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於五皇弟那份缺了,他一點也不介意,他甚至很高興,這是他親手籌劃。太子忌憚五皇弟,五皇弟是有名的冷麪王爺,對哪個皇兄皇弟都不親,不比他,天天跟在太子身邊鞍前馬後地獻殷勤。他投太子所好,定下這個計,把五皇弟調出京城,沿途派人追殺,還重金請了黑殺堂的殺手。
燕王府派出大批的人去找,二皇兄三皇兄也都派了人,據說,活不見人,死不見屍!
黑殺堂那邊傳來消息,目標已經被一劍穿胸而亡。
連屍首也沒找到!
五皇弟啊五皇弟,枉稱什麼烈炎戰神,最後還不是死無葬身之地,連屍體都找不到,想必是被野狗啃了,被野豬踏了,被烏鴉啄了。
想到這裡,因爲藍素琴帶來的不開心已經不值一提了。他是要做大事的人,以後不但會有正妃,還會有更多的側妃,甚至三宮六院啊,這個女人,不過一個棋子而已。
藍素琴的花轎從側門進了門,吉時到了,他用紅綢牽着蓋頭遮臉一身喜服的藍素琴,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對拜。
賓客們在一邊觀禮,說着吉祥話,笑聲一堂。
司儀高喊:“送入洞……”
“房”字還沒有出口,一個尖細的聲音突兀地插了進來:“聖——旨——到!晉王司城文康接旨!”
司城文康心中掠過一絲喜悅,他不過是娶個側妃,父皇竟然還派人來了麼?是母妃在父皇面前求了,還是太子在父皇面前美言了?
他立刻攜衆人跪下接旨,藍素琴還沒被送入洞房,也在一側跪了下來。
何公公掃了一眼地上跪着的黑壓壓的人羣,展開聖旨,讀道:“奉天呈運,皇帝詔曰:晉王司城文康,自幼聰慧,勤修文武,出類拔萃……”
聽到這兒,司城文康心花怒放,這樣的評價,父皇可從沒給過,現在當着這麼一衆賓客的面,給予這樣的褒獎,這可不僅僅只是面子的事了。這傳達了一個訊息,一個父皇重視他,在意他,欣賞他的訊息。今天來賀的賓客,有不少位高權重之人,或位高權重之人的得力家臣,這個訊息傳達出去,於他的謀劃能提供更多便利!
何公公對照聖旨,仍在宣讀。聖旨中對司城文康頗多讚賞之詞。
宣讀聖旨時沒人敢交頭接耳,但是人人心中都想,皇上對晉王爺果然看重,晉王爺娶個側妃,皇上還特別頒下聖旨,這不知道是要賞賜什麼,人人側耳細聽。
“……然,其狼子野心,不思報效朝廷,不念手足之情,暗藏禍心,私蓄死士,行事毒辣,詭計多端,不顧大局,鬥於內室,欺騙皇兄,暗害皇弟……”
突然的轉折不但讓司城文康幾乎像捱了當頭一棒,那些跪着聽旨的人也蒙了,不明明在誇獎嗎?怎麼突然又變成了厲責?而且措詞如此嚴厲。
“……先着令押往天牢,欽此!”何公公俯視着傻了的司城文康一眼,道:“晉王爺,接旨吧!”
司城文康已經被擊懵了,他機械地道:“兒臣接旨!”
何公公對那些賓客道:“大家都散了吧,來人呀!”四個侍衛從何公公身後出來,兩人當即上前架起了司城文康。
秦公公一聽這事大了,發生這樣的事,這麼突然,這麼不可思議,他怎麼向李妃交代?忙陪着笑道:“何公公,這這這,這是怎麼回事呀?”
何公公只看了他一眼,道:“這事咱家也不清楚,這是皇上的諭旨,咱家只負責傳旨拿人!”他對司城文康皮笑肉不笑地道:“晉王爺,得罪了!”對那四名侍衛一使眼色,道:“走!”
兩人架着司城文康,兩人扶刀跟在後面,立刻出府而去。
衆賓客面面相覷,人人都是一頭霧水,趕緊告辭的告辭,不辭而別的不辭而別,片刻之間,本來熱鬧歡慶的大堂,就空蕩蕩的了。
秦公公趕緊回宮報告去了。那些賓客們怕是一回家,也會派人出去打聽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爲什麼會出現這樣的變故。
司城豐元慢慢從地上站了起來,整個過程他看得清清楚楚,心裡也不是不震驚的,但是他明白,這一年多來,司城文康上躥下跳,做了太多的事,雖然表面上是依附着太子,但別人都不是傻子。
何況太子身後,那是皇后和整個敖家,敖皇后身居後位二十多年,敖家的勢力早已是根深蒂固,皇后和敖太師,敖國舅可不是傻子。
不過即使這樣,事情似乎也不應該發展到這一步,沒有充足的板上釘釘的證據,誰也不能把一個皇子就這麼帶走押入大牢,而且是由皇上親自下令。
那是什麼原因?
