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間,藍宵露也出宮過幾次。大概是知道逃不掉,那就沒什麼好逃的,所以她也習慣於一路有人服侍了,出入必坐轎,或者乘馬車,還得帶個宮女隨身服侍着。
好在轎子也夠大,她和宮女兩個坐在裡面也不會顯擠。
相比較,肖側妃這段時間顯得很安靜,大街上跑馬車的事兒,再也沒做了。多半時間都是待在她的院子裡,聽說在練一支什麼舞,準備在太子冊妃大典上獻藝。
風荷苑的宮女見藍宵露很得太子看重,每天必來,自然是精心服侍,對藍宵露恭敬有加。藍宵露對她們也是溫和親切,毫不刁難。
她們服侍得盡心盡力,自然是希望以後太子冊妃了,她們還能繼續服侍太子妃,那可是未來的皇后啊,主子榮寵,下人也跟着地位上升,誰不想自己服侍的主子以後成後宮之主,哪怕只是身邊的小宮女,地位也不一般。
但是,藍宵露出宮的時候,卻只是輪流帶着兩個宮女,那便是風荷苑的妙煙和如柳。這是風荷苑最初的兩個宮女,後來端木長安身邊的總管太監見藍宵露要封妃,便又分派了好幾個宮女來,藍宵露果然是抱着既來之則安之的心思,叫妙煙和如柳管着那些宮女們,小小的風荷苑,儼然有幾分後宮嬪妃院子的架勢了。
雖然只有短短的半個月時間,有未來的太子妃身份罩着,自然也有願意給她提供消息的人。
藍宵露聽說端木長安這樣的胡鬧,剛開始引來皇上和皇后的不滿和斥責,不過,端木長安很快擺平了,不知道他怎麼說服了皇上皇后,他們不再管太子妃是何出身,來自哪裡,又回他們的寢殿裡繼續不問政事了。
當然,那是因爲他們不知道,這個太師的義女,除了是異國女子,還是異國別人的妻子。如果知道,想必他們不會這麼安然地回宮。
現在派在藍宵露身邊的侍衛不再是尋箏,而是另外兩名叫丁平和申達的,藍宵露不管走到哪裡,他們都在不遠處跟着,藍宵露也不在意,一個人是跟,兩個人也是跟,無非是怕她跑了吧。
藍宵露不再和荊無言接觸,即使出宮,也不過是去買些什麼東西,她也去之前的大雜院裡看過當初那個女孩,可惜,她沒有看到那對母女,後來才聽說,肖側妃在對付她的同時,派了人把那對母女投到牢裡去了。
藍宵露沒料到肖側妃心狠手毒到連人家孤兒寡母也不放過,心裡很是氣憤。又想,自己不是未來太子妃嗎?於是讓丁平去查,到底是投在哪個牢裡,丁平也不敢怠慢,巧得很,母女倆被抓進的大牢,正是當初藍宵露待過的。
藍宵露心裡又恨又怒,她早就該想到,不過是這樣一件小事,那肖側妃就睚眥必報,又怎麼會放過這個小女孩兒?
雖然她陷到現在這樣的地步,是當初那個小女孩子和那隻貓引起的,藍宵露心裡可不怪這小女孩兒,只是可憐她們的境遇。
左經武的陵州府這次可是來了大人物,未來太子妃親臨,把他驚了一跳,忙出來相迎,然後,就對上了藍宵露冰冷憤怒的眼神。
他還在心中想着這張臉似乎有些熟悉,藍宵露這個未來太子妃本沒有抱什麼息事寧人的心,當初自己生受的,現在那對母女在承受的,讓她怒生心頭。
藍宵露也不管這個匆匆忙忙穿着常服就來迎接的人要說什麼話,立刻冷聲道:“申達,給我揍他!”
申達一怔,這個未來太子妃也太胡鬧了些,左經武可是陵州的府臺大人,四品京官呢。但是又一想,當初太子吩咐,他們跟在太子妃身邊,除了要讓太子妃按時回宮之外,另一件事就是聽從太子妃吩咐。
所以,略一猶豫,申達就一把提過左經武,在他還沒回過神來時,先是一頓拳腳。
被揍得暈頭轉向的左經武以爲有人來翦徑,要不是丁平和申達那一身皇宮侍衛服飾,他幾乎就要叫人拿刺客了。但是現在他不敢,他只好一邊殺豬般地痛叫,一邊叫着饒命。
看着鼻青臉腫的左經武,藍宵露消了些氣,冷聲道:“半個月前,你以私交江洋大盜的名頭,抓來的一對母女呢?”
左經武這些天裡一直過得提心吊膽,總覺得會有什麼禍事發生,他不知道藍宵露就是當初他派人抓來的江洋大盜路三,雖然被打得莫名其妙,他也不敢說什麼。
未來太子妃動問,他哪敢不答,忙道:“在,在牢裡!”
