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徹原本以爲兩個人互相瞭解對方的事情之後那劍拔弩張的氣氛會有些改變,可是誰知兩個人之間的關係非但沒有緩和,反而變本加厲了。不過,這也算是有些改變吧!
雲徹實在是有些無奈,嘆息道:“當初在狼族見到你們這個樣子的時候我還有些吃驚,真的是懷疑你們就是前世的冤家,而且到底是積了幾世的仇怨纔要這樣互相看不順眼、針鋒相對啊?”
冉塵跟冉汐同時一愣,問道:“二姐去過狼族?什麼時候,我怎麼不知道!”
雲徹也是一愣,本來不想說的,沒想到竟是一時說漏了嘴。便有些尷尬地笑道:“其實……”
“是漓先生吧?”冉汐突然接口,只是臉色瞬間冰寒如霜,雲徹站在離她一丈遠的地方都感受到了她身上所散發出的寒意。
雲徹尷尬地點了點頭,好像冉汐是生氣了。她還沒有見過冉汐生氣呢,不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些什麼。
就在她以爲她要在冉汐冰寒的目光下凍成冰塊的時候,冉塵突然一步跨到兩個人中間,冷聲道:“二姐要做的事情自然有她的理由,難道還要向你報備不成?”
“讓開——”看來冉汐是怒極了,聲音冷寒如刀,面色陰沉駭人。
冉塵也緊蹙了眉頭,冉汐這是發什麼瘋?雲徹不過是僞裝進入狼族沒有告訴她而已,至於發這麼大的火嗎?雲徹也騙過了他啊,他作爲雲徹的弟弟都沒有說過什麼,倒是她這麼生氣又是什麼意思?難道說她們之間的牽扯比之他們還要深嗎?真是笑話!而且,這種事情他也絕對不會允許的。
冉汐的耐心已經耗盡了,身子突然動了。同一時間冉塵也動了,兩個人很快就扭打成了一團。雲徹當時也急了,這算是什麼事情呢?
內室的空間着實太小了,他們很快便打出了內室,打到了院子裡。
公主府裡所有的人都注意到了這一幕,紛紛駐足觀看。連皇甫炎跟樑鬱寧也過來了,兩個人在這段時間裡似乎相處得很好,一起向雲徹的方向走了過來。
“孃親,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他們是誰?”皇甫炎有些奇怪地問道。兩個人在公主府裡打架,而且還是他以前從來都沒有見過的人,不得不說是有些奇怪。
沒等雲徹回話,樑鬱寧便道:“他們啊,我都已經習慣了。有事沒事鬥鬥嘴,鬥累了就打上一架。不用管他們,一會兒就好了,也不會有人受傷的。姐,我們進屋吧!”
雲徹蹙眉,樑鬱寧說的確實沒錯,不過這次的事情是因她而起的,冉汐也真的是惱了她了,是不是會那麼容易平息還不一定吧?
“炎兒,將這些下人都驅散了。”雲徹吩咐了皇甫炎一聲,皇甫炎立馬應聲去做了。雲徹又對樑鬱寧道:“寧兒,一會兒你就跟炎兒去其他地方玩,暫時不要回來了,知道嗎?”
樑鬱寧看了看打鬥中的二人,微微點了點頭。他還以爲雲徹是怕他們被兩人波及,受了傷呢!
等到人都散了,雲徹方纔對着打鬥中的兩人喊道:“你們要鬧到什麼時候?若是對我有什麼不滿的話直接衝着我來,非要鬧得人盡皆知才肯罷休嗎?”
兩個人果然停了手,冉塵一停下便站到了雲徹的身前,警惕的眸子一直盯着冉汐,不滿地道:“都是這個女人無理取鬧,我纔不想要跟她在這裡胡鬧呢!”
