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嘉一五一十的把當年嚴峻和莫向東之間所發生的事情,以及他們和那個大官之間的事情都一一說完,即便很多細節她並不太清楚,但是已經能夠讓顧言清楚的瞭解到事情的大概。
林嘉又繼續道,“這些天我一直留守在島上,希望嚴哥沒有事,我一直期待着能夠找到他,可是有天,島上卻來了幾個很奇怪的人。”
顧言完全被林嘉所說的每一件事吸引住,下意識的問,“什麼人?”
林嘉微微皺眉,表情嚴肅,“他們便是那個大官派來的。”
顧言頓時又陷入迷惑,“那個大官到底是誰?剛纔你也沒告訴我他和我爸爸究竟有什麼恩怨,我爸爸落在他手裡會不會比落在莫大伯手裡更危險,還有,他既然已經抓住了我爸爸爲什麼還要返回島上來?”
既然是抓人,肯定也不會存在什麼毀屍滅跡清理現場的說法,那他們又返回來做什麼?
林嘉深吸了一口氣,這些天來神經都處於極度緊張的狀態。
“其實我也不太清楚他們之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讓那個人如此恨嚴哥,甚至一次次的想要至嚴哥於死地,而且這次,他們返回來的時候我恰好聽到是在商議抓我的事情,幸好我躲在暗處聽到了,不然的話,我現在也已經被抓走了。”
顧言聽到這個說法之後,表情身爲驚恐,“你?他們爲什麼還要抓你?”
林嘉微眯着雙眼,“或許是知道我跟在嚴哥身邊這麼多年,覺得我會知道很多秘密,所以說我纔會來找你,你纔是嚴哥最親的人。”
顧言越來越覺得這件事情看似平靜無瀾,實則波濤暗涌。
她擡眸盯着林嘉,開口道,“但其實,我爸爸並沒有告訴你什麼,對吧。”
顧言並不傻,剛纔林嘉向她描述當年之事的時候,忽略了太多重要的細節,要麼就是她刻意忽略,要麼,就是她根本不知道。
林嘉雙眼一眨不眨的盯着前方,點點頭,“恩。”
這些年,嚴峻對於他以前的事情全部都是閉口不言,她現在所知道的一切不過是對嚴峻的一些很基本的瞭解,加上有時候會無意間聽到他對着照片自言自語。
她深知,嚴峻也是爲她好,就像冷皓然也什麼都不跟顧言說,一些事情,知道得越少危險性就越小,比如說他們現在的處境。
顧言微微垂下眼眸,極力掩飾她臉上的那一絲慌亂的神色,嚥了咽口水,問道,“那我們現在該怎麼辦?”
她現在幾乎已經完全相信了林嘉的話,畢竟從小沒有經歷過任何大風大浪,要說不緊張那才奇怪。
而且還想得比較嚴重,就像是警匪片那種,也許下一刻她們便會被藏在暗處的人輕而易舉的給幹掉。
林嘉微微轉過頭便發現顧言臉上有一抹難掩的慌亂,於是道,“你不用緊張,他們現在應該還不知道嚴哥有你這麼大一個女兒,但是現在冷家和莫家的領頭人全部都不在國內,我總覺得你過不了多久就會變得危險,所以纔想帶上你。”
顧言努力使自己鎮定下來,看着林嘉,“帶上我?我們接下來要去哪裡嗎?”
林嘉先是思索了片刻,隨即便堅定的說道,“我們去英國。”
“你有辦法救我爸爸?”顧言第一反應便是這個,隨即雙眼裡便露出期待的神色。
林嘉別有深意的看了一眼顧言,笑道,“其實你也沒我想象當中那麼討厭嚴哥。”
顧言抿了抿脣,道“不管怎麼說,他都是我爸爸好不好。”
林嘉點點頭,隨即又嘆了一口氣,“我現在也暫時想不到什麼辦法,畢竟我們和對方的實力懸殊太大,而且我們去了過後連面都最好不要露。”
顧言一聽,頓時就跟漏了氣的皮球一般萎焉的靠着椅背,失落的道,“那爲什麼我們還要去英國,這不是去送死嗎?”
她甚至猜測,冷皓然是不是就是因爲這個,才破天荒的沒有帶上她一起去英國。
“最危險的地方,纔是最安全的地方,那個人肯定還以爲我們在國內,一時半會想不到我們會這樣鋌而走險,你待在國內,才反而可能會有危險。”
顧言咬着脣,心裡仍舊猶豫着,“真的有這麼嚴重嗎?”
