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好聞聲望去,見到多日不見的曜哥哥一襲藍色織金錦雲龍紋錦緞寬袍立在門口,俊朗的面容上帶着熟悉的溫柔的笑意,此刻,他金冠束髮,在廊檐微弱的燭光的氤氳之下,愈顯溫潤,更不可忽略的卻是那抹昭昭的王者之氣。
御好心中一驚,忙隨着蕭權一道站起身,衆人紛紛下跪行禮:“參見王爺。”
“各位無需多禮,快快請起吧。”
“謝王爺。”
御好扶着蕭老夫人迎了上去,蕭老夫人淡淡一笑,寒暄道:“王爺,好久不見了。”
見到蕭老夫人,君曜顯然也是一愣,目光不自覺的轉向了御好,見御好咬着牙點了點頭,纔回過神來,恭敬回道:“是啊,夫人,好久不見了,您風采依舊啊。”
“王爺過譽了。”蕭老夫人喜悅的笑了笑,做了個請的動作,“王爺,請上座。”
“夫人您先請。”君曜依舊一派笑意盈盈的模樣,渾身散發着一股溫潤如玉的氣度。
“娘,您認識王爺啊?”蕭飛燕在一旁疑惑的問道。
御好聞言,心尖猛地一顫,略帶驚慌的看向了蕭老夫人,卻見曜哥哥似乎並不在意,只雲淡風輕的笑笑。
“王爺是小好的兄長,我自是認識的。”蕭老夫人寬慰似的拍了拍御好冰涼的手,避重就輕的說道。
御好這才放心了下來,彼時,在皇陵爲父皇守孝,曜哥哥得空便從封地趕來皇陵相伴她左右,一來二往,曜哥哥和恩師夫婦便也有了往來。當初誰也不曾想到有一日曜哥哥會成爲師母的女婿,睿智如師母,又怎會看不出曜哥哥對她的情意呢,師母不說破,實是給了她一個極大的面子。
衆人說話間按主次重新落了座,御好坐在了次坐,君曜身份高貴,便坐在了主位上,兩人正巧相對而坐,御好一時有些尷尬。
“王爺德才兼備,文武雙全,飛燕能嫁給你,是我們家飛燕的福氣。”蕭老夫人笑着開口,打破了尷尬。
“夫人過謙了,能娶到飛燕亦是曜的榮幸。”君曜淡淡含笑回道,又舉杯遙敬蕭權,“此事還要多謝衛彰侯成全才是。”
“王爺說笑了,蕭某隻有燕兒一個妹妹,以後便要託付給王爺了,還望王爺要一心一意待燕兒啊。”蕭權舉杯回敬了君曜一杯酒,神色帶了幾分凝重。
“彼此彼此,曜亦只有御好一個皇妹。”君曜看似客氣的寒暄道。
御好雖是坐在下首,卻也清晰的感覺到兩人同時將目光落在了自己的身上,素善言辭的她此刻卻不知該說些什麼,只能淡淡的回以一笑。
君曜被蕭權撞到自己望向御好的眼神,也不尷尬,只笑着道:“本王若是娶了飛燕,實在是親上加親的一樁美事啊,御好你以爲呢?”
御好沒想到曜哥哥會問自己,猛然擡頭,便撞到了蕭權憤怒的目光,顯然即使他失憶了,他也依舊看出了曜哥哥對自己的不同尋常,御好只得故作自然的迴應道:“是,
王爺和飛燕妹妹是絕配的一對。”
君曜聞言,掛在嘴角的弧度略有些僵硬,卻依舊笑着:“承御好吉言。”
見兩人一來一回,蕭權看着心頭大爲光火,坐在蕭權令一側的扇弦夫人見狀,突然放下了手中的筷箸,起身道:“母親,侯爺,扇弦突然覺得身子不適,扇弦想先行告退了。”
蕭老夫人擡頭看了眼扇弦夫人,再看看自己兒子那堪比冰山的眼神,眸中似乎閃過一絲明瞭,便應了:“既是身體不適,那便早些回去好好歇着吧。”
“謝母親。”扇弦夫人施禮告退,路過御好身邊,還特意向她使了個眼神。
“御好,你坐權兒身邊吧,怎麼說你也是皇朝帝姬。”蕭老夫人體貼的說道。蕭權的臉色這纔好了些。
御好素來聰慧,自是看出了其中原委,不由得暗歎扇弦夫人的用心良苦,大度賢良,又嗔怪蕭權的小肚雞腸,自己不過和曜哥哥說了幾句話,他有必要生氣嗎?她都沒怨他在其他夫人房中過了那麼多晚呢。
御好剛一坐下,便又被他一把拉過了手,他的掌心帶了潮溼的溫度,再看他微微泛紅又帶着一絲緊張的俊朗面頰,心中的那絲嗔怪瞬間被縷縷甜蜜代替。
“孃親,嚐嚐螓卿做的點心,看合不合您的胃口吧。”墨螓卿努力忽視兩人神色間的曖昧,保持着臉上恭順的笑容,夾了快糕點放在了蕭老夫人面前的玉碟內。
“好好。”蕭老夫人夾起來來嚐了口,滿意的點了點頭,“嗯,做得很不錯。”
“王爺,你也嚐嚐這些點心,這都是老身的兒媳們做的,想來味道不差。”蕭老夫人客氣的和自己的準女婿寒暄道。
“是。”君曜含笑應了,執了筷箸便往那道金絲酥雀夾去,放在嘴裡,極其優雅的嚐了幾口,方放下筷箸,對御好道,“御好,你的手藝越發好了。”
“曜哥哥過獎了。”說不感動是假的,除了在皇陵的那三年,自己從未做過吃食給曜哥哥吃,卻不想他竟然能一下子便嚐出是她的手藝。
一旁蕭權見御好一臉感動的樣子,不由得生了醋意,執筷夾了塊翠玉豆糕,彷彿津津有味的吃了起來:“御好,我當真是好福氣啊,竟娶了你這麼位會做我最愛吃的甜品的夫人。”
御好被他一句話說的臉微微一紅,感受着來自各個方向或醋意,或嫉妒或好笑,或無奈的眼神,恨不能找個地縫鑽進去。
“御好,我覺得你今晚這身衣服很是眼熟呢。”染玉突然看着御好身上那襲梅紅色的高腰儒裙開口道,像是發現了什麼新奇的事物一般,“你這是在哪買的?”