“罪名查實了嗎?”
左經武頓時結舌,誰比他更清楚呢,當初,還不是肖側妃一句話,他絞盡腦汁才羅列了罪名,那麼一個無知的婦人,那麼一個小小的女娃兒,能結交什麼江洋大盜呢?要是換了別人來問,他一定會說什麼罪證確鑿,人證齊全之類的,但是剛經了一頓打,他開竅了些,忙道:“在查,在查!”
“都半個多月了還沒查出結果嗎?看來,你辦事很不力嘛!”藍宵露冷冷地道。
左經武只恨自己祖宗墳頭的青煙冒少了,不知道這個未來的太子妃爲什麼要和他一個小小的陵州知府過不去,難道太子妃還沒和太子完婚,就已經和肖側妃爭風吃醋地鬥上了?肖側妃要關的人,她就來找碴?
要真是這樣,那他可是倒了八輩子黴,都是太子的女人,他一個外官,牽扯到中間,可是裡外不是人,左右都得罪呀。
他還算聰明,忙道:“案情……疑點很多,不能……不能確定!”
“既然有疑點,就說明她們可能無罪囉?”
左經武趕緊點頭道:“正是,正是,下官覺得,她們很有可能無罪!”不管怎麼樣,未來太子妃可比肖側妃大,得罪不得,既然她想她們無罪,那就無罪吧,反正她們本來也無罪。
藍宵露冷冷道:“左大人,你是不是應該好好查查,有罪無罪給個定論。要不然,人老關着,又不判又不斷的,算怎麼回事?”
左經武忙道:“下官馬上查,馬上查!”
藍宵露哼道:“你這陵州府裡,是不是冤案很多啊?”
左經武嚇了一跳,大冷的天,出了一身冷汗,趕緊磕下頭去,話都說不利索了:“不……沒有…不…不敢……”
藍宵露打量着他,他跪在那裡她也不讓他起來,就是這個賊官,和肖側妃沆瀣一氣,無中生有,把她投入牢裡,才讓她現在這麼尷尬地在宮裡住着,頂着這尷尬的什麼未來太子妃的身份。
好,既然是未來太子妃嘛,那就叫你們知道知道厲害,我攪得你陵州一團亂,看你還笑得出來。
她冷笑道:“是不敢有,還是不敢說啊?”
“不敢,不敢有!”
“是嗎?”藍宵露蹲下,看着他慌亂的眼神,慢悠悠地道:“左大人,你心地挺好,你是不是看那對母女沒有地方住,衣食無着,所以把她們收在牢裡,供她們吃住啊?”
左經武笑得像哭似的:“不,不敢……”
“左大人,你好自爲之吧,我這人最喜歡查冤獄了,哪天我再聽到什麼風聲,必然再來拜訪,今天,就不耽誤你查案子了!”她這個太子妃必然不會長久,但是,嚇一嚇這個狗官,還是可以的。
左經武鼻歪嘴斜,還得恭敬地道:“太子妃慢走!”
藍宵露帶着丁平和申達,在妙煙的陪伴下,大搖大擺地走了。出門之後,申達有點後怕,看看自己的拳頭,吶吶地道:“太子妃,那可是四品命官,我剛纔就這麼揍他了!”他纔是五品侍衛,這可是以下犯上。
妙煙輕輕一笑,脆聲道:“怕什麼,太子妃叫你揍你就揍,我看那官呀,也不是什麼好官,趴在地上求饒的樣子,像條狗!”
藍宵露哧地笑了,妙煙這比喻挺不錯,那左經武哪有半點四品命官風骨,幾拳幾腳下去,癱在那裡只會叫喚。他看了申達一眼,道:“有什麼事,推到我身上就是了!”
申達頓時訕訕的,道:“我不是這樣意思!”
丁平笑道:“好啦,怕什麼,你沒看他穿的是常服,不是官服,太子妃細心得很!”
申達一想也是,只要他沒有穿着官服,自己奉命行事,怕他何來,頓時放下心來。藍宵露興致大起,問道:“陵州最該打的人是誰?”
申達倒吸一口冷氣:“太子妃,您不會想去打架吧?”
藍宵露一本正經地點頭:“有點手癢!”
看着申達和丁平一臉不可思議的樣子,她終於笑出來,道:“隨便說說的,看你們嚇的!”她沒想過做大俠,但是如果有人幫她打架,做做大俠也沒什麼。只是不是自己動手,那感覺似乎差了些,要是大鐵椎在,面對左經武這樣的貪官,他一定比自己的手法更激烈吧。
且看這左經武長不長記性,明天會不會把那對母女放出來,不然,她就再來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