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末時分,池面菡萏綻放,開滿了整個池塘,遠遠望去,很是好看,池面上偶有幾縷清風緩緩吹過,掀起絲絲漣漪。
閒來無事,御好着了一襲清涼的淡青色紗裙,獨自坐在池邊的幽遠亭中翻閱一本深奧的醫書。這本書原是在皇陵之時恩師蕭三千所贈,恩師不僅在繪畫上有着常人無法企及的造詣,在醫術上更是達到了登峰造極的境界。
奈何當時她無心向醫,如今真的中了毒,吃了大虧,纔想到學上幾手。御好明白,自己心性太過孤傲,斷然是不甘只做蕭權口中的女人,如果到了萬不得已的時候,她會選擇離開。
會意知心二人站在她的身側,間或替她倒上一杯香茗,又或者打幾下扇子,因是午後的緣故,神色都有些懨懨的,唯有御好一人癡迷書中,渾然不知有人向着這邊走來。
直到會意知心二人下拜作揖時,御好猛然從書中回味過來,才聽到一陣環佩叮鐺之聲,原來是府中的一衆姬妾女眷擁着一個紅衣女子說笑間,正往亭中走來。
御好微微顰眉,只覺得從她們身上傳來的陣陣濃重的脂粉味傳來,無端擾了清風許許,令人生厭。
人羣走近亭子,御好無奈的嘆了口氣,放下手中醫書,起身相迎:“各位姐姐們好興致,天氣炎熱,快些坐下喝些茶。”
亭中石凳位置不多,除卻她原先坐的以外,便只剩了三個位置,衆人推辭間,只見被她們簇擁而來的紅衣女子毫不客套的坐了下來。
女子面容嬌俏,舉止間有幾分尋常女子沒有的靈動之色,一雙明媚璀璨的大眼好奇的打量着她,她脣角微勾,瞧着御好問道:“你就是御好帝姬嗎?”
“正是,卻不知……”蕭權府中姬妾女眷人數雖多,大抵禦好卻都是見過的,眼前的女子倒當真不曾在侯府見過,但眉眼間隱約卻有幾分熟悉感。
“這是侯爺的親妹妹,蕭飛燕小姐。”染玉向來口快,也不再客套,坐到她的身側,向她解釋道。
“
蕭飛燕?”御好只知道蕭權出生寒族,自小憑藉出色的才能和膽略,靠着赫赫戰功躋身朝堂,而這也正是御好喜歡蕭權的原因之一,只是她卻從未聽任何人提過蕭權竟還有個妹妹。
“飛燕一直在嶺南王府上作客,御好你進府遲,自然是沒有見過的。”
“嶺南王府?”御好以爲自己聽錯,但見得蕭小姐一臉的羞澀模樣便知自己不曾聽錯,原來曜哥哥竟和蕭權的妹妹還有淵源!
蕭飛燕含羞的拍了一下染玉的手,小聲道:“這事哥哥是不知道的,那日隨哥哥一同回京後,哥哥原是叫我回洛水,是飛燕自作主張留在了王府,各位姐姐可不要說出去啊。”
一同回京?原來那日隨蕭權回京的是他的妹妹蕭飛燕,不是墨螓卿,如此說來,新婚那夜蕭權便更有可能是去洛水接毀容的墨螓卿。
“既然如此,飛燕何不在王爺府上多住幾日,據說這次皇上可是賞了嶺南王一座很大的宅子啊,飛燕你遲早是王府的女主人,何不多多幫着打點一番呢。”人羣中有人打趣道。
蕭飛燕面頰上浮現出一層淡薄的紅暈,俏皮的笑容卻絲毫沒有大家閨秀的做作之態,只道:“王爺如今請命去治理江南水患,飛燕自然也不好再叨擾了,此番回來還望各位嫂嫂不要嫌棄纔是。”
“飛燕妹妹說的什麼話,你是侯爺掌心裡的寶,誰敢嫌棄你,況且侯爺也不能時常陪伴我們,我們都是閒得很,有妹妹相陪還多了幾分樂趣呢!”李采薇趁着說話的空當,便從人羣中走了出來,徑自坐在了剩餘的唯一石凳上,含笑的和飛燕說着話。
自從那晚之後,御好便對李采薇多了幾分戒備之心,看到她仍舊溫婉的模樣,不由得心中厭惡。
“嗯,哥哥事務繁忙,若是不能經常回府,各位嫂嫂也不要怪他,哥哥有如今的一切都是靠自己贏來的,自是要忙碌一些。”蕭飛燕說着,靈動的大眼中有幾分心疼閃過。
“倒也不全是這樣,侯爺近來回府倒也多了
,只是……”李采薇突然頓住話頭,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頗有爲難之色。
“只是什麼?”
“這個……”李采薇說着,擡頭望了一眼神色淡淡的御好,再一次欲言又止。
染玉見狀,像是想到了什麼,突然朝御好發問道:“說到這個,我倒是有件事想要問問御好。”
“姐姐問吧。”御好心中還在想着當日之事,面對着這羣嘮嘮叨叨的女人,神情不免有些懨懨的。
“那晚侯爺明明是說要去采薇房中的,怎麼後來卻留在了你的房中?”染玉向來心直口快,此刻說話也是直來直去,毫不顧忌。
“染玉,不要瞎說,侯爺自是喜歡御好,纔會留在御好房中。”李采薇雖是開口制止,眼中卻難掩竊喜之色,那晚蕭權名義上說是去抓刺客,可是她也不傻,怎麼會沒看出,刺客往疏影閣方向去時,他眼中對御好的擔憂上心,所以今天找到了機會,一定是要討回一個說法的。
御好不傻,浸淫深宮多年,她自然知道,話都說到這份上了,雖是當事人李采薇做了並不打算爲難她的樣子,實則卻是要給答案的,否則很容易便招致衆人的猜忌和暗傷。但一時卻不知如何回答,不免有些嗔怪蕭權,好好的非要留在她的房裡做什麼。
見她久久未語,坐在一旁欄杆旁的人羣中不知誰小聲說了一句:“聽說御好的一手琴彈的極好,那日侯爺便是被這琴聲吸引走的。”
“嗯?嫂嫂你會彈琴嗎,王爺最是喜歡聽人彈琴,只可惜飛燕琴技不佳,不知嫂嫂能不能彈奏一曲?”蕭飛燕心思單純,全然沒有察覺到氛圍的尷尬,倒向她虛心求教起來。
聽到她提到君曜,御好的面色不受控制的白了一白,指尖輕輕撫過髻上的刻蓮花銀簪,立時有了主意,遂吩咐道:“會意,去我房中把那把琴拿來。”
“是,側夫人。”會意領命而去。
衆人皆不知御好打算如何應付,一時都噤了聲,只看着御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