御好得了機會緩解尷尬,便笑着迴應道:“染玉姐姐好眼光,這是天衣閣的張老闆親手做的。”說起這個張老闆,御好心中甚是滿意,自從今春的那次江南災患之後,張老闆他不僅時常給自己送些新式的衣飾裙裳試穿,如若當月衣裳的銷量好,還給她一些分紅,長久下來竟也是比不小的收穫。
“哦,我想起來了,原來是天衣閣最新的那套”終不悔“啊,難怪那麼眼熟了。”染玉恍然大悟道。
“正是。”
“這套‘終不悔’有什麼講究嗎?”采薇夫人今天也穿了套出自“天衣閣”的華貴裙裳,卻不想被御好搶了風頭去,便在一旁似是不解的討教道,實則卻是不安好心。
御好早就看透了采薇夫人的計謀,心中一驚,想要轉移話題,卻已經來不及了,染玉早已開口解釋起來:“你沒聽過一句詩嗎?‘爲伊消得人憔悴,衣帶漸寬終不悔’,聽說這套衣衫便是取了這句詩的意思,因着詩中提及了‘衣帶漸寬’,所以這套衣衫雖做工繁複,卻甚是好解,最適合冬日穿着了,京中許多受寵的夫人們都爭搶不得呢。”
染玉口無遮攔的說着,周遭立刻響起了一陣輕微的笑意,御好一擡頭便對上了蕭權炙熱的眸光,不由得在心中暗自嗔怪,什麼叫‘甚是好解’,什麼叫“受寵的夫人們都爭搶不得”這不是成心讓人誤會嗎?
可是染玉卻絲毫不察,一徑問道:“御好,聽說這套衣衫做工很是複雜,天衣閣到現在統共也才做了兩套,除了宮中最受寵的墨美人有一套,還有一套現在已經在你這裡了,你是怎麼得到的呀?”
御好雖然心中嗔怪着染玉口無遮攔,卻也不好不答:“御好與天衣閣的張老闆頗有私交,姐姐若是喜歡,御好到時便讓張老闆送姐姐一套。”
御好說到此處,頓了頓,又巧笑着回頭徵詢蕭權的意思:“侯爺覺得可好?”堂內衆妻妾都知道知曉蕭權昨夜宿在染玉夫人房中,聽聞御好此言,倒也消除了幾分對御好的怨懟,妒忌,都將目光落在了蕭權的身上。
蕭權自然知道御好的意思,便也順了她的意:“隨你的意思。”
“謝侯爺,謝御好。”染玉似乎很開心,趕忙道了謝。
“染玉妹妹也當真敢要。”墨螓卿冷着臉,在一旁頗有鄙視之意,“那種衣服簡直是……”
“那種裙裳再適合染玉夫人了。”墨螓卿原想說這種裙裳簡直是傷風敗俗,卻不想被君曜開口打斷了話語,“染玉夫人風姿綽約,這種高腰設計的裙裳定能襯得染玉夫人越發明豔動人。”
聽君曜如此說,染玉突然紅了臉,忙謙虛的道:“御好妹妹纔是傾國傾城之貌,染玉哪能相提並論呢。”
御好感激的看了君曜一眼,他明着是在誇讚染玉夫人,實則是幫了自己,若是他不打斷墨螓卿的話,不定她會藉機說出什麼難聽的話來。
接下來的時間,衆人便將話題轉到了談納彩禮聘之事上,期間君曜似乎一直挺愉悅的樣子,御好見了,心裡也覺得歡喜,心情便也放鬆了下來,衆人談笑宴宴,舉杯共飲間,一頓晚膳便也落了帷幕。
送走了君曜,衆人紛紛告退,御好正打算和師母道了晚安,便回房歇息,卻見師母神色凝重的朝自己招了招手:“小好,你隨我來,我有話和你說。”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