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真可憐,好好一個美人兒就這麼死了,還死得……這般悽慘,真不知道兇手怎麼下得了手,當真狠心!」一名下人如是說道。

「聽說發現三夫人屍體的奴婢嚇昏過去了呢!也難怪,半夜走在府內,途中竟然出現一具屍體,還死得這般悽慘,不嚇壞也難呀!」又一名下人搖頭說著。

之後,聽聞消息匆匆趕至的二王爺便偕同幾名侍衛推開人羣,走上前看著被擡到正廳前的三夫人屍體,下令道:

聽令,其中一名侍衛點走上前在三夫人的屍體上查了一下,從她左手中拿出一塊被撕下的白衫布料。

「二王爺,三夫人是被人掐死的,依手法看來,兇手似乎沒有將力道控制好,頸椎幾乎斷去,不過夫人手中握著的布料或許是兇手身上穿的衣衫纔是。」

「拿來讓本王瞧一瞧。」

二王爺內心大概有了個底,冷笑一下,朝那名蹲在地上的侍衛命令道,侍衛立刻連忙將手中的布塊拿給二王爺,彎身退到一旁去;二王爺看著手中沾有血跡的布塊,臉上神情亦加森然,隱約間似乎可以看見他的脣角微微上揚地在冷笑。

果然,我還在想那廝怎麼這般輕易地便闖過守在門外的侍衛那關,若是我的猜測無異,那一直礙在我與常思中間的那個阿雪,肯定是聶雪沒錯!他出現在二王爺府的時間太過巧合了,更何況,在他闖入書房劫走常思時,竟然還施展輕功將人帶走,這不正巧證實了我心中的疑惑嗎?哼!這下常思就算想包庇他也不行了,這個人我非殺不可!

「去將那名叫阿雪的下人給本王帶上來,本王要好好審問他!」二王爺轉頭吩咐一旁的侍衛道。

這時,一直躲在暗處的孟常思忽然緩步走出。

「不用去了,三夫人不是他殺的,你找他也沒用。」

衆人的視線頓時落在後方的孟常思身上,眼神中有著訝異和疑惑,似是不瞭解他話中之意,就連二王爺爲何要抓那名阿雪他們也完全摸不著頭緒。

「常、思,你再同本王作對,本王就將你關入牢內!」

二王爺恨死孟常思總在他面前包庇聶雪,他非蠢人,也曾派人調查過聶雪,雖然所得不多,但是……

我肯定那名阿雪就是聶雪,常思休想阻止我殺了他!

「光憑一塊布料你就想抓人,二王爺你也太過愚昧、衝動了吧?」孟常思像是故意要惹怒二王爺似的說道。

聞言,二王爺瞬間眯起雙眸,冷聲說:

「那你又憑什麼對本王說本王的判斷錯誤?如果你能拿出證明給本王看,本王就相信他是清白的,但是,你能嗎?」

「那如果我告訴王爺你,三夫人是我殺的,你信嗎?」

語畢,孟常思露出了一貫朗笑,但是眼神卻冰冷至極的盯著二王爺,緩緩吐出令人錯愕的話語。

語尾方落,果然有人開始點頭,認爲孟常思肯定是兇手,因爲這府內要找出力氣大到可以掐碎一個女子脖子的人,除了長得高大精壯的他之外,似乎也別無他人,相較起那名瘦弱弱的聶雪來,說他是兇手反而較讓人信服。

二王爺簡直不敢相信孟常思竟然會說出這種話。

當時你明明就待在我身旁,又怎麼可能是殺三夫人的兇手,你當我是傻了,沒腦子判斷嗎?

