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青婉和白沐等人,都只是毫不會武功的人,小左是會武功,但是也就和小右差不多,何況,這一家子夫人丫頭在一起閒話,小左也沒辦法去湊什麼熱鬧。
所以,白沐說得高興,雲青婉和幼藍雲香翠香聽得牽心的時候,全不知道屋頂上,還有夜行人在偷聽。
在她們的認知裡,那些高來高去的夜行人是與她們沾不上邊的,卻不知道,她們的那姑爺燕王司城玄曦,突然心血來潮派了兩個暗衛來湖州暗中保護。
聽說王妃竟然不在湖州,而是去了西啓,還是去做什麼生意,洪煜和韓聲覺得這件事比較大。
燕王妃這可是出國境了,再不得寵的燕王妃,那也是千金之體,以千金之體走出國境,沒有人保護,萬一有什麼事,他們可擔待不起。
所以,他們第一時間把這個消息傳送回府,收到消息的莫昌,也吃了一驚,王妃呀王妃,你就回門而已,什麼時候,你的孃家遠到西啓去了?還是和荊無言一起,那荊無言畢竟是男人哎,這千里同行,好說不好聽。
他當然也不敢怠慢,又把這“驚人”的消息用燕王府特別的傳遞消息方法傳到了司城玄曦那兒。
司城玄曦剛在北澤國做完一大單生意,進賬了不少銀子,心情還不錯,當莫永把這消息告訴他時,他正端着行館裡細磁的茶蓋碗,品着西啓的一品琉華雲山茶,這突然的消息,就讓他品茶的心情消失殆盡,手指不自覺用力,那精緻牢固的磁蓋茶碗,就在他的指間,碎成了幾塊,滾燙的茶湯隨着菜香四溢,流了他滿手,他也不覺得燙,把碎磁猛桌上猛地一拍。
他的手倒是沒事,可憐那黃梨木的桌子,就嵌上了數塊細磁,一片狼藉。
知道王爺已經處在暴怒的邊緣,莫永趕緊道:“王爺,王妃雖然任性了一點,但是大家閨秀,舉止必然有度,而荊公子是個磊落之人,您不必多擔心!”
司城玄曦咬牙切齒地道:“不知死活!”
莫永怔了怔,心想這下王爺是真火了,荊公子你也真是,天下那麼多女人,幹嘛要拐了我家王妃跑路呢?還跑去西啓這麼遠。王妃啊王妃,你都嫁給王爺了,這隨荊公子一去,我們家王爺的面子沒地方擱,荊公子也落得個拐帶有夫之婦的名聲,你害人不淺啊!
莫永正在心裡碎碎念着腹誹,突聽司城玄曦道:“把這裡的一應事物,交給莫朗,你隨我去西啓!”
莫永眨巴了一下眼睛,有點難以相信,王爺,你不是吧,你還真要千里抓姦?這這這,天涯何處無芳草,你何必執著於一朵狗尾巴草?再說,荊無言是您最好的兄弟和朋友,這一抓姦,以後誰的臉上可就都不好看了。
似乎看出莫永心裡在想什麼,司城玄曦瞪了他一眼,道:“端木長安與我雖處在兩國,卻是二虎相爭,總有一戰。王妃去西啓好比送羊入虎口!”他臉上現出一片凝重之色,聲音裡也透出一絲擔憂:“只怕現在,他們已經陷在西啓了。”
莫永愕然,王爺這話,是不是太危言聳聽了一點?王妃有這麼大的能量,驚動西啓太子端木長安?呃,還有,怎麼王爺想的不是抓姦,而是怕王妃有危險嗎?
莫永頓時覺得自己的腦子不夠用了,趕緊道:“我這就去給莫朗傳話!”
雖然現在藍宵露的所有者應該在一定程度上打上司城玄曦的名字,但是,荊無言暫時沒有把藍宵露身陷西啓皇宮的事情告訴司城玄曦的打算。
人是他帶出來的,他得把人帶回去。
雖然他是抱着很純潔的心思,而且是很正常的理由,爲的是西啓的一紙通關文書,但是,他也不想因此給藍宵露惹來任何的麻煩。
他知道,藍宵露不願意司城玄曦知道她路三的身份,既然她不想司城玄曦知道,他就不讓司城玄曦知道。如果把這件事告訴司城玄曦,藍宵露的身份絕對沒辦法再隱藏。
何況,司城玄曦知道了,事情就一定有轉機嗎?
他可比任何人都清楚,司城玄曦是爲了什麼才娶藍宵露,他心裡,對藍宵露,根本沒有一點點愛意,他會爲了藍宵露千里迢迢來西啓?
