩而清脆的聲音。“娘娘說過,做人呢最重要的是開心,沒什麼比開心還要重要的。”
“陛下,是公主帶回來的那個孩子和大皇子在那邊。”陌尚蓮身後的貼身女官道。
“哦?”陌尚蓮點了點頭,看向了那邊。
不遠處的花園裡,只見兩人蹲在草地上,小小的孩子一本正經的說着什麼,他板着小臉對一旁一襲青衣的男子說教着。
“難道臉上樂呵呵的纔算是開心嗎?”曾經被紫蕙給說教過,現下又被這小娃娃給說教了,該說果然是紫蕙一手教導出來的孩子嗎?
陌上霜暗暗發笑,竟然也是從小魚的身上看到了些許紫蕙的影子。不過更多的還是將臣的影子,一本正經的。
“可是我看你就是不開心啊。你看看小灰,它什麼都不知道,可是還是很開心的,一天到晚的都在吃東西呢。”他扒拉着手邊的小灰兔,似乎是在同他作比較。
“……”他一時無言,該說是同小孩子交流起來果然是有障礙的嗎?
“大哥哥,你怎麼都不說話呢?雖然殿下一天到晚的也不怎麼說話,可是同娘娘在一起他的話也是挺多的……”小魚繼續道,有些自言自語的。
他好想孃親,好想娘娘,也好想殿下……
可是他不能哭,也不能表露出來,他要向殿下學習。即便是心裡很想表達出來也要藏起來,不叫那些人知道才行。
“你想他們了是嗎?”不過是個五六歲的小孩子罷了,他的心事又怎麼藏得住呢?
“纔不,我是男子漢。”小魚甩了甩小腦袋,一副堅強的小大人樣兒。
瞧着,他是突然笑出了聲,伸了手便從地上抓了些泥土抹在了小魚的臉上,“難道你的娘娘沒有教導你,小孩子不能逞強的嗎?”一時之間,小魚可愛的小臉被泥土給掩藏了個乾乾淨淨。
他像是個搗蛋的孩子,臉上似是個小花貓……
小魚還沒弄清楚是怎麼回事呢,那邊陌尚蓮已經走了過來了。
陌尚蓮看着自己的大皇子同那小孩子的玩鬧,兩人一大一小的倒也相處的十分的和諧。
“兒臣見過母皇。”他已經拉了小魚站起身來同陌尚蓮行禮,也是規規矩矩的,只是他的面上是沒什麼表情的。好似面對的這個人不是自己的母親,僅僅只是一個高高在上的帝王。
“免禮吧。”陌尚蓮也是淡淡道。好似面前的這個男子不是自己的兒子,而是一個普通的臣子。
小魚沒有說話,他不喜歡這些人,他隱約的知道他們都不是什麼好人。雖然他年歲小,可經歷了那麼多的事情,潛意識裡還是很敏感的。
“方纔朕見你同這個孩子相處得很好,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情。你的年紀也不小了,是朕一直疏忽了,你也該是娶親的時候了。”她居高臨下的看着他,眸光中帶着些許的探究。
“母皇的意思是……”陌上霜面色不變,心裡是無所謂的。
她說娶便娶,至於有沒有她想要的結果便是他的事情了。簡單來說,也不過是自己的宮裡多了一個人罷了。
“朕尋思着也該爲你找一位皇妃了纔對,而且見你似乎也是喜歡孩子的,也該是生育子嗣的時候了。”她的眸光移到了一旁安靜的小魚身上,見那孩子有些迷茫的聽着,乖乖的抱着自己懷裡的小兔子。
可惜他的小臉被泥土給弄花了,倒是看不清他究竟是何種面貌。
察覺到了她對小魚的打量,陌上霜暗暗的鬆了口氣,方纔他也是故意將小魚的臉給弄花的,爲的就是以防萬一。他的這位母皇陛下疑心很重,對曾經的邑氏一族也是一直心懷芥蒂的,否則也不會多方暗中打探出逃而懷有身孕的邑夫人。