「常思,你這是想替那人頂罪嗎?」

「什麼頂罪不頂罪?人既然是我殺的,我自然有那個勇氣承擔,二王爺想要證據,這件衣衫也夠證明了吧?」孟常思無所謂的淡然一笑,似是隨意地將手中緊抱的衣衫扔王衆人面前,坦蕩蕩說道。

二王爺看了看地上那件沾染血跡的衫子,立刻認出那件衣衫。

這不正是聶雪身上所穿的衣服嗎?常思怎麼……

「這件衣衫不是你的!」二王爺立刻開口吼說。

「怎麼不是?這件衫子可是當年王爺府發送下來的衣衫,除了我和總管之外,其他下人可沒有,難不成王爺是想說殺人兇手是老態龍鍾的總管?」

孟常思頗有智慧地將矛頭轉向一旁還在與人竊竊私語的總管,聞言,總管先是一愣,連忙跪下身朝二王爺猛磕頭。

「這衫子不是奴才的呀,二王爺,那是孟常思那賤小子的,也只有他這種外邦雜種才幹得出這等狠毒之事,奴才這麼老了,就算要奴才殺一隻雞也嫌困難呀!請二王爺明察秋毫,別誤會了奴才呀!」

「是呀,王爺,既然孟常思都承認自己是殺人兇手了,就快快將他擒下,絕不能讓他逍遙法外。」

一羣下人似乎都是站在總管這邊,黑壓壓的一羣人跪在地上,異口同聲勸著二王爺,對此,二王爺是氣得臉色直髮青。

本想趁此機會將聶雪鏟除,也算是了結心頭大患,卻被常思這麼一攪和,讓衆人一至認爲他是兇手,倘若不擒下他,我豈不是會失了王爺的面子?但是兇手明明不是他,我又怎麼能將他關入牢內呢?於公於私,無論我怎麼做都是兩難啊!

「放心吧,逃我是不會逃,人就站在這兒讓你們抓,要殺要剮也隨你們,我既然敢作就敢當。」

孟常思無視二王爺越加鐵青的神色,走上前看著那羣侍衛,似乎是要他們快快上前抓住他,可侍衛們卻只是不斷看向還沒下命令的二王爺,不曉得該不該將人擒下。

「好……很好……你既然這麼想替他死,那本王就成全你,把他給我拿下!」

二王爺氣得指著孟常思不斷輕顫,最終還是不得不以維護自己的面子爲先,甩袖要侍衛將人拿下,對此,孟常思連動也不動的任由侍衛粗魯的將他抓住,很配合的隨著他們一同走入許久不曾看過的牢內。

聽著一旁侍衛邊唾棄邊辱罵的聲音,孟常思絲毫不爲所動,就連被關入幽暗潮溼的牢內時連哼一聲也沒有。

阿雪……他現在應該已經離王府很遠很遠了吧?那傻小子肯定會待在梅園傻傻的等著我,只可惜我沒辦法去了。

在看見阿雪身上的血跡時,我便知道這個傻小子在來找我的途中肯定急壞了,下手纔會這般魯莽,否則,他不會這麼愚蠢到把自己的行蹤給曝露出來,爲了阿雪的自由,我自願替他擔下這一切,就連他過往的身份與罪名也由我一同擔下,或許我這麼做很傻,竟爲了一個與自己非親非故的人這般犧牲,但是我知道這是值得的,因爲對方是阿雪,是我疼入心肝的單純傻小子!

那羣早就見不得我好的人,肯定會去別院搜尋足以讓我死透的罪證,或許要不了多久,我身上的罪名就不止是殺了三夫人這一條,可能還會多出一個謀害當朝三王爺的殺頭重罪吧!

淡然的輕輕笑著,孟常思從懷中拿出聶雪與他交換的定情之物,一顆幹扁饅頭,深藍的眸子溫柔得幾乎沁出水來,大手有一下沒一下的輕撫著那顆饅頭。

「傻小子……沒了我,你可要好好照顧自己,懂嗎?」

聽著外頭繁亂的腳步聲,孟常思知道聶雪的那柄劍肯定是被人找著了。

那就好……這下子阿雪就可以悠閒無慮的過活,殺人這種重罪,不適合壓在他那纖弱的肩頭,就由我替他扛起吧!這也是我唯一能爲他做的,雪……不適合染上腥紅的血,既然是純潔無瑕的白,那就必須是全然的白,這樣……就夠了……

京街,一如往常般熱鬧繁榮,街上小販各個高喊招攬路人來觀看自己攤位上的小物品,有賣糕點的也有賣困脂水粉的,各種東西應供不窮,只要你想得到的這兒都有賣,而京城內最爲熱鬧的地方,是一間名叫梅園的客棧,裡頭賣的特釀梅酒盛名京城,替這間客棧招攬來了許多聞名而來的酒客。