就算他來,他也會陷在端木長安的重重算計裡,比自己目前的境況,怕也好不了多少。自己只是一個商人,司城玄曦卻是東夏的燕王。
端木長安不會對付自己,頂多不想自己壞他的事,會多幾分看管或戒備的意思,但是對司城玄曦就不一樣了,他會用一切可用的力量,在不會對西啓造成國力震盪的前提下,對司城玄曦極盡絞殺之能事。
把東夏一個烈炎戰神悄無聲息地絞殺在西啓,斷的是東夏的臂膀,通的是西啓他日的東征之路。
所以,荊無言無法把希望放在司城玄曦身上,何況他是個男人,他有身爲男人的驕傲和自尊,哪怕用掉他所有的財富,動用所有的力量,他也會毫不吝嗇,毫無保留地去救藍宵露。
回到太子東宮,端木長安似乎很閒,他悠閒地出現在藍宵露的面前,笑得風光霽月,一雙桃花眼裡,桃花朵朵開:“愛妃,我西啓陵州的風光,還入得你了你的眼吧?”
藍宵露沒好氣地道:“你陵州的風光,與我有什麼關係?”
端木長安笑逐顏開地道:“愛妃,你終於承認你是我的愛妃了!”
藍宵露無語,剛纔只顧着辯駁撇清着陵州風光不是她所愛,倒是自動忽略了他對她的那曖昧的稱呼。
端木長安看着藍宵露綠了的臉色,很有成就感般地呵呵而笑,尋箏自從端木長安出現之後,就自動閃到十幾步遠處,像一尊雕像一樣扮起了透明。
藍宵露繼續往風荷苑走,即使這裡現在是她的暫住地,她又跑不掉離不開,回去睡覺總行吧?
端木長安不疾不徐地跟在她的身側一步遠處,笑眯眯地看着她,那目光,讓她一陣惡寒,她怎麼感覺,在他這樣的目光注視下,她就好像一盤被洗剝乾淨的好菜,就等着下鍋煎煮蒸炸?
人爲刀俎,我爲魚肉的這種感覺,實在太糟糕。
可是,藍宵露沒有辦法,她算是自己把自己陷在了這種境地,看起來,似乎是從她救了一個小孩子才引發了後面的事情,但是藍宵露也不是傻子,她覺得不會這麼簡單。
也許,從她進入西啓之初,她的所有行蹤,所有的舉動,就在端木長安的眼皮底下。
當然,端木長安不是爲了她,而是爲了燕王妃。雖然她就是燕王妃。只是恰恰的,她不但是燕王妃,也是當初在東夏的皇宮之中救了他的那個小丫婢。
端木長安便打着報恩的旗號,冠冕堂皇地借她來算計司城玄曦。
她對司城玄曦沒有感情,所以對於端木長安的這種算計,心中是既覺得憋屈又覺得無奈的。拜託,你要算計,算計王嫺婷也顯得真實一些,畢竟,王嫺婷雖然是側妃,在燕王府裡,卻是很有正妃派頭,很有正妃待遇的。
她麼,就像當初他見她的,她只是一個身份卑微的小丫頭,在司城玄曦的眼裡,連丫頭也不如,只是一枚棋子啊。哪怕有着藍三小姐的身份,也改變不了什麼事實。
但面前這隻狐狸,不但不知道她和司城玄曦其實僅只一個名份,再無其他,在那裡算計得不亦樂乎。
呃,似乎,說她和司城玄曦之間,只有一個名份也是不對的。
還是極其巧合的,無奈的,偶爾的,唯一的,有過那麼一回肌膚之親,雖然那時候,她是在神智不清之中,身體主動,意識被動地互相吃幹抹淨了一回,可那能算有關係麼?
藍宵露不願意承認。
她覺得真正的有關係,應該是兩個人都在清醒的情況之下,真正從內心裡想要擁有彼此,不是因爲藥物,也不是因爲其他,就因爲面前這個人,是想要廝守終生的人,而自動的自願的,不由自主的付出自己的身體,那才叫肌膚之親。
只是她的這個理論,怕是除了她,在別人眼裡心裡,都是一個笑話吧。
回到風荷苑,端木太子殿下也很熟門熟路地直接跟了進去,藍宵露不客氣地道:“太子,雖然整個東宮都是你的地盤,但是,你既把這小小的風荷苑暫時安置給我住,那麼,對於不歡迎的人,我可以趕他走嗎?”
端木長安瞬了瞬眼睛,桃花眼兒竟然是在放電,他深情款款地道:“那當然,除了本太子之外,你看誰不順眼都可以趕他走。”
“除了你,我沒有看別人不順眼!”
端木長安沒料到她說得這麼直接,但卻毫不生氣,反倒嘻嘻笑道:“縱使打是情,罵是愛,這有外人在面前,你還是要收斂一些,不然,本太子會不好意思的!”說着,他還果然做一臉嬌羞狀地指指近處的宮女,遠處的尋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