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嘉站在冷皓然辦公桌對面,“冷皓然,你真是夠了,其實你一直都沒有想過要幫嚴哥對吧?”
這麼多天過去了,他一直都以沒有消息來作搪塞,林嘉終於察覺到不對勁。
冷皓然的語氣聽起來波瀾不驚,“我說過,暫時靜觀其變。”
林嘉不屑的嗤笑了一聲,“呵,靜觀其變?你還要觀多久,你再這樣坐以待斃下去,嚴哥就要死了!”
冷皓然不耐煩的皺起眉,“他的死活與我何干?”
林嘉如常般一掌拍在了冷皓然的辦公桌上,“你不要忘記了,如果你不把嚴哥救出來,我就會去找她,我知道你天不怕地不怕,可是如果讓顧小姐討厭你的話……”
冷皓然微眯着眼,“你必須牢牢記住,嚴峻是言言父親一事,絕不能告訴她。”
林嘉輕哼一聲,“那就請你不要拖延時間。”
“現在莫家老頭纔剛抓到嚴峻,定然不會立即要他的命,就像貓捉到老鼠不會立即把對方吃掉,而是等到玩膩了,纔會把對方咬死,所以你現在不必着急,若是一開始就打草驚蛇,或許嚴峻會死的更快。”
林嘉這時也逐漸冷靜下來,“那你到底有什麼計劃?”
“我自有安排。”那便是,永遠見死不救。
且不說之前和嚴峻結下的那些怨恨,而且他知道莫向東背後的勢力,不到萬不得已,他絕不會擅自出手。
就算他是顧言的親生父親,也不能。
顧言默默的走出大廈,腦海裡不斷迴響着剛纔她所聽見的冷皓然和林嘉之間的對話。
她今天不過是去看了林柔過後,想來看看他,卻不想,會在這麼一個巧合的機會下,知道一個這樣一個驚天大秘密。
明明她纔是身爲當事人的其中一個,卻是最後一個知道這消息的。
她還清楚的記得,前不久林嘉去找她的時候,她選擇了相信冷皓然。
可是卻在不久後,給了她這樣一個打擊。
冷皓然是見過林嘉口中所說的照片的,不可能會被林嘉欺騙到,也就是說,冷皓然打從一早就知道嚴峻是她父親,卻一直瞞着她。
而且她跟着他生活了十多年,從剛纔二人的對話裡,她便隱約猜到,冷皓然這次一定會選擇袖手旁觀到底,絕不會去救嚴峻。
縱使她在嚴峻那吃過不少虧,而且這十多年也和他沒有任何父女之情,但畢竟血濃於水。
縱然冷皓然纔剛和她求婚,而且這十多年對她無限寵愛,但這次他的做法實在太過讓人心寒。
顧言腦子異常混亂,也沒心思再去管她來這裡的初衷是想問一聲他有沒有幫林柔找到醫生。
顧言回到家裡,李嬸看見她心不在焉的樣子,便心知她是有心事,“顧小姐,你去找少爺了?”
顧言看着李嬸,動了動脣卻什麼也沒說,轉身一言不發的上樓去了。
傍晚冷皓然回來的時候,晚餐剛好做好。
李嬸上樓去叫顧言下樓吃飯,可是顧言卻一直不肯開門。
冷皓然一聽顧言竟不下樓吃飯,面色一沉,擡起大長腿邁步上樓,走到顧言房門前,手摸上門把,卻發現門竟然被倒鎖了。
冷皓然試了好幾下都沒有把門打開,於是耐
着性子又敲了幾下門,“言言,開門!”
門對面仍舊很安靜,就在冷皓然猶豫着要不要踹門而入的時候,顧言卻緩緩打開門,擡起頭凝視着他,“怎麼了?”
冷皓然一雙深諳的眼眸緊緊攫着她的臉,一雙鋒利的劍眉微微蹙起,“這話應該我問你,有心事?”
顧言輕輕抿脣,淡淡的垂下眼眸,搖了搖頭,“沒有。”
冷皓然幽深的眼神自然不會放過顧言臉上的不自然,但他並未進一步追問,她不想說他不會勉強。
一如既往的伸手摟着她的後背,冷皓然淡淡的說,“那就下樓吃飯。”
顧言扭頭看了一下搭在她肩上的手,最後只是漠然的推開,“沒胃口。”
冷皓然低眉看着自己空空如也的掌心,靠近了顧言一步,“果然有心事?跟我說說。”
顧言微微皺起了眉頭,咬着牙沒有說話。
冷皓然緊緊盯着顧言低垂的小臉,“醫生我已經找了好幾個,他們個個以前都是專攻神經科,而且都有過不小成就。”
顧言安靜的聽完,仍舊只是淡漠的點點頭,“嗯。”
冷皓然此時已經發現顧言的表情有些不對勁,輕輕捏着她的手心,柔聲道,“這件事我已經幫你解決,你也不需要再擔心你的朋友,現在可以下樓吃飯了?”
顧言深吸了一口氣,抽出自己的手,微微別過臉,“我說了,沒胃口。”
冷皓然擡手板正她的臉,表情嚴肅認真,“不要使性子,你沒有胃口也不能餓肚子,別忘了你現在還懷有身孕。”
顧言擡眸與他那雙漆黑深邃的眼相對視,明明,他不是一個冷血之人,爲什麼會對嚴峻的性命置之不理呢?