獨坐在窗邊的聶雪,焦急地看著街上往來熱絡的人羣,有結伴同行的也有獨自行走的,就是獨獨不見那抹熟悉身影。

四天了……我足足等了四天了,沒有……還是沒有……想回到二王爺府尋他,卻又怕要是他真的來了會找不著我,所以我只能癡癡的在這兒等著,或許……很快他就會來找我了。

可是,無論我坐在多麼顯眼的地方枯等一整天,就是等不到答應我會來的常思。一天過去、兩天過去,到了第三天,我已經無法安心告訴自己他會來,因爲他答應過我,但是,除了等,我什麼也做不了!都第四天了,我還是隻能坐在這兒,看著外頭的人羣來尋覓那抹高大身影,就是找不著、見不到,他……是不是騙了我?可是他明明答應過我會來的……會來這兒把劍還給我……

聶雪忍不住伸手握緊胸前的翠玉,念道:

「兄弟,你聽說了沒?盛名江湖的聶雪似乎已經被朝廷抓到了,而且我還聽說他是自己站出來認罪的呢!」

坐在聶雪隔壁不遠處的一桌人正圍在一起討論說嘴,這時,其中一人拍桌起身,神情激動的說:

「難道你是說那名從不失手、收金買命的聶雪嗎?」

「是呀!不正是他嗎?還以爲他多厲害,最後不也落到這等地步,還自投羅網去認罪,真不知道他是傻了還是癡了?」另外一名男子搖頭嘆說。

「誰讓他殺了皇帝老子的三弟、當朝的三王爺,就算他再怎麼厲害,朝廷的高手羣出,他還不乖乖自己認罪,難不成還要等到別人抓著他才認嗎?那也太糗了吧!」

另一名男子接著說:

「聽說他不止殺了三王爺,他還殺了二王爺的第三小妾,這下不砍頭也難啦!」

「正所謂伸頭是一刀,縮頭也是一刀,我想那廝也相當明白自己罪孽深重,乾脆認罪死一死,乾淨了結。」又一名男子如是說道。

「或許吧,誰讓他殺了三王爺和二王爺的小妾,這一切都是命呀,躲也躲不了。」

「朝廷似乎打算明日正午將他處斬,你要去湊熱鬧嗎?」另一名男子興奮地問著自己的同伴。

其中一人笑著咐和說:

「有何不可,我也挺好奇那聶雪長得是何模樣?聽說沒人看過他的樣子呢!」

那人話語方落,一旁的聶雪倏的站起身,斯文臉孔森冷嚇人,讓客棧內笑談的人瞬間停止言語,四周霎時陷入寂靜,只餘外頭笑談的人潮聲,跟著,幾乎在衆人以爲聶雪,就只是站起身而已時,他忽然飛身躍出窗子,也不管身後驚愕的低呼,迅速飛躍上屋檐,朝皇宮奔馳而去。

常思……常思……原來你早就知道了嗎?那麼,爲什麼要這麼傻?爲什麼要這麼做?怎麼可以自作主張替我扛下這一切?我不需要呀!

聶雪心痛至極,一雙鳳眸霎時赤紅,乍聞那些人說朝廷抓著了他,他還只當是則不實傳言,但是越聽下去越感不對,三王爺明明是他殺的,三夫人也是他殺的,那一名自投羅網的聶雪又是哪兒冒出來的?除了孟常思那名一向疼他入骨、將他當作需要被呵護的人以外,還會有誰傻到幹出這種事呢?

不!我絕不能讓常思陷入危險,就算是赤手空拳,我也要救他出來,然後帶著他一起離開,遠離世間,一起度過下輩子。永遠……在一起!