“你還好意思說,爲什麼就不能跟薈雪好好相處呢?她到底是哪裡順不了你的眼了?”雲徹一手推開如此,嚴厲地斥責道,“你是一個男子,爲什麼就不能讓這薈雪,她怎麼也是一個女孩子,你那樣對她說話就不覺得心上有愧嗎?我是怎麼教你的,說——”
“我……你……”冉塵支支吾吾了半天愣是沒有說出來,最後狠了心,一咬牙道,“我知道了,接!冉汐,對不起,我錯了,我不該……”
“哇……”沒等冉塵說完,冉汐突然間嚎啕大哭了起來。沒見過她哭泣的冉塵一下子就慌了,看看冉汐,然後便祈求地看向了雲徹。他真的不是道這是怎麼一回事,爲什麼自己明明是跟她道歉纔對啊,爲什麼會把她給弄哭呢?
倒是雲徹,心中微微有些疼。她記得當初冉汐發現夥伴的殘骸時也是這般嚎啕大哭,哭得撕心裂肺。走上前去,輕輕將冉汐攬在懷中,輕聲安慰道:“沒關係的,都過去了,都過去了……”
冉汐順勢窩在雲徹的懷中哭了起來,緊抱着雲徹的腰身,幾乎要將她嵌如身體中一樣。“爲什麼不告訴我,我差點害了你啊……要是害了你可怎麼辦啊……怎麼辦……”
雲徹忽然覺得自己是在是太過於自私了,她怎麼會想到要死去呢?冉汐跟冉塵都還困在狼族,還有好多人都沒有獲得幸福,她怎麼可以自私地撒手不管呢?她立過誓言的啊,她下過承諾的啊!
“沒事了,都過去了……還有,對不起。”雲徹低低地一遍一遍地念着,卻
怎麼也無法使得自己的內心更加好過一點兒。她明明爲了那麼多人而活,最後卻拘泥於一個人的生死。那是她的錯,可那絕不是她就此撒手的理由啊!她必須要讓自己理智一點,再理智一點兒……
冉塵站在一邊呆呆地看着兩人,心中一陣酸澀,似乎是他錯了。既然二姐在她的心中的位置那樣重要,那麼他就更加不應該這樣針對她了!二姐說得沒錯,他是個男子,而冉汐不過是個女子而已。他是該讓着她的,他是該對她更加溫柔一些的。畢竟,能夠將二姐放在心中的女子,一定是個極好的女子。
寂月跟樑鬱華離開公主府之後再接上轉了一圈,寂月陪着樑鬱華吃完了午飯,突然說道:“走吧,我們去拜訪狼族的故人。”只是,讓人驚訝的是他口中的這個故人竟然是陸吟雙。
樑鬱華一眼見到那個女子,除了震驚還是震驚。她不知道這個世界上竟然還有如此相像的女子,並不是說樣貌相像,而是那神韻——那種散發於內心的滄桑沉重、悲涼悽楚之感。曾幾何時,她也在雲徹的身上見到過,只是她隱藏地很深,很少表露自己的內心而已。而陸吟雙是將那種亙古的悲涼和飽經世事的滄桑沉重的氣息散發於外的,你無時無刻不能感受得到。
一眼見到樑鬱華的時候陸吟雙也是震驚的,她素來便知道寂月冷情至無情,從來都沒有對一個人上過心,在他歲月的三十年間幾乎沒有出現過一個“情”字。可是,他最近身邊竟然多了一個女子,而且他還對她溫柔體貼。這本是難以想象的,可是今日見了 卻覺得他們在一起是極好的,很般配。而且這樣的女子怎麼能夠不喜歡呢?連身爲女子的她都不能倖免,讓她嫉恨到恨不得殺了她,可是她又怎麼下得去手呢?