顧言的眼神惹來冷皓然的疑惑,她收回視線,說了個“好”字,便一個人率先下樓去了。
冷皓然擰着雙眉,緊盯着顧言那心事重重的背影。
晚上,冷皓然擁着緊閉雙眸的顧言,在她額頭輕輕落下一吻,伏在她耳邊低聲問,“書看得怎麼樣了?”
顧言沒有睜眼,只淡淡的啓脣道,“已經看完一遍了。”
冷皓然看着如此淡漠的顧言,微微皺眉,俯身吻上那雙柔軟的脣瓣,輾轉纏綿,耳鬢廝磨。
終於,顧言緩緩擡手抱着他的脖子,趁着二人喘息的空隙問,“你會永遠對我好嗎?”
一開始,她是不必問,因爲她心中的答案很清晰,她是他妹妹,他自然會一輩子對她好。
爾後,得知他們毫無關係,她是不敢問,因爲總覺他們之間不會存在愛情,所以他對她的好或許不會太長久。
可是現在,他已經向她求婚了,她也終於想安安心心的付出真心了,然而此刻,心底卻迷茫了,更加看不清了。
冷皓然輕柔的摟着她,俊朗的眉眼之間染上了一抹柔和,語氣輕鬆的淡笑道,“傻丫頭,你的一切,我都會很在意,永遠在意。”
可是若要與人分享你,無論是誰,都不可以!
她,只能是他一人的。
顧言歪着腦袋盯着他,“我的一切?”
包括給她生命的父母?
冷皓然伸出一隻手撫摸着她的臉,“你的眼睛,鼻子,嘴巴,所有的一切。”
顧言的眼神劃過一絲黯淡,她沒有說話,只默默的把臉埋進他的胸膛裡,如常般抱着他的身體,聞着他身上的味道入睡。
莫向東坐在椅子上,鋒利的眼神掃過對面被五花大綁綁起來的嚴峻。
嚴峻毫無畏懼的爽朗大笑兩聲,“怎麼,這麼快就沉不住氣了?想直接殺掉我了?”
“你是擔心以後我若是有機會翻身,一定會將你置於死地對不對?”
“莫向東,不管我這次是生是死,都是我贏。”
“你憤怒了,因爲嫉妒我。”
嚴峻自打那晚經歷了一場生與死的考驗過後,整個人不僅沒有被折磨過後的恐懼,甚至連原先那股強勢的恨意也消失。
反倒是莫向東,明明折磨人的那一個是他,心中卻絲毫沒有快意,正如嚴峻所言,即便過了這麼多年,他仍舊嫉妒。
嫉妒當年他不論付出多少努力始終都走不進那個人心裡,反倒是嚴峻,輕而易舉的就將她俘獲得牢牢的。
“沒錯,我現在很憤怒,當年我只是比你晚遇見她,可是最後我卻什麼也沒有得到!”莫向東死死盯着嚴峻,眼神幾乎要噴出火來,“我明明比你付出得更多,可是都沒有用!”
仔細一聽,其實不難聽出莫向東語氣當中那一絲落寞。
嚴峻微微勾起受傷的嘴角,扯得臉上的傷口有些疼,可他的表情卻很囂張,“莫向東,我同情你!”
一道鋒利的眼神掃過來,莫向東倏地一下子從椅子上站起,高大的身影快步走到嚴峻面前,毫不留情的擡手就打在了他臉上。
“哼,我需要你他媽的來同情?嚴峻,也不瞧瞧你現在這個樣子!”
嚴峻的嘴角逐漸滲出血絲,紅豔豔的,一雙眼不屑的望着莫向東,“在我眼裡,你不過是一個可憐之人,你一直用你那微不足道的感情在那裡無病呻吟,你並非最後什麼都未得到,你是從一開始就沒得到過!”
莫向東雙手緊緊捏成拳頭,擡起,忽而又緩緩落下。
緊捏着嚴峻的下顎,莫向東忽然笑了笑,“這天底下,也只有你纔敢在我面前這麼囂張狂妄,十九年前是,現在,你還是。”
嚴峻輕呵一聲,揚眉道,“所以?”
莫向東看着嚴峻永遠都是那麼不畏強權的樣子,憤然的甩開手,直起了身體雙手負在背後,“沒錯,當年我年輕氣盛,一心只想着要趕緊將你這個對手除之而後快,現在你再一次出現在我面前,如果我還那樣做,那我這些年,豈不是白活?”
當年他不懂,最狠的報復,並非殺了對方。
而是讓對方痛不欲生的活着,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嚴峻仍舊笑得一臉輕鬆,“哦?那你是承認當年做錯了?”
莫向東居高臨下的俯視着嚴峻,“我知道你對我以多欺少感到很不滿,我也後悔爲什麼每次都讓你敗得這麼快,所以接下來,就我和你兩個人,不會有其他任何人插手,只有我們兩個,自己解決!”
嚴峻微眯着眼,“怎麼解決?”
莫向東轉身,走到他椅子後面掛着的一幅地圖,擡手指着上面一個四周環海的島嶼,“我們兩個一起上這個島,最後,只能回來一個!”
這相當於定下生死契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