單身闖入皇宮,聶雪幾乎是失去了理智,腦子除了孟常思,別無他物,擡掌揮開擋在身前的守衛,一路殺到地牢。

被關入皇宮地牢的孟常思,被懸銬在一間惡臭的牢房內,背上、胸前早已佈滿了嚴刑拷打時所受的鞭傷,除此之外,胸前更被烙了好幾處鐵烙,粗獷臉孔上也掛了彩,卻不比身上的傷來得嚴重,整個人可以說是傷痕累累。

站在孟常思身前的二王爺,心疼地拉起自己的袖子想替孟常思拭汗,卻被他別頭躲開,見狀,他也不怒的柔聲說:

「常思……你這是何必呢?人又不是你殺的,你爲什麼要承認?只要你答應我,以後只想著我一個人,我便救你出去,你快答應呀!」

「三天了……你每天來這兒就是對我講這句話,你不嫌煩我都覺得煩了,滾吧!」孟常思乾啞著聲朝二王爺吼道。

聞言,二王爺神色一變,一巴掌便揚了過去,罵道:

「你真不識好歹,每次本王對你好,你便撒野起來,要不是本王看上了你,還用得著替你這般擔心嗎?」

「哈!那還……真是謝謝王爺你的寬宏大量,但是,我可受不起你這種恩惠,你留著你那顆心給別人吧!」孟常思痛得幾乎揪起臉,喘著氣回頭冷嘲道。

「你!」二王爺可說是又氣憤又傷心。

我是這麼的愛戀常思,好好的一顆心捧給他,他不要,反而選擇替那惡名昭彰的聶雪頂罪,當真可恨!

正當二王爺要發難時,一名侍衛忽然神色驚慌的跑了進來,一路上跌跌撞撞的大喊道:「不好了、不好了!有人劫獄啊!」語話方落,整個人猛的向後飛去,一頭撞上石牆,腦漿頓時迸飛,當場氣絕。

將人甩至後頭的聶雪不斷喘著氣,身上雪白衣衫已盡染鮮紅,殺紅了的眼,終於看見了被懸掛在牆前的孟常思,還有站在他身前的二王爺,頓時渾身血液沸騰,想起了那一晚的景象,想起三夫人所說的話,恨得……想將二王爺殺死!

孟常思的叫喊,成功地喚回衝上前掐住二王爺的聶雪,只見他赤紅鳳眸倏然睜大,拋下幾乎快被他掐岔氣的二王爺。

「常思、常思……」聶雪慌亂走上前抱住被懸掛在牆邊的孟常思,不斷喚著他的名。

孟常思渾身疼痛得很,傷口更是被聶雪身上的衣衫摩擦破裂,再次流出鮮血來,但是他卻連哼也沒哼一聲,柔下一張粗獷微顯狼狽的臉孔,柔聲安撫緊抱著他的人說:

「沒事了……大哥就在這兒……沒事了,阿雪……」

「我幫你……」聶雪擡手欲替孟常思解開枷鎖,卻見對方輕輕搖著頭,示意他別這麼做。

「快走吧,阿雪,別讓大哥爲你所作的一切都白費了。」孟常思想伸手去撫摸聶雪的頭,想如往常一樣的安撫他,手卻無法動彈,僅能柔聲勸道。

只是,聶雪怎麼可能聽從,一意孤行地伸手將銬住孟常思的枷鎖運力解開。

「不!說好一起走的,絕不留你!」

「傻小子……」孟常思整個人虛軟地靠在纖弱的聶雪身上,無奈任由他將自己背起,「大哥這是爲你好呀……」

「爲我好,一起走!」聶雪毫不吃力地將高大的孟常思背背起,堅決要帶他一同離開。

「你們……咳咳……以爲可以逃得出這裡嗎?休想!」

跌在地上的二王爺,怒著神色捂住被掐得發紅的脖子,邊咳邊朝兩人喊著,不甘心他得不到的東西就這麼簡單的離開他。

既然沒辦法成爲我的,那麼就讓他消失,也好比成爲別人的人要來得強!

孟常思還想勸聶雪將他放下時,就見二王爺狼狽爬起身,衝到外頭大聲呼喊:

「來人呀!快把逃犯拿下!」

被二王爺這麼一呼喊,外頭在尋找聶雪的侍衛們立刻一涌衝入地牢,趕緊將身分高貴的二王爺護送到外頭,欲將來劫囚犯的聶雪和孟常思一舉拿下,見狀,聶雪僅是冷著神色將孟常思護好,打算不顧一切殺出重圍。

就算會傷到自己,我也非把常思救出去不可!

