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宵露輕輕拍拍她的肩,道:“我教你一個辦法吧,愛一個人,可以永遠把他放在心裡,守着這個秘密,沒人的時候想一想,甜蜜而快樂。身份不允許你嫁給想嫁的人,但是卻不能阻止你在內心深處繼續愛着你想愛的人啊!”
說完,藍宵露有些發怔,她這到底是在幫她呢還是在害她?古代人的思想和現代人不同,她要真的心中想着一個人,還能嫁給太子,還能快樂嗎?
可是不這麼說,她又該怎麼說?
藍宵露拍拍頭,笑道:“二姐,我這麼跟你說吧,所有的感情,都是可以培養的,你愛英雄,但是英雄與你有什麼關係呢?你甚至沒有見過他!英雄能給你什麼?除了一份虛榮?你不妨把太子想像成那個英雄,也許你聽到的傳說,根本不是什麼五皇子的,而是太子的事蹟,只是你被人以訛傳訛了!”
藍芙蓉難以理解地道:“三妹,你這麼說,我越發糊塗了,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藍宵露愕然閉嘴,仔細想想,她好像說了很多,但是,很顯然,藍芙蓉一句話也沒有聽進去。弄了半天,她是在對牛彈琴啊。她無語,好片刻才道:“我是說,你不要胡思亂想,姻緣是天註定的,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想太多隻會讓自己不開心!”
話一說完,她頓時想到,丞相爹爹態度的轉變,是不是因爲荊無言,不行,她還得出府一趟,和荊無言好好談談。
她無心再勸藍芙蓉,忙道:“二姐,我還有事,得回清羽院去,就先告辭了!”
藍芙蓉見她說走就走,道:“妹妹真是個急性子,何必這麼着急。我聽說楊興昌剋扣清羽院的月供,你們日子過得艱難,連件新衣服也沒有添置。我這兒有幾套新衣,你帶了去穿吧!”
藍宵露道:“不用了,我有事,得趕緊走了!”說着就去開門。
這時,秋萍快步奔來,道:“聖旨到,老爺吩咐夫人小姐都去跪接!”
藍宵露對藍芙蓉笑道:“二姐,看來是來宣頒你的大婚之日的。你趕緊去吧!我得回清羽院了!”
秋萍忙道:“三小姐,老爺吩咐,各房夫人小姐全都去,您也要去!”
藍宵露愕然,要不要這麼大陣仗,太子妃定下來,藍府也曾接了聖旨,那時候藍成宣壓根沒想起她們母女,可沒叫她們接過。現在不過宣告一個婚期,反倒要全去接了。也許是因爲她和娘在晴翠院的緣故,早知道這樣,還不如不來晴翠院,這會兒說不定都已經見着荊無言了。
秋萍話傳到,就在一邊候着,藍芙蓉站起身來往外走,藍宵露只好跟在她身後,直腹誹:皇家了不起啊?聖旨了不起啊?一張破紙,還要全家去跪接,這皇帝老頭,太愛排場了。
這時主院的鐘敏儀和雲青婉也出來了,藍芙蓉二人站定,等她們上前,這纔跟着。一行人浩浩蕩蕩地走出晴翠院。
畢竟是聖旨,誰也沒耽擱,到大廳裡時,三夫人四夫人也到了。藍成宣跪在最前,鍾敏儀跪在他身邊,雲青婉略後半步,三夫人四夫人又略後半步,後面跪着藍君義,藍芙蓉,藍宵露,藍素櫻,藍素琴。
何公公輕輕一咳,展開聖旨。
藍宵露偷眼看他一派嚴肅的樣子,心裡好笑,再過一個月,可就過年了。現在來宣讀婚期,難不成太子還會在年前大婚?這倒也不是不可能。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京城藍氏,鐘鼎之家,書香之族,重公厚德……”
藍宵露雖然是第一次聽讀聖旨,也知道這格式大概就是前面一番勉勵誇獎,中間說正事,後面再來個總結。那些誇讚的詞語讓她感覺好笑得很,批發成語麼?
“藍氏次女,及笄之齡,嫺靜溫婉,博學多才……”
次女?藍宵露有些疑惑,鍾敏儀可只生了藍芙蓉一人,這老太監唸錯了,錯把嫡女念成次女了吧?這時滿廳的人都跪着恭敬傾聽,藍宵露壓下心中的疑惑,繼續聽下去。
“着賜婚於皇五子燕王司城玄曦,爲燕王正妃,辰辛二十一年臘月十八,乃吉日良辰,定爲婚期……”
藍宵露聽得心中一陣雷聲隆隆,剛開始以爲是把嫡女念成了次女,現在看來,不是念錯,這次賜婚的是燕王司城玄曦,次女,次女,藍素櫻是長女,藍素琴已嫁,難不成,這次女,指的是她?
她呆了,怎麼可能?