“我與陸姑娘還有些事情要談,鬱華就先去你表妹那,等過些時候我去接你,可好?”寂月柔聲對樑鬱華說道,滿臉滿眼都是疼你和寵愛,看得陸吟雙又是吃驚不已。
“嗯。”樑鬱華乖巧地應了一聲,便站起身來向陸吟雙辭別,很快便離開了。
“乖順又通透,倒是一個單純的女子。二長老果然是好福氣。”陸吟雙笑道。
“單純倒是未必,不過確實是福氣。”明明剛纔還柔情似水的,一跟陸吟雙說話時的口氣冷淡到幾乎含了冰,陸吟雙都要以爲自己一定是做了什麼不討喜的事情,讓他厭惡了。
“不知二長老大駕光臨到底所謂何事呢?”陸吟雙面上依然笑意盈盈,不過內心卻是氣憤難耐的。今日寂月這樣光明正大地來找她,豈不是告訴了所有人她是與狼族關係密切的嗎?她本來在這邊一切都很順利,只差最後一步就可以實施她所有的計劃了,可是寂月的出現……會是一個很大的變故——她是這麼認爲的。
“放棄君彌。”寂月冷冷地開口,那語氣絲毫沒有商量的餘地。
陸吟雙蹙眉,看向寂月時終於沒有了笑意:“二長老這話是什麼意思?二長老是想要包庇雲徹嗎?因爲她是你心愛女子的表妹?這可是笑話了,連父母的情竇不承的你說這樣的話如何不讓人覺得好笑呢?”
“我是個孤兒。”寂月也不生氣,一貫的清冷,一貫地疏離,好似他自己的這些事兒都不是事一樣,完全沒有說起雲徹時來的那種冷寒的氣息。
陸吟雙微微一愣,也沒有再就着這個話題多說什麼。寂月的事情她也是有一些耳聞的,應該是被叔父養着,卻過着暗無天日的生活吧!其實他也是與她一樣,自小生活在那樣骯髒的地方——狼族比任何一個地方都要黑暗地多。
“那可否請二長老明示,我爲什麼藥放棄雲徹?”
“你這次的任務之事調查是否有叛徒並保證計劃順利實施而已,沒有人告訴過你要你對付君彌。況且……她是我的獵物。”寂月冷着聲音道。
“呵……”陸吟雙輕笑,“若二長老如此說,那麼我就承二長老一個情好了。”
“嗯……”低低地應了一聲,寂月幾乎是沒有任何表示立馬就站起身子來離開了。
看着寂月的背影在眼前消失,陸吟雙幾乎是氣地面色鐵青。她準備了這麼久,就是想要看將雲徹徹底逼上絕境之後她會怎麼樣,沒有想到半路殺出了一個寂月,壞了她全盤的計劃。寂月向來都是說一無二的,他說是他的,那麼什麼人都動不了;若是你強行動了,那就是與他爲敵了。
“大小姐……”陸璟見寂月離開了,而陸吟雙在裡面久久沒有動靜,便敲了敲門直接推門走了進去。
只見陸吟雙倚在牆上,頭顱微微垂着。在他的角度還可以看到她的半張臉,只是那張臉上滿是憤怒與嫉恨之色,使得那張俏臉扭曲猙獰了許多。他已經許久沒有看到陸吟雙這副樣子了,陸吟雙的自制力向來都是極強的,輕易不會表露出來,可是現在……真的不知道寂月到底是對她做了什麼、說了什麼。
“陸璟?”
陸吟雙微微偏過頭顱看到了陸璟,好一會兒那渾濁的眸子才恢復了清明,“一切計劃暫時按兵不動,必要的時候停止實施。另外安排一下,我要進宮。”
陸璟一愣,幾乎是脫口而出,“我們的計劃很順利,只差最後一步了,爲什麼……”
“照我說的去做就是了,你以爲寂月插手了,我們還可以那麼順利嗎?”陸吟雙不知怎麼的,情緒突然失控,大吼了起來。
陸璟知道陸吟雙已是怒極,也忍耐到極限了,便不再多說什麼。跟着陸吟雙的近十年,他沒有見到陸吟雙對誰有如此大的興趣,費盡心思地制定了這樣大的一個計劃。可是最後卻不得實施,想來是很痛苦的吧!
