荊無言退開一步不受她的禮,淡淡道:“對不起,我無能爲力!”
肖側妃伏跪在地上,懇求道:“荊公子,我知道你討厭我,我在西啓的確很不得人心,但是,我並不想這樣,一切,都是司城尚賢授意我做的。我要不這麼做,他就會折磨我的父母。身爲子女,哪有看着父母因爲自己而受連累的?我不想做一個別人手裡的棋子,我也不想人人討厭。可是我有什麼辦法?”
荊無言不語。
肖側妃繼續道:“求求你幫幫我,荊公子,我知道你,以你幻影門的能耐,要救幾個人一定難不到你,我可以付給你報酬!”
她梨花帶雨,悽悽艾艾,懇懇切切,看着荊無言的眼神充滿了祈盼和哀求。
荊無言眉一挑,淡淡道:“連我的身份你也知道,你很有能耐,不需要我幫你的忙。”
肖側妃見荊無言不爲所動,好像真急了,她慘然道:“荊公子,小女子一片誠意,你竟是鐵石心腸嗎?還是那個路三,份量太輕?”
荊無言皺了皺眉,道:“我的朋友我自然會去救,不勞你費心。”
肖側妃冷笑道:“荊公子果然好定性,不過,只怕等你去救她的時候,她已經是名符其實的太子妃了,到時候,東夏的燕王殿下,不知道做何感想!”
荊無言儘管脾氣好,這時候也怒了,他猛地看過去,眼光如刀,肖側妃被他目光一掃,竟似感覺好像真的迎上一柄鋒利的薄刀一般,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冷戰。他冷聲道:“你最好說出你的真實意圖,你以爲隨便激幾句,我就信你了嗎?”
肖側妃在他目光逼視之中略低了頭,片刻後,她又仰起頭來,眼裡閃着一絲殘忍和瘋狂:“荊無言,我這麼跟你說吧,你要不把她弄走,總有一天,我會殺了她!”
“你?”
“我有這個能力!”肖側妃陰惻惻地道:“我不是出身名門世家,也不是大戶望族,但是,那些內室的勾心鬥角,我一樣不缺,只要我有心,我會讓她死在我的手中。如果你不弄走她,就別怪我不客氣了。”
“她和你無怨無仇……”荊無言咬牙,這個女人眼裡一片瘋狂,他相信,她說的是真的。
“哈哈!”肖側妃笑了,她冷笑着,咬牙切齒地道:“你不肯救我的父母,我只好老老實實地按司城尚賢的要求,在端木長安身邊好好的,但是,有她在,端木長安根本看不見我。如果有一天,我於端木長安可有可無,我父母弟弟的命,在司城玄曦的眼裡,也就可有可無了。要麼她走,要麼她死,如果你不能讓她走,我就讓她死!”
荊無言看着她美麗的臉扭曲着,帶着難以言說的戾氣和陰鷙,不由笑了,司城尚賢也不是一無是處,至少,他找的這個女人,看得很準。
“你不信?”肖側妃恨恨地看着他。
荊無言淡笑道:“我信!”
肖側妃突然感覺一陣挫敗,這個男人是不是也太讓人難以捉摸了,她的消息網傳來的信息是,荊無言爲了路三身陷皇宮,不惜動用了所有的力量,現在,她有力量可以爲他所用,爲什麼他卻不用?她氣息不穩地道:“那你不考慮和我合作?”
荊無言揚眉,搖頭道:“不考慮!”話語雖輕,卻是不容置疑的。
肖側妃面色一變,眼裡閃過一片冷厲:“那你不要後悔!”
荊無言看着她,淡然笑道:“我不會和你合作,但是,我會救出她。你最好不要輕舉妄動,如果你敢傷害她,我保證,我會讓你後悔!”
他臉上的笑容溫雅而輕淺,似乎只是在談論天氣,但是這些的話說出來,卻不容肖側妃不信。
肖側妃一時不能弄清他的意思,荊無言沒有讓她疑惑,直接道:“你爲誰辦事我不會管,冊妃之前,我必然救出她,如果你沒有什麼事,我走了!”
他說得很篤定,也很隨意,肖側妃看過去時,他已經向外走去,她只能看到他的背影。他身形溫潤清雅,是個如玉般的人,但肖側妃卻絲毫也不敢輕視他的話。她到這裡來,要傳的話已經傳到,雖然最後,好像什麼也沒有辦成,更沒有和他達成什麼共識,但是,只要他說的那句話是真的,她就沒有白來。
冊妃之前,他能救走她?
他幻影門的能量,出了東夏,還有這麼強大嗎?
