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翊兒十歲的時候已經長成了大翊兒,脫去了稚嫩的外衣,寧璟翊的眉眼間既有顧雲霜的溫柔,又有寧梓寒的風流。每次打量完自己的兒子,寧梓寒都得跟顧雲霜說一句,“這孩子長大之後不知道要迷倒多少少男少女。”
顧雲霜搖頭淺笑,“我倒希望他是個專情之人。”
寧梓寒微微一笑,“就像我這樣嗎?”
顧雲霜看向寧梓寒,眸中是無限情意,“也希望他專情之人不要負他。”
“就像你這樣嗎?”
“是,就像我這樣。若他真能找到一個可以陪他一路走下去的人,我們也就可以放心了。”
寧梓寒微微嘆了一口氣,“翊兒是太子,是未來的天子,很多時候,很多事情都是身不由己,包括婚姻,或許,他還需要立後立妃來鞏固自己的地位。”
“那你呢,你也是皇帝,不也爲了我廢了後宮,我相信你可以辦到的,翊兒照樣可以辦到。”顧雲霜的眼睛裡是說不出的堅定,語氣裡也是,他相信他的兒子,若是沒辦法給自己所愛的人一份平等的愛,那有什麼資格說愛他。
寧梓寒轉過頭,眼睛定定的看着顧雲霜,“因爲你顧雲霜是值得我傾心交付的人。”
顧雲霜笑道,“你這是不相信我們的兒子可以找到一個值得他傾心交付的人嗎?”
“自然不是。”
剛說到這兒,門外有人來報說秦小公子求見。
寧梓寒挑眉看了顧雲霜一眼,秦小公子,自然就是秦雙和景明的兒子秦朗了。隨着年齡的增長,寧璟翊早已經沒有了原先的淘氣,雖然太傅換了一個又一個,但總歸是學了不少東西,再加上顧雲霜的教導,當初無法無天的小霸王,現在也是一個小小的翩翩公子了。
前些日子,寧梓寒讓秦雙和景明把秦朗送進宮來當太子侍讀,秦朗只比寧璟翊小了半歲,寧梓寒想着兩個年紀相當的小傢伙應該會相處的很好,誰知道兩人就跟有仇似的,要不就是互相捉弄,要不就是日日冷戰,只把太傅教的頭疼不已,有心下點狠心批評,可是一個是皇帝的寶貝,當今的太子,未來的天子,一個是兩相的心頭肉,得罪哪一個都不行,只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有一次寧璟翊回未央宮換衣服正好被顧雲霜看見,漂亮的孩子滿臉的泥巴,身上到處都是雜草灰泥,嘴角還有些微腫。顧雲霜把跟着寧璟翊的宮女太監叫來好好整頓了一番,得知是秦朗和寧璟翊打架,所有人拉都拉不住。結果兩人都是灰頭土臉的回了家,秦朗的傷還比寧璟翊的重了些。顧雲霜嘆了一口氣,讓人叫來了秦朗,秦朗恭恭敬敬的向顧雲霜行了一個禮,顧雲霜打量了一番,眼睛是漂亮的鳳眼,皮膚相當白皙,單就相貌看來,這孩子更像景明多一點。不過秦朗倒也不女氣,臉上的線條堅毅倒跟了秦雙,總的來說,當真擔的上眉眼如畫四個字。禮數週全,落落大方,看得出秦雙和景明教導有方。只是眼角旁邊的一道指痕破壞了美感。
顧雲霜笑着讓秦朗起來,溫言細語的詢問秦朗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秦朗道,“臣和太子一同商量要捉弄太傅,最後太傅生氣,太子逃走了,留臣一個人罰了站。罰過後,臣就去御花園找太子,之後就和太子打了一架,最後,就這樣了。”說完,小手還指了指自己的眼角,又指了指站在顧雲霜身邊的寧璟翊的嘴角。
顧雲霜笑了笑,“男孩子打架在所難免,只是打架也要有方法,這樣吧,明日起,我親自教你們習武,你倆就習武場上見真章如何?”
倆小孩自然同意。
晚上顧雲霜把這件事說給寧梓寒聽,寧梓寒失笑道,“我還真沒見過教自己孩子打架的父親呢?雲霜啊,你可真是讓我長見識了。”
顧雲霜笑了笑,“我越是阻止,這倆孩子打得越是兇,習武也可以強身健體,又有何不可。”
第二日,倆孩子隨顧雲霜開始習武,看得出兩個孩子對此十分感興趣,而且天賦也是極高。
此時正在御書房批摺子的寧梓寒看到了一個很奇特的摺子,摺子是老臣劉吉所奏,上邊寫的不是國家大事,而是說他的小孫女劉靜恬靜聰明,希望能來宮裡陪太子讀書,寧梓寒自然知道劉吉是個什麼想法,讓他的孫女進宮當伴讀,不過是想太子娶她爲妃,待到太子即位,那劉靜就是名正言順的皇后。不過轉念一想,翊兒和秦朗鬧得這樣,有個小女孩來調節一下也未嘗不可,只要自己不下旨封妃,那這劉吉也沒什麼辦法。想到這兒,寧梓寒大筆一揮,御筆直書一個準字。
三日後,劉靜進宮,別說,這小女孩的確很漂亮,性子又好,還挺招人喜歡的。寧梓寒本以爲三人可以好好相處,結果寧璟翊和秦朗針鋒相對的情況卻更甚。
今日聽到秦朗求見,寧梓寒和顧雲霜便都知道,這倆熊孩子肯定是又打起來了。
果然,秦朗進來的時候,耳後還流着血,顧雲霜皺了皺眉頭讓內侍取來藥箱給秦朗止了血,才詢問秦朗發生了什麼事?