「夠了,阿雪……快放我下來……」孟常思氣虛的對聶雪說道。

既然都犧牲到這般地步,我絕不願見阿雪因我而送上一條寶貴性命。

聶雪搖頭將孟常思拉得更緊,死也不肯將他放下,躍身騰出一掌運力揮掃,清出一條出路往外奔去;感覺到涼風撲上臉龐的冷意,孟常思這下更急了。

「你是要惹我生氣嗎?快點放我下來!」

聶雪索性不回答了,無論如何他一定要將孟常思帶走,絕對不放手,就算會送上性命也絕對不放!

圍攻兩人的侍衛是越來越多了,就連禁宮高手也加入其中,儘管聶雪武功高強,可背上還背了個負擔,根本無法施展全力,此刻的他僅存閃避能力,想盡力護好身後的孟常思。

見到戰局膠著不分勝負,一旁觀看的二王爺是心急得不得了,氣憤的直吼:

「多派點人將人拿下,不準讓他們逃了!」

因爲二王爺的一番話,其餘的侍衛馬上趕緊纏住聶雪,夾雜在其中的高手一見他露出空隙,連忙一掌打向露出破綻的左肩,成功讓他松下緊抱住孟常思的手,雙雙跌落在地。

儘管痛得皺起眉頭,孟常思依然將聶雪緊緊抱住,權當他的肉墊,不待侍衛們圍上來,連忙將懷中人推至無人站立的地方,大喊一聲:

「不!常思……」

聶雪脣角微滲血絲,睜大雙眼看著孟常思被侍衛們擒住,起身便欲衝上前去將人救回。

「走!我叫你走,你聽到了沒!」

孟常思不想這般兇聶雪,但是情勢逼人,若是聶雪再不走,等會兒恐怕就走不了了;聶雪紅著一雙眼還想上前,卻被孟常思接下來的動作,嚇得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你是想看到我死才肯走嗎?快點走!」孟常思一個掙扎,順勢抽起一旁侍衛的腰刀,抵在自己脖子上朝聶雪怒吼道。

聶雪痛心地看著孟常思堅決的模樣,終於轉身騰躍飛離,不明白孟常思爲何不肯讓他救?

我們明明就可以一起離開的!

衆人一見聶雪逃脫,各個忙著架起弓箭,直朝飛躍在宮檐上的雪白人影射去,欲將他射下來。

孟常思焦急萬分地看著聶雪甚爲不穩的身影消失在宮牆的另一頭,內心總算踏實了一些。

雖然不確定阿雪是否已經安全離開,但是至少他走了,這樣就好……過一陣子風波就會停下,我的阿雪……就真的安全了。

一旁的侍衛氣憤地搶回自己的刀刃,一腳踹上虛弱的孟常思,壓根不理會他疼到揪起臉的模樣,粗魯地抓起他的發,與另一名侍衛將他架回地牢,推入牢房內關著。

二王爺隨之走入地牢,站在牢房前看著孟常思,揮退其他侍衛,得意的說:

「很失望嗎?就算你死了,我也不會讓你和他一同遠走高飛,明日我便要求皇兄讓我親自主持午斬,我要親眼看你死在我面前!」

「都無所謂了……我的目的便在於此……知道他安然無恙……就好了……」孟常思縮著高大的身軀輕喘,渾身的傷口正發疼得緊,可他卻開心的笑出聲來,滿足的閉上藍眸輕聲說道。

見狀,冷哼一聲,二王爺甩袖怒然離去,之後,孟常思便揪緊濃眉轉過身去,安穩躺在牢房內所鋪的乾草上,靜靜看著窗外柔和的陽光。

「對不起,阿雪……說好了要和你一起走……卻食言了……如今還兇了你……你可要原諒大哥呀……大哥都是爲了你好……」

合上眸子,粗獷的臉孔洋溢出一抹淡笑,腦中滿是與聶雪一同相處時的一景一幕,甜蜜,卻短暫得令人心酸。

無法給他幸福了……老天爺呀!倘若我死了,可否派個人代替我好好疼愛那單純的雪白人兒?別再讓他露出那副冰冷、拒人於千里之外的表情……

不知究竟有否聽到孟常思的祈求,外頭仍是一片暖陽,天色依舊晴朗,卻與他滿懷哀愁的思緒相逆。

或許……我該祈求的是希望阿雪那個傻小子,明日千萬別到午斬場來尋我、救我纔是……阿雪……千萬別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