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日的天氣倒是沉悶了些,沒有了烈日當頭,卻也是悶熱得很的。
紫蕙更是不出門的了,整日的呆在府院裡也是呆得住的,這充分的說明了她是個宅女。
其實,主要是府裡有冰窖,時而弄些冰塊出來也是能夠給她降降暑的。當然,最主要的是某太子不許她出府去,她也是難得的乖乖聽話,沒有往外邊跑。而且,便是她想往外邊跑也不似從前那般的方便了,首先是沒有季毓那個得力幫手爲她作掩護,其次是她也懶得出去的……
呆在太子府裡賞賞花逗逗小白也是不錯的選擇。
這日,她剛剛用過了早膳便在太子府裡閒逛了。逛到了太子府的偏僻所在,竟是發現了幾顆長得茂盛的枇杷樹,上邊還結了不大不小的枇杷果呢。
她看着那些枇杷樹是躍躍欲試的,枇杷果似乎是在向她招手一樣的,看着好似是挺好吃的樣子。
她嚥了咽口水,觀察了四周的地形,四周是參天的大樹,覆蓋下來的綠蔭將她給籠罩的嚴嚴實實的。
不過,索性這些枇杷樹長得並不是十分的高大,她踮個腳伸個手的也是能夠到邊緣上的枇杷果。只是,長得低的批把果看上去都是青綠青綠的,一點要熟的意思都沒有,她也是沒了摘的興致了。
她眼巴巴的瞅着樹頂上的枇杷果,那裡的枇杷果吸收天然的精華,接受日照和雨露的滋潤倒是長得很好的,最主要的是泛着淡淡的熟透了的痕跡,是橘黃色的……
“算了,看着也不是很好吃的樣子,長得乾巴巴的,一看就是營養不良的。而且,肯定是酸溜溜的,我纔不想吃呢。”她自言自語的說道,不知道是在安慰自己還是在‘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
說罷,她轉了身似乎是要瀟灑的離去。
“你是發現我了嗎?所以纔要急着離開。”那人站在樹幹上,只露出了踩着雲錦鞋的腳,整個人被隱藏在了茂密的枇杷樹之中。
他的聲音溫文如玉的,像是微風輕輕拂過臉頰一樣的溫柔。
他的眼眸透過樹葉狹小的縫隙望着樹下的人,不過是兩個月不見了,她是一點也沒變的,還是那般的機靈。她今日穿着素色的衣裙,纖細的身姿掩藏不住,眉宇間也是透着嬌俏的風情和靈動。
紫蕙頓住了步子,心下有些奇怪的感覺。
誠如他所說的,方纔她伸手想去扒批把果的時候就發現了他了,見他似乎是隱藏在樹上。她是被嚇了一跳的,沒想到這麼快就要同他見面了。不過爲了雙方不要太過尷尬了,她才選擇視而不見的。
沒想到這廝倒是絲毫不怕的嘛,竟然就這樣在她的面前顯身了,他是篤定了她不敢叫人來將他給捉住嗎?
治他個‘私闖民宅’的罪。
“本妃倒想問問彥大人呢,你躲在樹上做什麼?”罷了,既然他這麼大膽,她作爲太子妃也要拿出自己的氣勢來纔對。
“娘娘難道不知嗎?”彥說卻是笑着反問她,而後是從樹幹上跳了下來。
他這一跳的也是頗有些優雅姿態的,穩穩的落在了她的面前,還將自己手裡的枇杷果遞到了她的跟前。
“哦?原來你是來本妃府裡偷枇杷果的嗎?”她一副瞭然於心的模樣,也是不客氣的抓過了他手裡的枇杷果。
那個果子的確是長得很好的,看起來是熟了的。
她不客氣的開始剝皮,然後是遞到了自己的嘴裡咬了一口。而後她的表情有些微妙了,就像是吃到了什麼可怕的東西,整個人都不好了。
“呸呸呸……”她被酸的皺起了眉頭,眉眼彎彎的都皺到了一起,“我就說這個看起來酸啾啾了吧,果然是不好吃的。”她嫌棄的丟掉了手裡的果子,而後是抓過彥說的袍子就用來擦手。
彥說看着她的動作,順勢將自己的手搭在了她的小手上,將她的手握在了自己的手心裡。
被他溫熱的手抓着,紫蕙是沒什麼過激的反應的,反而是涼涼的看了看他,“不就是拿你的袍子擦擦手嗎?不至於要拿本妃的手來賠償吧?而且,本妃可是沒有追究你私闖太子府的事情呢。”
“如此說來,我該是要好好的謝謝娘娘纔對了。”彥說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感謝就不用了,你把你摘下的果子帶走吧,拿走不送。”她一副很大方的模樣。已經將自己的手很技巧的從他的手裡抽了出來。
說罷,她轉了身就要走,懶得同他多廢話些什麼了。
“紫蕙。”
身後的彥說卻是輕聲的喚了她一句,他的聲音低低的,不同於將臣喚她的低沉磁性,他的聲音是溫柔的,還帶着些許的試探和小心翼翼。
她不由的頓了步子,對彥說的感覺說不上討厭,反而是一種熟識的感覺。是啦,他對她而言是既熟悉又陌生的。
熟悉之處在於他的溫文如玉深入人心,像足了她的兄長,她覺得親切。陌生在於,他是彥說,表面溫柔實則城府極深,且擅於謀算的人。
“彥說,你這個人真奇怪。”她回頭看着他,不再是刻意的不正視他對她的那點小心思,“你看看你長得也是挺俊的一個人,怎麼這麼想不開呢。天涯何處無芳草,牆裡鞦韆牆外道,其實你是個挺聰明的人才對吧。”
所以吧,他就別再對她執迷不悟了吧。
“你說的不錯。”彥說是贊成的點了點頭,“我是個挺聰明的人,沒想到你還會誇獎我呢。”他的眸中帶着星星點點的笑意,似乎對於她對他的誇獎很是滿意。
呃,他貌似是抓錯重點了吧。
“懶得和你說。”她一時間有些詞窮了,她到底和彥說說些什麼呢?
