匆匆趕到醫院,童心一眼就看到了靠着牆壁緊抿着脣的付晨東。他的神情看起來很疲憊,似乎是因爲在醫院守護了一天的原因。
手術室的燈光,還是亮着的。這讓童心有些安心,證明還在搶救中。
看着眉頭緊鎖的付晨東,童心不知道應該說什麼好。她要上前安慰嗎?還是就這樣沉默着陪着他?無論是哪一種,都讓童心覺得無可奈何。
明明好好的,白淺希爲什麼要自殺?
她跟付晨東,發生了什麼嗎?還是,跟付晨東約自己有關?
“心心?”
童心還沒有整理好自己的情緒,就已經被付晨東看到了。他的聲音裡帶着驚訝,眼神有些暗淡。
“我……我聽蔚然姐說了,所以來看看。”
童心想要說的明明不是這個,她想要安慰付晨東。告訴他白淺希不會有事,告訴他不用擔心,她會在這裡一直陪着他。可是最終,這些話還是無法說出口。
童心有些不自然的垂下頭,不知道怎麼,就是不敢去看付晨東的視線。
她已經確信了,白淺希的自殺,跟自己有關。
“心心,抱歉,沒能去赴約。”
付晨東皺眉看着童心,心底總覺得愧疚。明明約好了的,卻還是一整天都沒有露面。
“沒關係,這邊比較重要。而且,我也沒等多久。”
童心露出一臉無所謂的神情,她看向手術室的門,皺眉問:“白淺希她,怎麼樣了?”
“大概早晨的時候被發現,在自己的公寓裡割腕。因爲送來的時候情況危急,所以一直在搶救中。”
“怎麼會,她爲什麼要這麼做?”
“你還有臉問,如果不是你的話,淺希又怎麼可能會自殺?明明他們都要結婚了,你還來折騰什麼?搶別人的老公很痛快嗎?”
張雯怒氣衝衝的走上前,厲聲的質問着童心。
她的話讓童心的臉變得蒼白起來,看來她的猜測是正確的。付晨東找自己,是想要跟她在一起的吧?因爲白淺希接受不了付晨東的離開,所以自殺了。
“婚禮當天付晨東因爲你丟下淺希,現在一回來就找淺希分手。這一切都是你希望的吧?現在淺希自殺了,你高興了?”
見童心沉默,張雯的怒氣更加旺盛。她惡狠狠的瞪着童心,厲聲的指責着。
周圍的病患和護士有些被吸引過來,正一邊看一邊七嘴八舌的討論着。
童心微垂着頭,牙齒緊緊的咬着嘴脣。
付晨東的神情變得更加陰鬱,他走上前把童心護在懷裡,冷冷的看向張雯:“這是我們的事情,跟你應該沒有關係。如果你覺得氣不過,那就請你離開。”
“付晨東,你還是不是男人?淺希在裡面搶救,生死不明,你卻在維護這個女人?”
“你閉嘴,這裡沒有你說話的資格。”
付晨東冷冷的瞪着張雯,那一刻他渾身散發出來的寒冷氣息讓張雯嚇的立刻閉嘴。她僵硬着身體,沉默了片刻之後冷哼的一聲然後轉身離開。
“心心,沒事嗎?”
童心點點頭,沉默着不知道應該說什麼。
看到她蒼白的臉色,付晨東還想說什麼,手術室的大門卻在現在忽然打開。
“誰是病人家屬?”
“怎麼?”
付晨東鬆開童心,一臉急切的走上前問着。
“病人已經脫離了危險,不過因爲失血過多所以暫時處於昏迷狀態。今晚觀察一晚,如果沒事的話明天就可以轉入普通病房。”
“恩。”
付晨東應了一聲,站在一旁看着護士把病牀上的白淺希推進加護病房。
天色暗了下來,童心跟付晨東沉默着坐在走廊的長椅上。
“你今天在醫院守了一天吧,晚上的話,讓其他人過來吧?”
