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家高聳的酒店門口,設置了閒人免進的標牌。
這裡正是那晚莫宥軒被丟下的花盆砸中的地方,自從那晚開始,所有人都只許進不許出,直到前不久兩分鐘,才徹底的被封鎖起來。
清晨第一縷微光照耀着整片大地,酒店內不明所以的乘客也都陸陸續續又開始吵着鬧着要出去。
李仙連續兩夜沒睡,這會兒生氣的跺了跺腳,朝着沙發上重重的一坐,可緊接着又不安的站起來,來回跺步。
“仙兒,你別晃來晃去了,坐好。”李父坐在一張沙發上,也是愁容滿面。
他向來秉性優柔,膽子不大,爲人中規中矩,原本就還沉浸在心血被收走的痛苦與焦慮中,這下遇着李仙又不知得罪了何方人物,心裡沉甸甸的,整個人顯得越發的蒼老。
“你說你這孩子,怎麼能幹出那樣的事情來,還好現在沒出什麼大事,若真的砸出個人命來,我看你怎麼辦!”
李父那晚接到李仙被困的消息之後便趕了過來,誰知現如今倒好,自己也被困在了這裡。
也不知那封鎖酒店之人到底是誰,竟能有如此大的能耐,可惜他們等了一天一夜,那個人竟一直都未出現,而外面也依舊被封鎖着。
而李仙一想起那晚甚至都沒傷到顧言半點皮毛,而這會兒自己卻還被困在此,這心裡便憤恨交加,咬咬牙道,“爸,不用擔心,我當時特意爬陽臺去隔壁那房間扔的,不會有人猜到是我。”
“那你還一臉緊張的樣子幹什麼。”李父看着她走來走去,愈加心煩意亂,沒好氣的說道,“若真萬無一失,你還怕什麼!”
“……”李仙心中的確有所不安,只是她不敢朝着壞的方向去想。
畢竟他們現在還被困在酒店中出不去,而“案發現場”就在這隔壁。
就在這時,酒店房門忽然“砰”的一聲從外面被人踢開,李仙和李父都驚訝的回頭。
男人還未踏進屋,那一股陰戾的氣勢便已經壓迫性的遍佈了整個房間每一個角落。
李仙光是看到那個身影,心跳便已經漏掉了一拍。
若說以前她是喜歡他想時時刻刻見到他,但現在這種情況,她是實實在在的懼怕他忌憚他不敢見到他。
上一次他爲顧言出氣,親自打她的那一巴掌到如今都還彷彿噩夢一般揮之不去。
印象中,他的確是狂妄的,目中無人的,可他也是溫柔的,他看顧言的眼神分明寵溺多於冷漠,可爲何在打她的時候,卻能做到毫不留情?
李仙怔怔的擡起頭看見男人正朝着他們走過來,他腳下的步子在衆人當中顯得格外與衆不同,具體怎麼不同說不上來,總之就是能叫人一下子辨識出。
腳步聲越來越近,李仙魂魄彷彿神遊在外。
直到聽見對方的聲音響起,“原來是李先生。”
冷皓然臉上帶着頗爲官方的笑意,也不客氣直接坐在了一張空沙發上。
他翹着腿微揚着下巴,笑意高冷而疏離,周身都散發着一股強勢凜冽的氣息。
一瞬間,這場景看上去,李家父女二人便彷彿成了即將被審問的犯人。
“原來是冷少爺……”李父默默的在心裡默唸道,原來是了冷少爺,怪不得能封鎖整間酒店,原來是冷少爺,怪不得能有這樣恢宏的氣勢,原來是冷少爺,怪不得他如此心神不安。
這會兒,冷皓然的視線已經雲淡風輕的移到了李仙身上,對方頓時感覺後背一
僵,仿若芒刺在背。
冷皓然鋒銳的視線宛如千萬把小刀子,直直朝着李仙射過去。
“二位不用太驚慌,相信你們已經知道了,前天晚上我表弟在這裡被人砸了頭,所以我只是來看看現場。”他裝模作樣的笑了笑,聲音淡淡的,卻又有股隱含其中的氣勢。
“……”李仙父女二人相互對視了一眼,不敢言語。
只是來看看的話,剛纔叫人那樣踹門?
冷皓然看着他們父女二人臉上茫然又驚慌的表情,忽然冷笑着道,“我想聽李先生說說看,你覺得那花盆是自己掉下去的呢,還是有人故意扔下去的?”
“這……”李父心裡打了一個顫,面色極不自然的又朝着李仙看了一眼,“咳咳,這個……李某恐怕不敢妄加猜測……”
“那……”冷皓然的視線又再落在李仙身上,“你覺得?”
“我……覺得應該是花盆自己不小心掉下去的吧。”李仙惴惴不安的埋下頭,用了好大毅力纔不至於渾身發抖。
不可能,他不可能知道是她,花盆不是從她的房間裡掉下去的。
“哦……”冷皓然長長的“哦”了一聲,然後意味深長的看着他們兩父女,呵呵笑道,“我倒還挺想看看花盆是怎麼自己掉下去的。”
“……”
“在下想和兩位玩個遊戲,不知道二位是否有興趣?”
“……”李仙父女二人同時睜大了眼睛看着冷皓然似笑非笑的表情,卻彷彿從對方的臉中讀出了深深的寒意。
李父活了大半生,看人的表情自然要有經驗得多,當下便知道冷皓然一定是猜到了那晚之事就是李仙乾的,這會兒只不過是在和他們兜圈子罷了。
於是也不再避諱,直接問冷皓然道,“冷少爺,您……究竟想要幹什麼?”