秦朗還沒有開口,寧璟翊便從外頭闖了進來,大聲道,“秦朗,我就知道你是個無恥小人,打不過我就找我父皇父後告狀,算什麼男子漢!”
寧梓寒皺眉喝止住了寧璟翊接下去的話,“翊兒,誰準你這麼說話的,你是不是真要父皇下權讓太傅好好教訓你一頓!”
寧璟翊低下頭不再說話,不過漂亮的眼睛還一直瞪着秦朗。
這時秦朗才緩緩開口,原來是因爲劉靜說秦朗耳朵長的好看,秦朗一開心就親了劉靜一口,正好被寧璟翊看見。寧璟翊也很喜歡劉靜,這一下真真是怒火中燒,回頭從侍衛手中拿了兩把劍,一把扔給了秦朗道,“來比一場,誰贏了誰就可以娶靜兒。”
秦朗自然應戰,寧璟翊回頭命令侍衛誰都不許插手,又不許在場的人去告訴寧梓寒和顧雲霜,倆孩子就打了起來,周圍的人看得是膽戰心驚,後來,寧璟翊先一步劍指秦朗門面,秦朗偏過頭劍尖便劃傷了秦朗耳後,倆人這才停了手。
顧雲霜失笑,看了看倆孩子,突然皺眉道,“那劉靜呢?”
寧璟翊和秦朗面面相覷,打得太投入,根本就沒有注意到劉靜去了哪裡。
這時一直跟着寧璟翊的內侍安定道,“回皇后,靜小姐在殿下和秦小公子打起來的時候就已經跑了。
顧雲霜讓蘇桓來看了看秦朗的傷,證明無事之後便讓他回去了。而寧璟翊則留在未央宮接受了來自父皇和父後的怒火。
寧璟翊回自己的寢宮之後,顧雲霜嘆了口氣對寧梓寒道,“若是翊兒一直喜歡這個劉靜怎麼辦?”
寧梓寒也嘆了一口氣,“確實不該讓她進宮的,這女孩見識淺薄,遇事便逃,若翊兒真的一直喜歡她,那倒還真是件難辦的事,這樣的人,如何擔當的起母儀天下的職責。不知現在讓她回家怎麼樣?”
顧雲霜搖了搖頭,“暫且不說劉吉那裡怎麼說,就是翊兒這裡也行不通。”
寧梓寒撫額嘆息,“那就只能再爲劉靜單獨請一個師傅來專門教養她,但願還能有所成就。”
顧雲霜點頭,也只能這樣了。
三個孩子慢慢長大,轉眼間三年光陰已經過去,若是這劉靜只是這樣沒有擔當,那還是可以糾正,寧梓寒和顧雲霜也就沒有再注意,誰知這女孩卻是極有心計的。她明知道寧璟翊和秦朗都對她有意,卻從來都不曾表達自己的心意。任寧璟翊爲她送去夜明珠,金步搖這些珍貴的禮物,任秦朗爲她帶來民間玩物逗她開心。
結果這倆剛懂情愛的少年就栽在這女孩手裡還不自知,每日都在相互鬥爭企圖獲得心上人的歡心。劉靜也樂得把這天下最尊貴的兩位少爺放在手裡耍玩。
待到寧梓寒和顧雲霜意識到事情不妙的時候,孩子都已經十四歲了,寧梓寒想着既然他們都長大了,那這侍讀也就可以撤了,不久之後,寧梓寒便下了這道旨意。
雖然寧璟翊和秦朗都不願意讓劉靜離開自己的身邊,但是聖旨已下,再也沒有了收回的餘地。三人就此分道揚鑣。
顧雲霜問寧梓寒道,“你說這樣做他們三個這糾糾纏纏的關係能繞的開嗎?”
寧梓寒搖頭,“難說,若是真的喜歡到了骨子裡,要分的開還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秦朗這孩子我很喜歡,性子也很好,秦雙和景明又是大夏的頂樑柱,若是翊兒和秦朗都因爲這個劉靜泥足深陷,倒真是我當年的罪過了。”
顧雲霜只能嘆一句,“希望還能來得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