讓他不要對她有不良的企圖了,不要覬覦她這個太子妃?可是,彥說這廝並沒有挑明瞭他對她的那點小心思,她也就沒必要捅破了不是嗎?
“紫蕙,你是不是覺得我是個很壞的人?”突然,彥說輕聲問道。
他的身子倚着枇杷樹,眼神溫柔的看向她,眸光中是難以揮去的柔情。如此直白露骨的眼神,哪裡需要他言明些什麼呢?他對她的情都寫在了眼裡,表露在了自己的臉上……
紫蕙被他看得雞皮疙瘩凸起了,可是無法忽視的,他的眼神真的很真誠,是不容她敷衍的真誠。
好似她繼續裝糊塗的就顯得她很不厚道了。
可是,他問她,她是不是認爲他是個很壞的人……
“咳……什麼壞人好人的。從壞人的角度看,他所做的一切都是應該的,爲了報仇或者是爲了其他的有些原因。你說,這樣的人到底是算好人還是壞人呢。”似乎是覺得還沒有什麼說服力,她繼續道,“我打個比方好了,有兩個人,一個是人人稱道的正人君子,一個是滿手沾血的殺人魔頭。正人君子引無數女子喜愛,‘吃着碗裡的看着鍋裡的’,而殺人魔頭卻只鍾情於一個女子。那麼問題來了,如果有一天正人君子和殺人魔頭喜愛的女子都死了,是被一個位高權重的朝廷重臣欺辱而死,你覺得他們兩個人會有什麼不同的反應?”
彥說認真的聽着她的話,思考起了這個問題。
“如你所說的,那位正人君子或許會報官判定,而後此事不了了之。而那個殺人魔頭一定會斬殺了重臣,爲自己的愛人報仇。”彥說道。
“那不就是了。正人君子會息事寧人,屈服於權勢的淫威之下。而殺人魔頭就不一樣了,他是勇於挑戰權威不管不顧的人。所以,你覺得什麼是好人什麼是壞人呢?”之所以講了這麼多,是因爲她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他的問題!
轉移話題纔是關鍵的。
“同你說話,果然是會學到很多的東西呢。”彥說笑眯眯的看着她,那眼神是更加的露骨和溫柔了。
“彥說,有沒有人對你說過。”她也是看着彥說,“你這樣看着一個人是挺嚇人的。”她認真道。
“我嚇到你了嗎?”他把玩着手裡的枇杷果,也是不嫌髒的,果子上邊可是覆蓋着一層灰呢。
“你別囉嗦了,趕快走吧。”她開始下逐客令了。
就怕被將臣給發現了彥說偷偷的跑進了太子府,不曉得以將臣的脾氣會不會直接把彥說給削了。自然,她擔心的不是彥說的安危,而是將臣生氣也是不好的嘛。
而且,將臣生氣不是大發雷霆,而是生悶氣。他那麼個悶騷的性子也是害他不淺!
“何必裝出這般無情的模樣呢,我只是想和你說說話罷了。”彥說有些落寞的看着她,“你既然無法屬於我,只是看着你也是挺好的。”
“……”她該說些什麼好呢。
“我知道,你我的相遇已經晚了很多年,我如何能夠同將臣相爭些什麼呢?不過,心裡就是不甘心呢,他不過是早了我許多年罷了,有什麼了不得的。”他像是個被搶了心愛玩具的孩子,靠在樹幹上絮絮叨叨的說着,說着自己心裡的委屈。
“你這話說的不對。”紫蕙突然道,神色很是認真的,“他不止是認識我多年,最重要的是我愛他!”
如果她不愛他的話,誰都別想逼她勉強。
心中的愛就該說出來,她沒覺着這有什麼好不好意思的。當然,若是將面前的人給換做是將臣的話,她一定會或多或少的很不好意思的,恐怕還會惱羞成怒的。
“我知道,你不用說出來刺激我。”他溫柔的神色僵了僵,只是淡淡道。
他又何嘗不知他們之間的感情呢,作爲一個旁觀者他可是看得真真切切的。
“我沒想刺激你的。”她聳了聳肩,有些無辜的表示道。“分明是你自己來找虐的。”
“你說得也不錯,找虐嗎?其實我挺喜歡來找虐的。”言外之意就是,他會經常來太子府找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