“不怕一萬就怕萬一。”林嘉
說完,便踩下剎車。
顧言扭頭一看窗外,發現,她們竟然已經來到了機場。
顧言這才知道林嘉早就已經準備好了一切,她早就已經訂好了兩張飛往英國的機票。
她們到機場的時候,離登機時間已經只剩下半個小時。
一股山雨欲來風滿樓的壓迫,驀然間襲上心頭。
英國,一座神秘的城堡,內外奢侈華麗。
城堡中央的地方有一個噴水池,裡面有清澈的水和靈活的魚。
一個看上去意氣風發的中年男人正悠然自得的站在一旁,手裡拿着飼料在餵魚。
那雙眼幽深而犀利,彷彿可以洞悉世間萬物,刀刻般的臉上只留下幾道歲月的痕跡,但是很清淺。
他的動作看上去漫不經心,但實際上,他清楚的知道哪條魚最厲害,搶的食物最多。
這時,一個黑衣保鏢樣的人物從大門口經過一系列安檢過後走進來,在他耳邊低聲說了些什麼,中年男人的臉上一直都保持着雲淡風輕的笑意。
那個黑衣保鏢說完之後,中年男人便揮手示意他可以走了。
黑衣保鏢恭敬的朝着他鞠了一個躬,隨即從剛纔的大門按原路離開。
中年男人似乎失去了閒情逸致,一把將手裡所有的飼料全部扔進水池,然後拍了拍手心,轉身走進城堡裡。
這時,一個看似管家的金髮外國人走上前來,對着中年男人道,“大人,那個人,還是繼續關着他不用管?”
“他現在已經適應地下室的生活了?”
對方恭敬的回答,“好像是這樣。”
中年男人脣角勾起一抹諷刺,“哼,低賤的平民,想不到他的適應能力還挺強。”
黑暗的空間就好似一個巨大的漩渦,一個不小心便會被捲入漩渦中央。
嚴峻每天外表就像是行屍走肉,除了吃飯便是面對無盡的黑暗,有時候,連自己是睜眼還是閉眼也分不清。
在這樣一片黑暗當中,他終於不再像當年那樣,每一次只找到無盡的恐懼感。
反而想到曾經他也差點有個溫馨的家,脣角會泛起一抹苦澀而又滿足的笑意。
一直緊閉的大門終於露出一絲縫隙,對於長久待在黑暗裡的人來說,那一抹光亮反而顯得異常刺眼。
門緩緩打開,光亮一點點照進這個不大不小的牢房。
嚴峻一開始甚至睜不開眼,過了好一會兒纔看見門口站着一個人,但視線裡並不能看清那到底是誰。
當年他時不時的會被人從普通牢房帶出來帶到這裡來,每一次都被折磨的只剩下一口氣的時候又會被送回普通牢房。
當時他便知道,這不可能是正當的用刑,而是有人伺機報復,他當年甚至連入獄都是被人陷害的。
當年他之所以能夠逃出來,是被人偷樑換柱矇混過去了。
當時的監獄長夫婦知道他的一些底細,在某次他再一次渾身遍體鱗傷被送回普通病房的時候,第二天便謊稱他已經病死在牢房。
這便是爲何莫向東前不久見到他還活着的時候,會驚訝不已的原因。
可是,這些年,他卻一直不知道那個將他帶入這黑暗世界受盡折磨的人,真面目到底是誰。
這個人,整整十九年在他心裡都一直是個謎團。
寂靜的四周響起一陣腳步聲,對方朝着他緩緩走來,尚未適應光亮的雙眼逆着光,嚴峻只能看到一個比較熟悉的身形。
低沉的嗓音緩緩響起,“好久不見,嚴老弟,別來無恙?”
嚴峻聽到這個聲音的時候,渾身猛然一怔,竟然是他?
顧言發現林嘉的確是一個心思縝密的人,下飛機後,她竟然能買通工作人員答應他們走秘密通道。
可越是如此,顧言心裡就越是莫名的緊張。
不知道冷皓然知道她竟然也來了英國,會是個什麼樣的表情。
“你不要擔心,你是嚴哥的女兒,我不會讓你有事的。”林嘉一直拉着顧言的手,卻發現她的手心一直在冒着冷汗。
顧言只覺林嘉這是安慰她的話,卻還是點了點頭,“恩。”
林嘉捏了捏顧言的手,笑道,“我只是覺得機場人多眼雜,所以纔想要小心一
點,你別這麼緊張。”
顧言長吁了一口氣,“恩,我不緊張!一點也不緊張!”