只是,邑氏一族都被她誅連了九族,早已所剩無幾……
“朕爲你納皇妃,你有什麼想法嗎?”見他沒有回話,陌尚蓮難得耐着性子沒有發火的前兆。
“但聽母皇的旨意。”他淡淡道。
心裡很明白她便是問了他的想法也不會照着他的想法來的,這分明就是多此一問罷了。他的這位母皇陛下便是這樣一個人,何時將他的想法當做一回事過。
而且,如今纔想到他的婚事嗎?他逝去的那六年似乎在她看來也是可有可無的,六年的時光可以改變很多,包括他曾經的安於現狀和隨波逐流。
“好吧,朕會爲你留意的,你也好生的做些準備。”陌尚蓮點了點頭,覺得自己也是盡到了作爲一個母親的義務的,哪怕她有多麼的不喜歡這個兒子。
說罷,她帶着一衆隨侍便走了。
“大哥哥,她是你的孃親嗎?”見那人走了,小魚這才擡起頭來看着陌上霜。他方纔不說話可不是因爲在害怕,而是他知道這裡的人都不像是太子府裡的人那般的好,所以他決定不說話。
雖然他還是個孩子,可是他還是隱約的感覺到了兩人之間的奇怪之處。而且方纔那位被他叫做‘母皇’的人看起來很兇的樣子,同大哥哥說話也是沒有表情的。
“從某種角度來看她的確是我的孃親。”不過在他的心裡,可沒有那位尊貴的女皇陛下的位置了。
“母皇,您的意思是要給皇兄納妃?”得到這個消息後,天香到底是有些驚訝的。
母皇從來是沒有將皇兄放在心上的,如今想着給他納妃到底是爲了什麼呢?還是她是爲了牽制皇兄?恐怕會適得其反吧。
“你皇兄的年歲也不小了,是該納妃了。”何止是不小了,照着成親的年歲來,他的年歲可真的是不小了。
“皇兄的意思呢?”天香問道。
“你皇兄自然不會反對的,看他那副唯唯諾諾的模樣,也是翻不了什麼浪的。”陌尚蓮淡淡道,談起那位大皇子便是沒什麼興致了。
聞言,天香也是安靜了下來。雖然母皇一向是寵着她的,不過她若是下了決心的事情也是難以挽回的。而且,皇兄一向是不敢忤逆母皇的,如此看來也是沒什麼問題的吧。
想着,她也是放下了心中的一塊石頭了。
“對了,我看你帶回來的那個孩子似乎並沒有什麼特別的,爲何那昔國的太子妃便會爲了那個孩子來我們女箏國送死呢?”回想起方纔的情景,那個孩子給她留下的印象也是可有可無的。
“母皇,那個孩子不是關鍵,只要能夠以此抓住紫蕙,這纔是我們要的結果。”對於那個孩子她也是沒多少關注的,不過是個普通的孩童罷了,着實用不着費什麼心思。
“你說的不錯。”陌尚蓮點了點頭,不過心裡邊總覺得有什麼地方不對。一時半會兒的也是說不上來……
“聽說彥說現在與紫蕙在一塊兒。”想起方纔閻教來人稟報的消息,她也是吃驚不小。
聽他們的解釋是彥說舊疾復發才讓紫蕙得了手,這點她是知道的,彥說確實是身患怪病,雖然不是什麼大病,發作起來也是要命的。恰巧被紫蕙給碰到了,也確實是……
“是被那昔國的太子妃給做了俘虜了,想以此作爲同我們談判的籌碼。”陌尚蓮顯然是有些不屑的,不過是小孩子的把戲罷了,真的以爲能夠唬住她嗎?
“用彥說換一個小孩子,她這做的可是虧本的買賣。”且不說以彥說的聰慧紫蕙能否得手,便是真的如此交換也是未嘗不可的,畢竟她早已做好了部署,叫她有來無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