微微行了一個禮,陸璟便退出了房間。
陸吟雙卻突然笑了起來,“雲徹,我倒是要看看你有多大的能耐,若是你在狼族的手中還是能夠遊刃有餘的話……”一個更深的計劃又在她的心中開始醞釀了起來……
是夜,涼風習習,吹散了夏日的餘熱。
雲徹負手立在窗前,心中思緒萬千。有時候看人確實不能夠只看表面,有時候過於信任別人無異於一種變性的自殺。她現在是深刻體會到了,即便她軒轅子的身份沒有被揭露,針對她的陰謀與算計還是沒有停止過。如今她的身份曝光了,新的問題又接踵而至。
“想要脫離軒轅天下嗎?”雲徹的眉頭緊蹙,面上寒光乍現,“我記得我曾經說過,只是不能夠背叛……”
突然,一個黑影在空中一閃而過,有什麼向她飛了過來。她以爲是暗器,心下警醒,連忙躲過了,再去看那黑影時早就已經不見了。回身去找那暗器的時候卻發現那竟然是一張紙團,心下疑惑,便打開來看了,心下的疑惑更甚。
正百思不得其解間,叩門聲響了起來,是明霞。明霞將一個糕點盒子交到她的手上,道:“是剛剛從宮裡送過來的。那公公說,六皇子不知怎麼了,覺得這糕點好吃,便鬧着非要讓殿下嚐嚐鮮。莞貴妃無奈,只好替他送來了,吩咐我們一定要立即交到殿下手上,若非讓六皇子知道了,還是要哭鬧的。”
雲徹會意,接過盒子來便讓明霞先退下了。
打開盒子,那糕點底層也有一張小紙條,上面所寫的竟然是與她剛剛收到的並無二致。
眸光深了深,看來這件事情也只有她一個人被蒙在了谷裡而已。
客棧裡,明軒焦急地等待着什麼,直到窗子吱呀一聲被打開了,一個黑衣人越窗而入,他才鬆了一口氣,趕忙過去嘆了一口氣,道:“主子,你可是回來了。那是公主府啊,你就這樣闖,實在是太危險了。”
“恰恰相反,正因爲是公主府,所以才更容易些。依徹兒的心思,她怎麼可能讓自己住的地方密不透風呢?她是不喜歡拘束的女子。”黑衣男子一邊說着一邊脫下了身上的黑衣,竟然是亓槿!
明軒實在是不敢恭維亓槿的話,不贊同地道:“若是以前主子這番話倒還說得過去,可是今時不同於往日,徹兒的身份被揭穿了,那麼針對她的人也會多起來。依這些年她的所作所爲,仇人不在少數,所以她該是很危險的。這個時候她都必須要保護好自己纔是。”
“看樣子你還是對她不夠了解,對於別人的事情她很是上心,可是對於她自己的事情她是很粗心大意的。只希望我今日前去能夠給她一些警告,讓她加強戒備纔好。我也只能在公主府周圍佈置上人,其他的地方可就不是這麼簡單了。”亓槿微微有些惆悵地道。
徹兒,我到底該拿你怎麼辦呢?他們在你心中的位子如此之重,爲了他們的事情你可以如此勞心勞力,爲什麼就看不到我呢?若我對你的這種感情算是對你的一種企圖,那麼若是我就這樣在暗中爲你做些什麼,什麼都不求可好?
“主子,主子……”明軒叫了亓槿幾聲都沒有迴應,便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
亓槿驚醒,看向明軒,顯然是不知道明軒說了些什麼。
明軒微微嘆了一口氣,多麼睿智冷靜的一個人啊,偏偏在雲徹這裡便犯了傻,冷靜不再,睿智也削減了不少。可是,那個女子……確實是值得的。
“主子打算在這裡呆多久?九王爺已經多次派人來催,說墨公子現在急切地想要知道徹兒的消息。若是主子再不回信的話,他就要帶着墨公子殺過來了。”明軒重重地嘆了口氣道。
亓槿蹙眉,冷聲道:“你代我回信就是了,阿棉要是敢丟下那邊的事情,我定要扒了他王府裡所有人的皮!”
“是。”明軒連忙應了,悄悄地抹了一把冷汗,心中暗暗爲亓棉擔憂。自從與墨溪接觸之後,亓棉越來越隨性了,幾乎什麼事情都是圍着墨溪轉的,只要是墨溪的要求他便無條件地爲他做到。若是以往他是絕對不會說出要殺來這樣的話的,可是如今不只是說了,他相信亓棉是做得到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