“沒關係,今晚我會留下。你先走吧,不用擔心。”
雖然猶豫着要不要說點什麼,但是看到他似乎一直都很擔心白淺希的摸樣,最終還是點了點頭然後起身離開。
走在樓下,童心擡頭看着之前跟付晨東坐的位置,眼神中帶着撲朔而複雜的感情。終於轉身,消失在黑暗中。
“唔,電話。”
徐蔚然窘迫的推開陌世,伸出手摸索着拿起電話。看到上面心心兩個字,她立刻對着還在搗亂的陌世做了個老實點的手勢。
“心心在夜色王朝喝醉了,我過去看看。”
徐蔚然掛斷了電話之後就一邊說着一邊起身,陌世皺了皺眉,也跟着起來穿好了衣服。
兩人一起離開了盛世,開車用最快的速度趕往夜色王朝。
包房裡,童心醉得一塌糊塗。
徐蔚然和陌世推開門進去就聞到了濃濃的酒味,而童心就坐在地上,身體半倚着沙發。她的手裡還握着沒有喝完的酒,擡頭醉眼朦朧的看着徐蔚然和陌世。
“蔚然姐,阿世,你們來了?快點,來陪我喝酒。”
童心說着還打了個酒嗝,笑嘻嘻的拍打着身邊的位置示意他們兩個走過去坐下。
“你喝醉了,心心。”
徐蔚然皺緊了眉頭,走過去一把奪過童心手裡的酒瓶,聲音柔和的說着。
“我……沒醉,我還可以喝的。快,陪我喝嘛。”
童心不依不饒的撒嬌,說着就伸手要去拿另外一瓶打開的酒。徐蔚然眼疾手快的擋在她的面前,她的神情變得嚴厲起來:“心心你到底是怎麼回事?”
“白淺希自殺是因爲我啊,這樣的話,阿東就不可能跟她說分手了呢。明明好不容易下定了決心忘記,現在又要在一起了卻發生這種事。”
童心的聲音無比委屈,她已經不想要再如此反覆的糾纏了。太痛苦了,太累了,她感覺自己已經撐不下去了。
“傻瓜,這些事情交給阿東去處理。他是什麼樣的人你還不瞭解啊?”
“就是因爲了解啊,所以我才知道這輩子我跟阿東都不可能了。就算是兩情相悅,也已經不可能了。”
童心說着,忽然失聲痛哭。
看着哭的像個孩子一樣的童心,徐蔚然也覺得難受。其實,她也知道付晨東的爲人。白淺希做出自殺這樣的事情,對於付晨東來說是沉重的。
他雖然整日一副痞子摸樣,嘻嘻哈哈的沒有正行,但是付晨東比誰都有責任心。因爲自己的原因給了白淺希希望,後來又要辜負她,本身付晨東就覺得愧疚不已。
現在白淺希又因此而自殺,付晨東一定無法再跟之前一樣輕易的做出選擇。
所以,童心纔會如此的痛苦吧。
徐蔚然嘆息一聲,伸出手抱着童心,輕柔的安慰着她。
“唔,好難受。”
童心忽然皺緊了眉頭,一把推開徐蔚然直接衝進衛生間,扶着馬桶開始吐了起來。
不知道吐了多久,感覺胃裡已經空空的,就連膽汁都已經吐了出來,卻還是難受。
難受的,像是要死掉了。
童心垂着頭,放聲大哭。
“心心。”
徐蔚然擔心的喊着,想要進去看一看卻被陌世拉住。他固執的把徐蔚然抱在懷裡,輕柔的拍打着她的後背安慰她:“別去,讓心心一個人待會兒。”
“怎麼會這樣?爲什麼阿東和心心就不能好好地在一起呢?爲什麼他們要經歷這麼多的波折?爲什麼?”