好吧,那她就靜等,希望他不會讓她失望。
只要路三離開西啓的皇宮,她的目的也就算達到了。
上次叫玉蟬聯繫小詹子暗殺失敗之後,肖側妃不是沒想過再對藍宵露下手,但是,一是沒有那麼趁手的人,二是她感覺端木長安對她態度的變化,不敢太造次。
所以,當司城尚賢那邊傳來荊無言的消息,她立刻就覺得,也許可以藉助這個男人。
她是想救出自己的父母和弟弟,但是,她也知道,荊無言不會幫她這個忙,再說,這條取得和荊無言信任的條件,還是司城尚賢授意她這麼說的。司城尚賢又怎麼會那麼輕易地讓荊無言救出她的父母呢?
如果藍宵露是被荊無言救走的,那比死在她的手中對她更加有利,雖然她是想路三死了一乾二淨,但是她會審時度勢。被人救走,與她沒有任何干系,不管端木長安最後會怎麼樣暴跳如雷,氣衝斗牛,那也怪不到她的身上去。
一個沒有參與這件事的人,仗着絕代的容貌,要拿回一個男人的心,不是容易得很嗎?
肖側妃輕輕地拈起了面前的酒杯,慢慢啜了一口。她知道端木長安喜怒難測,城府很深,但是,只要是好色的男人,就沒那麼可怕。
走出酒肆,荊無言臉上的笑意逐漸淡了。
這些天裡他從沒閒着,幻影門的弟子也從不同的地方抽調來一些,而西啓的官場,並沒有那麼鐵板一塊,他打通了一些關係,弄到了一些他想要的。比如,肖側妃以爲能引起他興趣的皇宮地圖。
早在三天前,就已經在他的手中了。現在他沒有動手,只不過是需要等,等人,也等機會。
他本以爲,可以不用在皇宮裡動手的,端木長安突然禁錮了宵露的自由,他就只能走這條路了。司城玄曦已經到了越州,在他來陵州之前,能把宵露平安救出來嗎?
他等的人,還沒有來。
肖側妃倒沒有說謊,藍宵露真的被一羣嬤嬤圍繞着在學習什麼宮廷禮儀,其中有兩個嬤嬤教習,還是皇后親自派的。
對於這點,端木長安並沒有因爲皇后的插手有什麼異議,相反還很樂見其成。
當聽說要習禮儀時,藍宵露幾乎暴走,學你妹呀,誰愛學誰學,你當誰真要當這太子妃呢?她的第一反應就是,不!
端木長安卻笑嘻嘻地道:“小露兒,母后派人來教你學禮儀,也是爲了你好。再過幾天,你就是萬人景仰的太子妃了,本太子的太子妃,那自然是不能在天下人面前失禮的!”
藍宵露怒道:“端木長安,不要要求我做這做那,我憑什麼配合你?”
端木長安笑道:“就憑我給了你通關文書,俗話說滴水之恩當涌泉相報,我給了你通關文書,你不該配合我不讓我在冊妃大典上失了臉面嗎?”
“你要這麼算,我當初還救了你一命,也沒見你涌泉相報!”藍宵露恨得咬牙切齒。
端木長安一臉無辜地道:“我怎麼沒有報?我都以身相報了!你是我的太子妃,我整個人都是你的了呀!”
藍宵露被氣暈了,以身相報?那到底是誰比較吃虧呢?她看着面前這個不可理喻胡攪蠻纏的男人:“我見過無恥的,就沒見過你這麼無恥的!”
“小露兒,你不能這麼睜眼說瞎話,咱們一報歸一報。我既然已經報了,那通關文書的事,不是另一報嗎?”端木長安笑得特別欠扁。
藍宵露不想和他廢話了,她惱火地道:“你別指望我去學你們西啓的禮儀,也別用這種似事而非的道理來混淆視聽!”
端木長安悠悠地笑道:“你不學也沒關係,風荷苑裡有七個宮女,三個太監。母后派了兩個嬤嬤,四個宮女。她們的任務,就是讓你學會西啓的皇室禮儀,讓你能輕鬆地應對冊妃大典。如果你不學,那也沒有關係,我當然捨不得處罰小露兒了,再說,我也不用懲罰你,教不嚴,師之惰,自然有她們爲你的態度承擔。從今天開始,只要你沒有去學,我就每天把杖責教習嬤嬤十杖;風荷苑裡的宮女太監們既然不能讓你興起學習的念頭,那是他們的失職,我會一天處死一個,風荷苑剛好十個下人!你可以好好考慮一下,如果你不相信,我現在就可以示範給你看!”說着,他提高了聲音,道:“來人!”
院子裡響起侍衛洪亮的聲音:“屬下在!”
端木長安一指院外站着的小太監,淡淡吩咐:“把他拖下去,杖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