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容府。
夜深了,孤零零的燈籠在冷風中飄蕩着,帶着幾分的寂寞。
此時,木容晚晚正抱着被子看着自己房裡的那個不速之客,“大叔,這回你會來我可是完全沒有心理準備的。而且,你這三番兩次的闖入我的閨房,這未免有些無禮了吧。”
她披散着長髮,淚眼朦朧的打着哈欠,然後看着陌上霜有些窘迫的面容。
他大概也是意識到了自己的舉動有多麼的不妥帖了吧。
“算了,這回便原諒你好了,你這麼晚過來也是不容易的呢。”小丫頭體貼對他說道,而後是掀開了被子從被窩裡下來了,她露出了自己裸露的纖細的小腿,陌上霜連忙別過了頭去。
她不過十五歲的年紀,對於男女之間的事情到底是不大懂的,便也沒覺着怎麼樣。
“這邊坐吧,找我什麼事情啊。”她無意識的撩了撩自己的長髮,細微的動作透着些許的靈動和俏皮。
她覺得他該是有什麼急事情的吧,否則也不會這麼晚還闖入她的閨房來了。在她看來,這位大皇子雖然是個話不多的,看上去有些淡淡的,憂鬱氣質的人。不過他的禮數該是很到位的纔對。
“木容小姐,打擾了。”他坐了下來,對她有禮的說道。“此番前來不是什麼大事情,而是……對金府的事情有些在意。”他開門見山的說道。
“大叔,你不誠實哦。分明是對那位太子妃很在意吧,是不好意思嗎?”木容晚晚愣了一下,到底是反應過來了。
白日裡她是察覺到了他的失態的,因爲那個女子,聽聞那女子是昔國的太子妃,一個有夫之婦。
“同她的確是有些關係吧。當然,也不完全是因爲她的關係。今天的情形你也看到了,那個金小姐如此的囂張,便是端着大皇子身份的天香也不敢同她硬碰硬的,所以我想了解一下。”陌上霜道,沒有絲毫隱瞞的透露了出來。
其實,他也是在替另一個人打探詳情。
紫蕙如今在金府,不知道將臣知不知曉。依着紫蕙對將臣的情誼,她一定希望將臣去親自接她回昔國的吧。
“金府的事情嘛,我也就恰巧知道一點點哦。”聞言,木容晚晚也不追問,直接切入正題。“好像是三年前的事情了吧,當年的那把大火可是把金府的別院燒的不輕呢,幾乎是全部化作了灰燼了。金微瀾也是在那場大火裡毀了容的,就是她臉上的那塊痕跡。具體的事情嘛,聽聞也就是爲了一個‘情’字……”
木容晚晚徐徐的說着,“總得來說吧,金微瀾這個人確實是有些問題的……”
“木容小姐你的意思是,金府並不安全。”陌上霜認真的聽着,面上帶着思量。
“大叔。”木容晚晚卻是盯着他,嘟起了自己的嘴巴,“叫我晚晚啊,怪生疏的呢。”她撐着自己的下巴,小臉上的表情是讓人無法忽視的。
“那我叫你木容吧。”被一個小丫頭這樣撒嬌,他到底是第一次經歷。
雖然天香是他的妹妹,不過他們之間的關係自然同尋常人家的關係不同。她從小便得了陌尚蓮的親自教導,語言神態之間也是透着些許的強勢,又如何會同他這個兄長撒嬌呢?
“好吧。”木容晚晚癟了癟自己的嘴,勉強接受了他對她的稱呼,又說起了金府的事情來。“有件事不是所有人都知道的哦,那就是金府有時候會莫名其妙的死掉一兩個男寵,而且啊,都被挖掉了眼睛呢。大叔,你猜猜這是爲什麼?”
“如你方纔所說的,那位金小姐是爲情而失常,那麼那些男寵被挖掉的眼睛……”陌上霜琢磨着,而後是想出了什麼,“你的意思是……”
“沒錯哦,大叔,雖然是有些聳人聽聞的,不過確實是你所想的那樣。”
金府。
夜色深深的,更是爲這座詭異的府邸蒙上了一層濃厚的陰影。
紫蕙的屋子裡,兩人坐在牀榻邊上,屋子裡是漆黑一片的,氣氛有些許的冷然。
“你是說你是跟着鬼麪人的行蹤找到這裡的,季毓?”多日不見了,見了季毓她自然是驚喜異常的,不過驚喜過後也開始思考此時她們的處境了。
“那日主子你匆忙的離開了太子府,我得到了這個消息也立刻離開了應城,本以爲能夠追上主子你的。可是路上一直遇到鬼麪人的阻撓,只能是暗地裡喬裝打扮了一番悄悄的跟着。還好,他們不知道是沒發現我還是故意忽略了我,我這才順利的跟着來到了女箏國。”
季毓道,說起鬼麪人來她覺得自己的心情相當的複雜。
他們似乎對主子還不錯,一路上保護着,雖然可能是出於某種目的……
“說起來,你跟來女箏國做什麼?”聞言,紫蕙卻是突然質問起了季毓來,“難道你暗戀我?”