“傻瓜,當初你跟我不也經歷了這麼多的折磨和坎坷嗎?或許,只有經歷過這些沉澱下來的感情纔是最真實最值得珍惜的。阿東和心心會在一起了,你要相信。”
“可是……”
“好了好了,待會兒我們送心心回家。爲了安慰你們,我答應讓你留下陪着她。”
“阿世,謝謝。”
“跟我還用得着客氣?”
陌世不悅的眯了眯眼睛,在徐蔚然的脣上用力的親了一口作爲懲罰。
當晚,徐蔚然留在了童心的公寓,照顧了一整晚醉酒的童心。
第二天,童心醒來,只覺得頭疼欲裂。胃裡也一陣陣的不舒服,只好起身倒了杯白開水喝。她剛剛走到客廳,就看到徐蔚然在廚房裡忙碌着。
“心心,你醒了?你先坐一會兒,早餐馬上就好。”
“恩,謝謝。”
童心笑了笑,然後握着水杯在餐桌前坐下。不多時徐蔚然就準備好了早餐,她笑眯眯的把煎的金黃鮮嫩的雞蛋和香腸端了出來,又替童心倒了一杯牛奶。
“快吃吧,你今天好像還有課。”
“真的太謝謝蔚然姐了,你對我太好了。”
童心笑眯眯的說着,然後放下了水杯拿過筷子夾了一塊煎雞蛋放在嘴邊。剛剛想要吃,胃裡卻更加明顯的翻涌着。童心頓時之間沒了食慾,她放下筷子一臉爲難的看着徐蔚然。
“抱歉啊蔚然姐,我沒什麼食慾。”
“既然這樣的話,那就把牛奶給喝了。空腹的話,怎麼也不好。”
徐蔚然擔心的看着童心,以爲她是因爲付晨東的事情心情不好所以吃不下。
看着徐蔚然關切的眼神,童心雖然覺得今天的牛奶格外的腥,還是忍着胃裡的翻騰把牛奶給喝掉。
“昨晚麻煩你了,我上班要遲到,先走了。”
童心的臉色不怎麼好,跟徐蔚然說完之後就拿過包包快步的離開了。下了電梯,童心忽然捂住嘴巴,匆匆的走到垃圾桶邊。她已經忍道極限了,俯身乾嘔起來。
剛剛喝下的牛奶全部被吐了出來,直到胃裡什麼都沒有,童心才覺得舒服了一些。
她皺了皺眉,擰開礦泉水,漱口。
之後連續三天,付晨東沒有來找過童心,童心也沒有找過付晨東。那一天的事情就像是從來沒有發生過,他們就像是一隻維持着之前的狀態。
看着這樣的付晨東和童心,徐蔚然不由的再次擔心起來。
終於徐蔚然還是忍不住了,她在處理完了手頭的工作之後,開車直奔醫院。
看到頹廢不已的付晨東,原本怒氣衝衝的徐蔚然忽然就沒有了怒火。她無奈的看着眉頭緊鎖的付晨東,張嘴卻不知道應該說什麼。
“心心她,還好嗎?”
“不好。”
徐蔚然直截了當的回答,絲毫都沒有想要讓付晨東好過的意思。
聽到她的話,付晨東的眼神變得暗淡起來。他皺緊了眉頭,語氣裡帶着愧疚:“抱歉,忽然發生這種事。”
“你應該道歉的不是我,是心心。”
“我知道,可是……”
“好了好了,我雖然很不高興,但是看到你這幅摸樣,也不想多說什麼。白淺希呢,她怎麼樣了?”
“已經度過危險期了,只是……她拒絕進食,也不肯好好配合治療。”
“她這麼做,是因爲不想失去你嗎?”
“恩。”
徐蔚然沉默,在這種情況下,她還能說什麼呢。原本付晨東就不會拋下因爲自己自殺的白淺希一走了之,更何況她還爲了留住付晨東做出這種極端的事情來。
哎,看來童心跟付晨東這下是真的不好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