她是誰啊,京城誰人不知道她已經失貞,還不知道是被誰破了身子。是個男人就不會願意娶她,何況還是皇子。可是,不是她是誰?
她剛剛還在晴翠院裡慶幸自己有自由之身,難不成,這個自由之身這麼快就沒有了?
可是沒有道理啊?尼瑪什麼燕王司城玄曦,你是不是男人,你知道不知道失貞是什麼意思?賜婚?賜你個大頭鬼!
藍芙蓉也呆了,皇五子,司城玄曦,她心中的男神啊,賜婚,次女,三妹要嫁給五皇子?還是聖上親自賜婚?
雲青婉呆了,她沒有聽錯?聖旨竟是宵露的婚事?她一時不知道該喜該憂。燕王身份尊貴,她該高興的,可是從她的例子,她已經想明白了,富貴的只是物質條件,並不是精神生活,貧賤夫妻百事哀,可富貴人家人情薄,她只希望宵露從此能平靜幸福地生活,快快樂樂的活着。嫁給皇子,未必是一件好事。
何況,她的女兒,已經被賊人禍害,失去了女兒家最尊貴的東西。
宵露經常出府,難道說,這個燕王,見過宵露?
三夫人呆了,她一直覺得,自己的女兒雖然被退了婚,但是,只是失德,不是失貞,再怎麼樣,也比藍宵露好,可是聖旨賜婚,竟然將她嫁給五皇子,那是何等的富貴和尊榮。
以前覺得殷奇志這個定南侯的公子,已經是個很不錯的良配,三丫頭配不上他。
可是,殷奇志這樣的身份,給五皇子提鞋也不配呀。
尼瑪這是走了什麼狗屎運?
四夫人呆了,她的女兒機關算盡,搶人未婚夫,成爲皇子側妃,她覺得女兒的聰明不同一般,運氣不同一般,高興得意加心花怒放,即使四皇子下了獄,她心中也沒有多少後悔的感覺,下獄了的那也是皇子,落毛的鳳凰那也不是雞。怎麼着她的女兒也是高人一等,那也是皇家的人了。
論起來,除了藍芙蓉那丫頭,也就她女兒身份尊貴,那可是舉行了婚禮的,明媒正娶的晉王側妃。
可是她聽到了什麼?三丫頭,燕王妃?尼瑪還是燕王正妃?
這世上還有沒有天理了?一個失了貞的破鞋,一個被人吃幹抹淨了的女子,還能嫁給皇子?還做正妃?這世上的女子都嫁完了,都死光了?
除了藍成宣,鍾敏儀和藍君義,滿院石化。
何公公唸完“欽此。”不經意地把目光從聖旨上移開,頓時看到一片直勾勾的眼神。他一驚,隨即也明白過來,這個嘛,是有點匪夷所思驚世駭俗了。
於是他咳了一聲,把那羣石化的人咳醒來,這才笑容親切地道:“藍丞相,接旨吧!”
藍成宣磕頭道:“臣謝主隆恩!”雙手接過聖旨,高舉過頭,拜了三拜,這才站起。何公公道:“藍丞相,恭喜恭喜,太子妃,燕王妃,可都出在您府上,一門雙貴女呀!”
藍成宣對陸羽雄使了個眼色,陸羽雄立刻遞上一個荷包,道:“公公,您宣旨辛苦,這個拿去喝杯茶!”
何公公一笑,也不推辭,接了過去,道:“藍丞相大喜,這喜錢,灑家也就不客氣了!”
這是早就準備好的一百兩銀子,沉甸甸的一包,這也是天下最貴的茶資了。
“應該的,應該的!”藍成宣哈哈一笑,道:“公公辛苦,待我略備薄酒,敬公公一杯。”
何公公目光掃過仍跪着的藍夫人等人,忙道:“誥命夫人請起,太子妃請起,大家也都請起來吧!”他在藍素櫻,藍素琴身上轉了幾轉,笑問道:“哪位是燕王妃?”
藍成宣指着藍宵露,道:“何公公,這位便是小女宵露!”
藍宵露腦子裡又轟地空了,本來她還心存了僥倖,這會兒,連僥倖心理也沒有了,尼瑪真的是她!
何公公看看藍宵露的衣飾,她穿着一身普通的布衣袍,頭上連一根髮釵也沒有,要不是藍成宣介紹,他怎麼也想不到這就是藍家的三女兒,本來他以爲是個粗使丫頭呢!
他漫聲笑道:“燕王妃果然溫婉嫺靜,恬淡從容,雖布衣而神彩湛然,無珠飾而清水芙蓉啊!”說着,對着藍宵露一禮,道:“燕王妃好!”
藍成宣老臉一紅,布衣,無珠飾,何公公明着在贊藍宵露,其實在暗指她衣着寒酸,堂堂丞相府的三小姐,這一身衣服的確是見不得人。楊興昌那個狗奴才,真是膽大包天,有他好受的。
藍宵露只得行禮道:“何公公吉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