“……”季毓被她突如其來的跳脫給愣了一下,下一刻已經是撫着自己的額頭無語道。“主子,現在可不是開玩笑的時候。雖然我們現在暫時的脫離了彥說的掌控,可是這個金府……實在不是個好的庇護所。”
“我就知道,天上不會掉餡餅的,只會掉鐵餅。”紫蕙聽着,也未曾覺着驚訝和意外。
她生性敏感,那是一種對危險的敏感。而這個金府挺危險的。
季毓默了,如今的情形可真的是不怎麼妙呢。
“唔,對了,季毓,你可打探到了什麼消息了。”紫蕙藉着月光看着她一身丫鬟的裝着,想着她該是裝扮成丫鬟才混進來的吧。
“並沒有什麼有用的信息,不過可以肯定這個府裡的金小姐是個不正常的,三天兩頭的便搶些男子回來。至於是不是外頭所傳言的做男寵,我覺得疑點重重。”季毓到,面色有些凝重的。“這個府裡的下人口風都很緊,而且不能隨意的走動,更不能接近金小姐的院子……”
那個院子似乎是個禁忌一樣的存在。
聽說曾經有個不懂事的丫鬟不小心闖了進去,便被活生生的挖了眼睛。
當然,這個不知道是不是也是傳言的一種,或許不過是外人的揣測?
“金微瀾的院子嗎?”紫蕙卻是津津有味的聽着,“聽着還真是有些意思哦。我決定了,今晚我們就去她的院子裡瞧瞧。”她倒要看看這金府是個怎麼樣的地方,這般的神秘。
“……”她就知道,不該同主子說這些的。
主子並不信這些邪門的事情的,告訴她不就等於讓她去探尋真相嗎?
兩人悄悄的出了房間,配合默契的翻牆出了她們所在的院子。只是嘛,這金府卻是大得很,縱然季毓知道金微瀾院子的方位,還是免不得一番的探尋。
府裡靜悄悄的,只有孤零零的幾個燈籠,根本無法照明。倒是夜空中的圓月派上了大用處了,襯得那幾個燈籠很是渺小。
唔,很不對勁兒哦,這麼大的府院卻吝嗇於多掛些燈籠嗎?
這般的景緻,倒是更加襯得這個府院的詭異之處了。
遠處的假山,水流至上而下的,玲玲作響。夜風冷冷的,吹得燈籠忽高忽低的搖晃着,彷彿是迎面而來的妖風。
過了這假山便是金微瀾的院子所在了,季毓在金府混了大半日的,倒是也看出來了,那些僕奴似乎很害怕這個假山,每每提起都是聞風色面的。
“主子,應該就是那邊了。”季毓道,聲音低低的,悶悶的。
“嗯。”紫蕙點了點頭。
夜裡,這個府邸不是一般的安靜,看不到什麼人,似乎便連巡視的侍衛也沒有。還真的是安靜到不正常……
兩個身影無聲無息的潛入了金微瀾的微瀾院,這院子裡的景象卻是另外一番的天地。滿地的落葉,叫人無從下腳。
風一吹,地上的落葉便翩翩起舞的,窸窣窸窣的開始作響。還真是,別有一番的風情……
兩人沿着牆角悄悄的走着,這院子倒不似金府那般的華麗,樸實的有些過頭了,彷彿是蒙上了一層厚厚的塵土,矗立於無人之地的荒廢的屋子。
然而,這裡確實是金微瀾的院子。
“唔,仔細看看,金微瀾的癖好還真是奇怪呢。”堂堂將軍的女兒,怎麼會住在這麼與之身份不相襯的地方呢?
“主子你看。”
順着季毓的視線看去,一人影背對着她們,他鬼鬼祟祟的不知道在看些什麼。
只是,他的背影……讓紫蕙有些許的熟悉。
走近一看,此人正是並清,此時他正躲在一處花壇旁,正往屋子裡頭張望着什麼。連她們到了他的身旁他也是沒有察覺到的,就他這警惕心,哼哼,搞不好就要被人給發現了。
正想着,並清似乎也是感覺到了有人在看他,他不動聲色的將手放進了自己的袖子裡,做一副防備的動作。
唔,他現在反應過來未免太晚了吧。
“噓,是我。”爲了防止他驚擾了院子裡的人,她湊到了他的耳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