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辭突然想起，慕容無垢似乎是與楚明顯交換了什麼，才求得楚明顯的賜婚。
他應該知道些什麼吧，卻沒告訴自己。楚辭有些失落，但很快掩飾了。
慕容衝沒有看見楚辭轉瞬即逝的表情，只是看着楚辭沉思並沒有打擾。
等楚辭把密函收了起來，慕容衝才問道：“我能知道這個嗎？”
“皇帝要我找一些東西。有些事情我也沒有弄清楚，貿然告訴你也沒有什麼用。”楚辭微微的鼓起了嘴，對慕容衝說道：“我是不是太依賴無垢了，我覺得他走了之後，我做什麼都很無力。”
“還好吧，或許只是習慣了。我也是啊，平時去溫家，溫老夫子治學嚴謹，是很認真教我啦，但是有時候他講得很深奧，我老是聽不懂，又不敢問太多次。很多時候都是把問題記下來回來問爹，爹總是深入淺出，我就很容易明白啊。只是現在……最近老是被溫老罵。”
慕容衝撇撇嘴，看着房間裡楚辭掛上的那幅畫，看着畫中慕容無垢的背影，繼續說道：“爹有時候就像這幅畫裡一樣，你以爲把他整個人都收入眼中了，其實只是看到了他的背影，他的一部分而已。”
“有時候我會覺得爹很疏離，他有自己的世界，我只能遠遠的看着。可是爹把他的正臉給你了。即使他對我再好，我知道，他的世界裡，孃親你是最重要的。我有時候在想，我會不會也有幸可以遇到這樣一個人，如果遇不到，我的一生會不會很遺憾。”
“衝兒，但行好事，莫問前程。讓你自己足夠好，遇到那個人的時候，纔不會不敢追逐，不敢擁有。”
慕容衝只是笑了笑，“我回房間了，孃親你早些休息。”
又過了兩日，楚辭收到了姬幽冥的一封信，信中說，他和顧泠沅正在四處遊歷。
楚辭衷心的爲姬幽冥而感到高興。卻發現信的後面，有幽冥樓獨有的暗號。
楚辭感到很奇怪，姬幽冥早就不管幽冥樓的事情了，加上他正陪着顧泠沅逍遙自在，怎的還有事情需要如此謹慎的告訴她？
想多無益，楚辭很快的破解了暗號，卻發現是楚明顯需要尋找的玉石的線索。
除此之外，姬幽冥還在最後說道：“這件事情你不必花很多心思，意思意思就好了。至於其中緣由，暫時不便告知於你。我們已經知道慕容無垢去了前線，等他回到你身邊，你倒是可以問一問他。”
意思意思？不必認真尋找？
楚辭突然覺得好像她認識的所有人都知道是什麼回事，只有她還處於迷惑中。
有時候做一件事情，不難，但要做好一件事情，好難。
楚辭認真的看了看手中的線索，確定無誤自己記在了心中，便把有暗號的信件給燒了。
只是沒想到這線索又涉及到溫家。溫家家長雖不管事，但勢力卻遍佈朝野，雖然現在朝中的形勢似乎是幽冥樓和褚俊非在對持，若不是溫家一向中立，怕是這局勢也得變吧。
楚辭倒是知道褚俊非一直在爭取溫家的支持，只是此次調查玉石要暗中進行，這偷偷摸
摸調查的姿態，怕是一不小心就會得罪了溫家。
有些難辦啊。
想了想，別無他法，楚辭只好去敲了敲慕容衝的門，慕容衝正在抄書，看見楚辭，便抱怨說道：“孃親，今日默寫默錯了，被溫老夫子罰抄三十遍呢，呼，也不知道今晚能不能抄完。”
楚辭走到慕容衝身邊，看着那端正的字跡，誇了句，“字越寫越好了。”
又看見慕容衝在揉手腕，“明日要交？”
慕容衝認命的點點頭。寫了一個字，又擡頭看着楚辭，“孃親找我有事？”
“想問你個問題，但似乎你有些忙。”楚辭拉了一張椅子，在慕容衝旁坐下了。
慕容衝放下了筆，裝模作樣的做了個揖，“小生十分榮幸能爲姑娘解答。”
楚辭輕輕的敲了敲慕容衝的頭頂，“沒大沒小。”
“我問你呵，溫老先生有過什麼家訓嗎？”
慕容衝睜大眼睛，問道：“什麼意思？”
“嗯……就是，你看，溫家在朝中有二品大員，又有軍中勢力，一直以來溫家對於朝堂的態度都不明朗，所以溫老先生對家屬有什麼要求嗎？”
“家訓倒是不清楚，但前不久上課的時候，溫老先生的孫子回來了，不知道犯了什麼事情，溫老先生罰他跪着，然後還一直罵他說什麼不准他暗中支持褚俊非或者什麼的，說溫家一直能夠存續一直能夠聖恩不衰，靠的就是中立的立場和態度。”