這麼久來,他一直在觀望,他比原身更加謹慎,因爲他知道原身的墜馬,就是一次謀殺而不是一次意外,那馬是被人動了手腳的,要不然,他也不會在這世界復生。
因此,他更加小心,甚至韜光養晦,只靜觀其變,暗中查探,現在查得明瞭,他墜馬事件,正是太子命令四皇弟做的。但是他什麼也沒有做,他想看看,自己如果想登上那個位置,最大的阻力和最大的威脅到底在哪裡。
他經常故意透露一些訊息給四皇子,他知道四皇子會撿一些報告給太子,太子那邊的行動,他一清二楚。
他心中一跳,能這麼雷霆手段突然一擊的,絕不是太子能辦到的,莫非,是燕王?可是,他不是活不見人死不見屍嗎?他除了派出一些人配合燕王府的莫永尋找,自己也派出了不少暗衛,都沒查到燕王的下落。
這燕王,會突然冒出來?
藍素琴也在大廳裡,她保持着跪伏的姿勢,頭上蓋着蓋頭,看不到臉上表情,如果掀開蓋頭,就能看到,她不但沒有半點傷心,反倒有些高興。
既然四皇子已經知道她不是完璧之身,以後他不會看重她,不會在意她,說不定,從此她會在王府過得深不如死。但是她還是藍丞相的女兒啊,現在四皇子被下了大牢,這個秘密,就不會有人知道,四皇子府,暫時,她是安全的。要是四皇子倒了黴,牢裡出不來,那她可以回到藍府去。
晉王府的管家沈慶生看見賓客都走了,獨齊王爺還在,忙過來行禮道:“齊王爺,您看,這事……”
司城豐元淡淡道:“扶你家側妃起身,送進房裡吧。四皇弟不會有事的,我這就進宮去向父皇求情去!”
沈慶生連連拱手,叫丫頭過來攙起側妃送入房中,對司城豐元道:“多謝齊王爺,我家王爺惹惱了皇上,被下了大獄,人人避之唯恐不及,王爺您能仗義相助求情,我代我家王爺給您磕頭!”說着跪下連連磕頭。
司城豐元擺擺手道:“不必了,我這就去了。”
他這次帶來的是慕僚陳光遠,走出晉王府,他便怒道:“這幫廢物,出了這樣的事,竟然沒能提前得到一點消息。速速派人去查,一有消息趕緊回報!”
四皇子被下獄,他並不擔心,也不關心,但是,他的手下竟然沒能提前得到一點消息,他卻很是惱火,這意味着他齊王爺的眼線,都是廢物。
這陣他並不開心,他一直在權衡,藍小鷺的出現,攪得他有些亂。娶她?風險太大,她名聲太臭了,娶她就意味着人人都知道他戴着多大一頂綠帽子,成爲笑柄,這樣的人,以後也不能母儀天下。只怕還會有人拿她說事,反倒給他的謀劃添加阻力!
不娶她?他還是不甘心的,這就好比一個人有很多玩具,他根本不在意那些玩具,但當有一天,有人要搶走他其中一個時,他卻絕不會同意。
我可以棄如敝履,卻不能容別人奪走。當然,藍家這個三小姐,不會有人奪,但是她不再愛他,這卻是他不能接受的。
有時候他在想,要不要不顧一切去找父皇賜婚,讓父皇下旨,把藍小鷺,哦,不,這個世界裡,她叫藍宵露,求父皇把藍宵露賜給他做側妃。這麼一來,她就只能在她的身邊了,即使她再不願,她也是他的人。
但是他又一次次否決了自己的想法,且不說他和宋太傅的女兒宋秋寧還沒有成婚,現在求父皇賜婚不合適,就說真的父皇賜婚後,負面影響只怕比正面影響大。
值不值?會不會得不償失?
她喜歡的是攀崖,是自由,應該對富貴不放在心上,如果她永遠不嫁人,就算她嫁人,只要不是嫁給皇家,對他,都是沒有影響的吧?就算她嫁給皇家,又有什麼影響呢?她只是一個小女子。
是了,她都已經這樣了,還怎麼嫁給皇家呢?有人娶她就不錯了。
司城豐元心中這想法佔了上風,他不能冒那麼大的險。藍成宣這個人老謀深算,能爭取是好事,但是不能爭取時,不要得罪就行。現在橫在前面的,還有太子呢。
如果是五皇弟回來了,他可要重新謀劃謀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