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說什麼?”突然被罵,藍君孝怔了一下,一時反應不過來,等反應過來了,藍君孝怒氣衝衝地站起來,氣勢洶洶地逼視着她。
幼藍與白沐更是驚得呆了,三小姐這是怎麼了,她居然罵了二少爺,以前就沒少吃他的虧,惹怒了他,以後更有得受的了。
剛纔藍宵露笑吟吟地敷衍藍君孝,她們以爲一向膽小怕事的小姐一定會把她們送給藍君孝的,心裡都忐忑不安又自怨命苦,沒想到情況急轉直下,小姐竟然選擇與二少爺硬碰硬,毫不留情地痛罵他,小姐能爲她們做到這地步,她們心中也唯有感激了。
藍宵露看着他,不慍不火,十分淡定地道:“我說,二哥這樣的混蛋都知道護着自己身邊的小廝,我怎麼可能把我身邊的丫頭給你!”
“你,你反了你!”
“二哥到我清羽頤指氣使,不可一世,倒說我反了?真能顛倒黑白。”藍宵露冷冷道:“我若是連身邊的丫頭都保不了,還配當這清羽院的主子嗎?”
他罵道:“你這個不知廉恥的丫頭,你罵誰混蛋?你算什麼主人?你失了清白,讓整個丞相府都遭人恥笑,爹爹要你去死,你還厚着臉皮活着。你真把自己當三小姐了,告訴你,在丞相府,一個下人也比你來得高貴!”
藍君孝怒極,他以爲這個妹妹必定不敢違拗了他的意思,會乖乖地把兩個丫頭送上來。沒想到居然被當面罵着混蛋,他在藍府裡要風得風,要雨得雨,還沒有人這樣罵他,尤其是,這個罵他的人居然還是他一直欺負的小丫頭。
藍宵露臉色一冷,對着幾乎跳起來的藍君孝,冷笑道:“說到不要臉,我還不及二哥,二哥堂堂男兒,成天裡只知道吃喝玩樂,出入煙花柳巷,欺男霸女,禍害家裡的丫頭,你不就是仗了丞相爹爹的庇護嗎?你以爲你是誰?離了丞相府,你連狗也不如!”
好歹他也是丞相府的二少爺,是她的二哥,外人尚且會嘆息一聲她命苦,被人禍害了,這個應該是親人的二哥,竟然這麼惡毒地罵她,毫不留情地羞辱她。在他心中,既然全無親情,輕她賤她,她也不必要留什麼情面了。
“你敢罵我不如狗?”
“我說你不如狗,已經夠看得起你了,狗還知道看門護院,你走出門去,誰不知道你藍君孝是丞相府裡的壞胚?要不是丞相爹爹,你以爲四體不勤,五穀不分,能活到現在?”藍宵露鄙視地看他。
兄妹兩個你來我往,幼藍白沐和那小廝驚得呆了,小廝怒道:“三小姐你敢這麼罵二少爺,你是活得不耐煩了!我們少爺跺跺腳,也能把你踩死!”
“廢物一個!”藍宵露鄙夷地看了他們主僕一眼。
簡直是反了天了,藍君孝又羞又惱,對小廝道:“給我打!打死她算我的!”
那小廝得令,摩拳擦掌地上前,全沒有對方是小姐他是下人,對方是女孩子他是男人的覺悟,倒像一條嗜血的野獸看見了獵物,幾步走過來,挽起袖子就要動手,不過還沒走到藍宵露面前,突然腳下一絆,重重一跤摔在地上,一條腿痛徹骨髓,哎喲一聲痛叫,捧着腿在那裡直叫喚,哪裡還能動彈?
“廢物主子就有廢物奴才!”藍宵露不怕死地加了一句。
藍君孝覺得這小廝的確廢物,打個人還能自己絆倒,卻沒看見小廝走近時,桌子底下伸出一隻手,一個茶杯蓋砸在他膝蓋處。
因爲力道巧妙,一砸後小廝就跌倒了,時間先後只差那麼幾秒,那小廝以爲是跌痛破皮出血。
藍君孝暴怒之下,氣無可出,罵道:“你以爲我就教訓不了你了!”說着揚起手,就朝藍宵露臉上扇去。
幼藍驚呼了一聲,不敢看地閉上了眼睛,這一巴掌下去,小姐這小小的臉蛋怕是不保了。
意料之中的巴掌聲沒有響起,倒是二少爺啊呀一聲痛叫,幼藍驚訝地睜開了眼睛,只見二少爺雙手下垂,痛得眼淚橫流,像條死狗似的癱在地上,殺豬般的叫。而那個小廝見勢不妙,大叫:“三小姐殺人了,三小姐殺人了!”也顧不得腿痛,連滾帶爬就要奪門而去。但院門已經被關上了,藍宵露一步一步走過去,小廝嚇得跌坐在地上,用手撐了地面不住後挪,口中大叫:“別殺我,別殺我!”
幼藍這才明白爲什麼三小姐要讓她關上院門,但是,三小姐是用什麼辦法教訓二少爺的呀?