“李先生多慮了,既然令嬡說花盆有可能會自己掉下去,我也只是想親自試它一番,大開眼界一下罷了。”冷皓然臉上的笑,充滿着冰冷。
李父頓覺心裡沉甸甸的,心口彷彿被千斤巨石給壓住,“冷少爺想如何試……”
冷皓然不屑的勾脣,如何試?自然是拿你們親自來試!
他不痛不癢的看着二人,道,“你們現在可以去樓下等着了……”
“……”那二人臉上全是驚懼的表情。
冷皓然面色已經沉了下來,他翻臉的速度簡直堪比翻書的速度,“給了你們一天一夜的自我反省時間,不過看來,你們嫌不夠啊。”
那天他即便差點被網上的照片氣瘋,但他的意志力是絕對不容小覷的,只需隨意的掃一眼酒店入住名單,便能輕易知道究竟是誰在作怪。
更讓人氣憤的是,要砸也不知道砸準一點,害得那小子竟然還有力氣去親他的丫頭!
那事過了已經快兩天,可一想到當時,他的心吶,可仍舊還嫉妒得很!
“……”二人只得呆呆的望着冷皓然逐漸變得戾氣十足的臉。
冷皓然的表情越來越冷,室內的空氣彷彿即將凝滯成冰粒。
李仙終於回過神來,用盡全力狡辯着說道,“不是我,不是我們,是隔壁房子那人……”
聲音越來越沒底氣,她和李父二人已經被人帶出了房間。
冷皓然輕哼一聲,對着手下人道,“找一百個花盆過來。”
不一會兒,樓下李仙父女便已經被人固定在了那晚莫宥軒和顧言所站的位置,兩個保鏢頭上戴着堅硬的
頭盔,不過他們倆頭上光禿禿的什麼也沒有。
冷皓然站在陽臺邊上,身後整整齊齊的羅列着一排排花盆。
他輕輕一彈手,面前的一個花盆便立即失去了支柱,直溜溜的朝着樓下摔去。
看着樓下二人驚恐的臉色,他則只是淡然的一笑,“果真能‘自己’掉下去。”
漠然的轉身,冷皓然對着一旁某個手下人吩咐道,“讓這些花盆全都‘自己’掉下去!”
樓下“呯呯砰砰”的有花盆摔碎的聲音傳來,李仙父女早在第一個花盆掉下來的時候,便下意識的擡手遮在腦袋上。
保鏢允許了他們用手蓋着頭,但腳下卻不準移動半步。
多數花盆是落在他們面前,並未砸中他們半分,可那也算得上是精神折磨。
況且還有不少花盆是紮紮實實的落在他們頭頂,後背,兩人的手早就被砸破,麻木沒有知覺,鮮紅的血液順着手背汩汩的流到頭頂,在順着臉頰滑下。
腦袋也被那撞擊震動得頭暈眼花,雖說他們看上去已經快要支撐不住的樣子,但樓上卻仍舊還有不計其數的花盆仿若花盆雨一般落下。
兩人戰戰兢兢的承受着頭上隨時可能砸下來的危險,也不知過了多久,花盆雨還在繼續,他們終於一前一後暈倒在地。
“少爺,人倒了。”保鏢對着一旁正悠閒的翻看手機的冷皓然道。
冷皓然並未擡眸,而是雲淡風輕的問道,“花盆還有多少個?”
保鏢轉身清點了一下,恭敬的答道,“還有二十來個。”
冷皓然緩緩擡眸,輕皺着眉,“我說過,全部扔下去。”
保鏢彎了彎身,“是。”
……
八月闌珊,悶熱酷暑的天氣終於也臨近尾聲,昨夜一場暴雨將整個灰塵繁雜的城市洗刷了一遍。
冷皓然驅車來到A大影視學院門口,眼神當中盡是滿滿的不放心。
但見校園大門口出入着各種形形色色的男女,一個個全是青春年華,生命中最耀眼的時候,美女多,帥哥更不少。
加之這裡是A市最大最有名的影視學院,以後大多都是出入於電視電影熒屏之上,那相貌那身材,那氣質,真真讓這裡成爲男神女神集中營!
冷皓然扭頭看着坐在副駕駛臉上已經寫滿興奮的顧言,不禁皺起了一雙劍眉,“你根本不適合讀影視專業。”
顧言正尋思着要下車,然後直接去報名,聽見冷皓然這麼說於是轉頭看着他,“爲什麼?”
冷皓然傾身湊過去,伸手輕輕捏了捏她柔軟的臉蛋,“瞧你心裡的喜怒都掛在臉上,你還能演好什麼戲。”
“……”顧言扒開了他的手,氣鼓鼓的道,“我不管,反正你已經答應我了。”
她纔不需要以後演好什麼戲,只希望能在他面前做到喜怒不形於色那就夠了。
他那狡猾的腦袋老是能一下子就猜中她的心思,給她的感覺便是,她在他面前就好像是赤果果的一樣。
“……”冷皓然盯着她又不知在打什麼注意的眼神,輕笑了一聲。
若不是她主動提出每天都能讓他享受美味,而且每天早上晚上還有吻安,他怎會受到誘惑,答應讓她來接觸這等複雜的專業。
能讓她心甘情願那是他多大的願望,至於其他的事情,他自然會一一幫她解決。
想起上次處理了莫宥軒的事又去處理那個李仙,這丫頭可真是能幫他惹事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