“孫子？”楚辭想了想，“溫列將軍？喔，我知道了，他在軍中也算有點名聲，只是他從軍的時候，燕國已經滅了，他也就一直沒有上過戰場，也沒得到什麼重用。”
慕容衝看着楚辭自言自語，沒有插話，只是突然看見楚辭奇怪的笑了笑，彷彿想到了什麼有趣的事情，“怎麼了？”
楚辭笑了笑，對慕容衝說道：“那看起來溫列和褚俊非關係一定不錯了，所以才能驚動溫老先生。”
“那又怎樣？”
“沒怎樣。”楚辭愉快的笑了笑，又說道：“我幫你抄一點吧。秘密喔，等慕容無垢回來不準告訴他。”
“我們的字不一樣唉。”慕容衝說道。
楚辭輕咬下脣，對慕容衝眨了眨眼，“我的字可是模仿慕容無垢來的，模仿你個小孩兒的字不是綽綽有餘？先說好，不準告訴他，不然他又說我縱容你。”
但楚辭想了想又覺得不妥，一邊抄一邊問慕容衝道：“我幫你抄了你能默下來嗎？”
“可以啦，真的可以。”
“那我相信你喔。如果默不出下次換我罰你喔。”楚辭溫和地笑了笑。
次日，楚辭喚來了人去調查溫列。沒過多久情報便回來了。
性格暴躁？
楚辭想，這樣更好。
她快速的制定了一個方案，一方面派人去暗中調查，說是暗中調查，卻囑咐不用太小心，弄出點動靜最好不過。
比如說翻牆的時候把牆弄壞了，比如說在屋頂竊聽的時候把瓦弄下去，再比如說把溫列大人
府中養的大黃狗惹毛了吠上兩聲……
收到命令的親信一臉的不可思議，但楚辭一副不要問我只管執行的樣子，讓他們也沒有辦法。
相比於姬幽冥的雍容華貴不可靠近，楚辭算是親和的了，但他們也知道，楚辭若是想說，自然會說，若是不想說，他們也知道問不出什麼來。
楚辭自己倒是休閒的躺在慕容無垢在房裡常躺着的躺椅上，她知道自己這一招或許是險棋，但她決定見步走步。
她把頭扭向右邊，看着畫像裡慕容無垢的背影，“我要放手去做了，如果我有危險，你會回來救我的吧。你看，我總是想靠着你。這樣真不好啊，可是如果有一天你知道我什麼都能自己做了，我得找什麼理由賴着你呀。”
楚辭閉上眼睛，輕輕說道：“你應該到前線了吧。說好給我來信呢。”
事實證明幽冥樓的動作還是很快的，楚辭不過小憩了一會，回來覆命的人便來到了她的面前。
她也不想維持什麼樓主的形象了，只是睜開眼，問道：“怎樣了？”
“我們弄出了一點動靜，順便順了一本溫列將軍的一本賬本回來，樓主需要過目嗎？”
“喔？溫列什麼反應？”
“我們跑的時候，他還破口大罵呢。”
“他知道是幽冥樓做的了嗎？”楚辭接過賬本，隨意翻了翻，“原來溫列還好酒啊，也是個實誠人，連褚俊非給他送了多少罈好酒都記着了。”
“需要故意留下什麼嗎？”
楚辭搖搖頭，“這樣就太刻意了。沒關係，我們動作那麼大，溫列雖是軍人，倒也是書香門第出來的，也不算個粗人。論心思，也應該很快找到幽冥樓了。”
“樓主，這賬本有用嗎？”
“不過幾壇酒，他也是個謹慎的人，投人所好而已，這點東西算不得什麼把柄。沒多大用處，把它還了吧。”
楚辭也不急，走出了門，見後院裡的花開得茂盛，興致一起，便鎖了院子裡的門，獨舞起來。
只是舞累了卻沒有懷抱可以倒了。
之前的每一次舞，都有慕容無垢在身邊，碰巧的，或是故意跳給他看的。有他在真好，什麼無聊話都可以告訴他，還能換來他有趣的迴應。
風輕吹，花瓣落了幾瓣，卻了卻不了羈絆。旁人相思的時候是做什麼呢，可否也會不安和落寞？
平日倒不會觀察慕容無垢的樣子，只因人在身邊，此刻卻想起他頸上的碎髮，只是這一點點想象，一個小小的局部，都會讓人心動不已。
更遑論把慕容無垢整個人都想一遍，拼成一個完整的樣子，生動得彷彿要跳出腦海，溫柔的喊一聲：“楚妤。”
然後沒話找話的說一句，“你在幹什麼呀？”
想到他就想要微笑，回憶着一個個片刻，像是上了癮。
獨處有獨處的好，也不是少了他不可。即使慕容無垢在身邊的時候，很多時候也是個忙個的，也不至於總是黏在一起。
但有他在，整個世界顯得更溫和而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