幼藍沒有看見,那小廝卻是看得清清楚楚,二少爺揚起手來抽三小姐,他個子高大,力又去得重,本來以爲三小姐一定會被打倒地吐血比自己更慘,沒想到三小姐突然伸手,不知道怎麼的一扭一抖,二少爺的右胳膊就脫了臼。只是眨眼工夫,二少爺還沒感覺到痛,左手跟着打出來,三小姐又是那麼一抓一扭一抖,二少爺的兩隻手就被廢了。
他一直跟着二少爺,沒少一起欺負三小姐,以前三小姐只知道哭,只知道求饒,嚇得連跑都不知道跑,做夢也沒想到今天三小姐居然敢還手,而且出手快,這麼狠辣。
這時藍宵露已經走到小廝身邊,緩緩蹲下,對着嚇得臉色發白嘴脣哆嗦的小廝,冷冷道:“我生平最恨那些仗勢欺人的狗!你以前狗仗人勢,和二哥一起打我罵我;把我騙進黑屋在外面鎖上門;劃破我唯一的漂亮衣服;放狗咬我……我全記得清清楚楚,我會一一討回來。”她站起來,對着小廝那條傷腿就跺了下去。
小廝張嘴大叫,還沒出聲,一塊石頭已經塞進嘴裡,連牙都崩壞了。只疼得全身的汗像開閘的水一般爭先恐後地往外涌,叫又叫不出,又急又驚又痛,差點暈了過去。偏偏又暈不了,只驚恐地看着藍宵露,連求饒也忘了。
藍君孝在那裡色厲內荏地叫:“藍宵露,你敢這麼對我,我要叫你死無葬身之地!”
藍宵露不耐煩地對呆在那裡的白沐幼藍道:“真吵,綁了他!”
這可是二少爺呀,白沐紫蘇哪裡敢動?
藍宵露回頭看她們,冷冷道:“想要不受欺負,就不要怕,凡事有我呢!”
白沐還在發抖,幼藍咬了咬牙,走進屋去,一會兒找來兩條布帶,面無表情地過來,就要綁藍君孝。藍君孝又痛又怒,叫道:“死丫頭,連你們也敢造反,爺出去後把你賣到窯子裡去。”一雙腳亂踢,幼藍哪裡綁得了?
藍宵露看幼藍被他連踢兩腳,怒了,直起身來,道:“他再反抗,給我砸斷他的腿!”
她這話說得斬釘截鐵,擲地有聲,還透着一種天不怕地不怕的狠絕,藍君孝不信她真敢這麼對自己,污言穢語地罵道:“死丫頭,你個臭不要臉的死丫頭,一個污了身子的臭丫頭竟然還敢造反,我要告訴爹爹,看他不打死你,你有什麼資格活着,誰給了你膽子來傷我?”
藍宵露沉着臉,一步步走近,明明只是個未長成的小小的身子,卻偏偏帶了一份冷凝的戾氣,每走一步,那戾氣似乎就重了一分,每走一步,藍君孝的膽氣就弱了一分。
他強撐道:“死丫頭,你敢打我,就算爹肯放過你,我娘也叫你好受,我叫舅舅找人殺了你……”說到後來,聲音越來越低,開始發顫,也不知道是胳膊痛得發顫還是嚇得發顫。
藍宵露冷笑:“他們對付我之前,我先把你殺了!”說着,腳下又踏了一步。
藍君孝終於害怕了,臉色煞白地往後挪,嘴裡哆嗦叫道:“娘,娘,救我……”
藍宵露居高臨下地看着倒在地上嚇得涕淚橫流的藍君孝,鄙夷地啐了一口,對幼藍道:“綁了,塞住他的嘴,別讓他吵了我娘午睡。要再敢反抗一下,我就砸斷他的腿!”
幼藍和白沐這纔敢上前,把藍君孝綁了。有藍宵露的威脅在前,藍君孝嚇得直抖,哪裡還敢反抗,連幼藍不小心觸到他胳膊,他也不敢怒罵。
小廝見藍宵露離得遠了,也不顧被跺斷的腿,手足並用地挪向院門,想出去叫人。扒出嘴裡的石頭,但怕驚動藍宵露,也不敢大喊。剛剛挪到院門口,手還沒夠着門閂,一個小小的身影站在面前,冷冷地睇視着他。
藍宵露垂手站在那裡,她布衣羅裙,飛燕院裡的丫頭也比她穿得好,身量還沒長成,明明只是個小丫頭,可站在他面前竟然像一座山,沉沉地罩着他,讓他沒由來地一陣發慌,沒由來一陣害怕。
“你不想要那條腿了嗎?”藍宵露聲音冷幽幽地好像來自地獄,帶着一股濃重的威脅意味。
小廝一抖,這個丫頭,她是真敢,剛剛她一腳,自己的右腿就再也使不上力氣,還一陣陣地痛,好像已經斷了。她連二少爺也敢打,也敢綁,自己只是個小廝,她是不是會殺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