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燈火煌煌,御好披了一件尋常的單薄的銀線織成的外衫,坐在燈下繡着手中的荷包,明日一早便要回宮,剛纔秦管家來報,蕭權今晚在書房處理公務不會過來了,是以她想在離開前繡好這個荷包。
“帝姬,這件衣裳要收拾嗎?”知心從櫃子裡拿出一件素色的衣裳問她。
“不用了,宮中都有的,不用收拾了,你們都下去歇着吧。”
“可是宮裡那些都是三年前的,還可以穿嗎?帝姬在皇陵住了三年消瘦了很多呢。”會意在一旁思慮周全的說道。
“不過我瞧着,帝姬最近倒是胖了很多呢,該不會是有了小寶寶了吧?”知心素來口無遮攔,玩笑道。
御好聽了卻心中一痛,恍惚間彷彿又聞到了那股令人作嘔的湯藥味,手中針線也是一頓,突然失了興致:“別在這裡瞎說,你們都下去歇着吧。”
“是,帝姬。”知心聽出了帝姬語氣中的不悅,吐了吐舌頭,乖乖的退了出去,心中卻是竊喜的,帝姬這月沒來月事,帝姬自己沒察覺,她卻記得清晰。
知心下去後,會意卻還依舊站在那裡,猶疑着似乎有話要說,御好問道:“會意,你還有什麼事嗎?”
“帝姬,兩日後是蕭三千師傅的壽辰,您可還記得?”
“是啊。”御好恍悟道,連連自責,“虧得你提醒我,近來事多,我差點忘了。”
“這樣,你這次不用隨我回宮了,替我備些禮跑一趟幽絕谷吧,便說我有要事纏身,過段時日定親自上門賠罪。”
“是的,帝姬。”會意頷首領命,看了眼她手中的繡品,又道,“帝姬也早些休息,累壞了身子就不好了。”
“知道了,就差最後幾針了。”御好應道,看着會意退出門外,替她掩好門,一陣清風襲來,撫了撫柔滑的緞面,心裡流過一絲暖暖的情意。
她本不善女紅,從小便是隨了父皇在思樂館弄些音律琴音,從未想過有一日自己也會繡這鴛鴦戲水的物什,幸而相國夫人曾悉心教導過,便也能繡上一些,雖算不上極好,總還是看得過去的。
卻不知道蕭權會不會戴着,這樣想着,又暗笑自己沒出息,腦海中又不由得浮現出蕭權包容的笑,便又就着燭火繡了起來。
也不知繡了多久,等收了尾針,收拾好桌上的針
線盒時,窗外月已上中天,十三的月已是很圓,房內熄了燭火,柔和如水的月光便透過窗櫺在榻旁瀉下一地斑駁的月光。
御好無心睡眠,披了外衣,往蕭權的書房走去。
蕭權的書房位於一片竹林之中,此刻一燈如豆,便顯得有些寂寥,御好握着手中的荷包躑躅着不知該不該進去,卻見竹林中有一個黑影閃過,身形極快,在她還未看清時便消失得無影無蹤,御好正想追上去看個真切,蕭權的書房門突然打開,從裡面走出一個熟悉的身影。
那人也看到了她,俊美脣邊勾起一抹親切的笑意:“御好,這麼晚還不睡嗎?”
“太子哥哥?”御好脫口而出,幾乎不敢相信廢太子君殤竟然會出現在蕭權的書房裡,他們不是……
一身紫袍的蕭權從房內走出來,看到御好的剎那眸中閃過一絲詫異:“御好,你怎麼過來了?”
“我……”御好咬脣不語,神色間不經意流露出一絲小女兒的嬌態。
“好了,本王也不打擾你們夫妻休息,先走了。”君殤一臉的淡然之色,唯有眸心深處的一抹憂鬱之色從未改變。
“微臣恭送殿下。”蕭權甚是恭敬的施了一禮,口中喚的是“殿下”而非“王爺”。御好的心裡重重一頓,彷彿已經料到了會發生些什麼,卻終是不敢相信。
待君殤的身影消失在黑夜中時,蕭權緩步走到了她的身邊,輕輕摟過她的肩,溫和的道:“更深露重,進去吧。”
這是御好第一次進蕭權的書房,許是承繼了墨相的作風,蕭權的書房也是極其乾淨樸素,乾淨的牆上掛着一幅字,上書“寧靜致遠”四字,細細一看,那熟悉的字體竟是出自恩師蕭三千之手。
“御好,你什麼都別想,更不要害怕,不管發生什麼事,都有我頂着。”蕭權自然不會小瞧了御好的聰慧,他本也無意隱瞞她。於是,倒了杯茶遞到她冰冷的手中,大手覆上她的,溫暖着她的手。
“嗯。”御好應了一聲,輕輕撇開頭,看到一旁的小几上有兩杯未涼的茶彌散着縷縷熱氣,告訴她剛纔不曾看錯,太子哥哥真的來過,深夜造訪,密謀的定是大事。
“對了,我不是和秦瀏說過了嗎,這麼晚了你怎麼過來了?”蕭權俊朗的面容在燭火下映襯着雕刻般完美。
御好這纔想到
自己的此番前來的目的,拿出了袖中的荷包,遞給他看:“明早我走的時候,你恐還在上朝,所以現在給你拿來,我幫你戴上。”
見他沉默,御好遂低下了身子,將荷包系在了他的腰間的內袍上,知道他習慣穿紫色的衣衫,特意選了深色的緞面,顏色倒也很是般配。
“御好。”蕭權俯身拉起她,膠着的目光落在她嬌豔如花的臉上,細細逡巡了一遍,輕聲開口問道:“你有什麼想和我說嗎?”
被他深邃的目光注視着,御好的臉不由得一紅,心裡忐忑不已,後來御好無數遍的回憶那晚他看着自己的眼神,後悔當初若是自己坦誠表白了心意,是不是就不會發生後來那麼多的事端。
只是當時,她也不曾多想,只含蓄道:“沒什麼,只是早就想要繡的,如今繡好了便送來了,你忙吧,我先回去了。”
“嗯,我還有些事情要處理,你也早些回去歇着吧。”蕭權鬆開她的手,面色顯然不鬱。
“那我走了。”
“御好--”剛走到門口,蕭權喚住了她,擡起深邃的眼眸直直的望着那抹纖影,欲言又止。
御好悽然一笑,頷首道:“我知道的,今晚我什麼也沒看到。”事情已經不止是蕭權一個人的事了,如今已經牽扯到了太子哥哥,她自然知道孰輕孰重。
蕭權聞言,知道她誤解了自己的意思,於是,繞過書案上來拉的手,俊朗的面上帶着一絲期待:“御好,今晚留下來陪陪我,好不好?”
御好自然知道蕭權話中之意,腦海中卻不由得浮現起宮中的教習嬤嬤曾經說過的話,新婚之時若是面對夫君的求歡,總是要矜持的拒絕一番,纔算不丟了皇家帝姬的高貴。
可是此刻,她卻只覺得心內一暖,便沒再猶豫,投入了他的懷抱,嬌柔的應了一聲:“好。”
想來她和蕭權雖是共枕數月,卻也只行過一次夫妻之禮,是以當他進入自己的時候,還是有些疼痛,但這和他給自己溫柔的愛撫帶來的快感相比,根本算不上什麼。
她的十指緊緊的握着榻上的絲滑被單,承受着他緩緩加快的律動,明知道這裡可能躺過很多的女人,但不知爲何,那絕頂的快感襲來的時候,只覺得一切卻甘之如飴。
御好想自己是真的陷進去了,至此必將萬劫不復……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