林嘉的視線又落在了顧言的肚子上,“想不到嚴哥都快要當外公了。”
語氣當中,竟帶着一絲絲的低落。
顧言自然知道林嘉待在嚴峻身邊這麼多年是因爲什麼,親暱的抱着她的手臂,就像是兩姐妹一般說話,道“有空的時候,你是不是應該跟我說說,你和我爸爸之間的事情……”
林嘉眼眸微微動了兩下,隨即輕皺着眉盯着顧言,“你還記不記得上次你騙我的事情,你竟然找了一個陌生人的墓欺騙我說她是你媽媽。”
顧言抿着脣呵呵一笑,“林嘉姐姐,那件事情是我不對在先,可是當時你不也選擇騙了我嗎,你還指認說那個人就是我爸爸的初戀,我們倆這叫……禮尚往來!”
林嘉想着之前她迫切的想要救嚴峻,結果反而被顧言擺了一道,禁不住笑道,“還不就是你騙我我騙你,還什麼禮尚往來。”
“我現在也終於知道了,其實你當時是想盡快救我爸爸。”顧言看着林嘉,繼而又若有深意的一笑,道,“不過我想知道,你爲什麼一直對他這麼好,之前我覺得他這人脾氣一點也不好,還經常罵人恐嚇人,你待在他什麼這麼多年,都是怎麼忍受他的?”
林嘉腳下的步子微微一怔,說話有些遲疑,“這……”
一下子,林嘉也不知該從何說起,可以說她從小就跟在嚴峻身邊,對嚴峻的瞭解幾乎可以到透徹的地步。
光從他的一言一行,她甚至都可以猜出他內心的想法,雖說他這人表面看上去有時候很暴躁,但那僅是因爲內心的柔軟只給了存在於過去式的那人。
畢竟每個人都有自己不同的執念,或許就是被嚴峻的那一種執着所感動,也不知從何時開始,“等”這個字便成爲林嘉心中的念想,“忍耐”也成爲一種習慣,並且甘之如飴。
顧言精明的盯着她,“這下你不要再轉移話題了,不然我會一直逼問的。”
林嘉側過頭瞥了她一眼,“你憑什麼逼問我這些問題?”
顧言不以爲然的道,“因爲我知道,你喜歡我爸爸。”
林嘉的眼神一下子變得很驚訝,繼而抿着脣好似有些害羞,“別以爲你懷孕了就了不起啊,怎麼說我也比你大,沒大沒小!”
顧言抿脣低低的笑了笑,“可是你也比我大不了幾歲啊。”
不知不覺,兩人便不再提及嚴峻被抓的事情,各自的心情也慢慢恢復平靜。
本來女人和女人之間就有許多話題要聊,即便是在這種逃亡的時候,一樣應該給自己找點樂趣來聊。
地下室。
嚴峻拿下捂着雙眼的手,大步的走到那人面前,然後停下腳步,這下才是清清楚楚的看清了對方的面容。
他微眯着雙眼,先是自嘲的一笑,隨即怒不可遏,狠命抓起對方的領子,咬牙道,“秦世倫,原來當年真正害我的人是你!”
當年他來英國參加一場國際性的比賽,結實了這個秦大高官的妹妹,當時他並不知道他們的身份,後來他的作品入圍前十,結果外界卻傳開說是有人在暗中操作。
嚴峻當時與許多追夢人都一樣,好高騖遠年輕氣盛,自認爲就算沒有人幫助他一樣可以輕鬆進前十,因此並未把這件事情放在眼裡。
然而他的不在意,在別人眼中性質卻不一樣。
幫他的人便是眼前這人,當時在政界已經赫赫有名的秦世倫。
若是想參與一些重要的國際性的比賽,光憑實力是遠遠不夠的,背後若是沒有幾個有權有勢的人撐着,光是入圍恐怕都成問題。
見嚴峻對這件事並無看法,當時秦世倫和他妹妹便以爲是暗許了他們的幫助。
也就是在那個時候,嚴峻才明顯感覺到秦世倫的妹妹對他有好感。
而後來在他爭奪前三名的時候,比賽其實是有人暗中操作這件事,才終於有人對他說開。
秦世倫自然是眼光敏銳,不似他那陷入情網當中的妹妹,他看得出嚴峻的心思,對方其實對他妹妹根本毫無感覺。
而當時,爲了一己之私,爲了護短,爲了那所謂的面子,他做了一個很強硬的決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