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霄一愕,不禁擡頭,司城玄曦正在看着她,目光幽深,可他眼中,分明又帶着半分醋意,雖然淺淡,怎麼逃得過雲霄的眼睛?
她噗哧一笑,道:“我和他談第一筆生意時,他便是在泡茶。”
“他泡的茶,一定比我泡的好喝!”司城玄曦悵然,又帶着幾分自嘲。
雲霄笑着,緩聲道:“嗯,我想也是。但是,我喝的好喝的茶,已經很多了,所以,茶好不好喝,我不在意。”
“那你在意的是什麼?”
“特別!”
司城玄曦倏地擡起眼來,看到雲霄澄靜的眸子。
雲霄也含笑與他對視。
兩個人都沒有說話,片刻後,司城玄曦脣角上彎,露出一絲笑意來。他輕鬆地道:“你知道麼,從你走後,我一直在想,我是什麼時候開始,把你放在了心上了?我既然已經把你放在心上了,爲什麼每次見到你,總是忍不住和你吵起來,本來可以好好的安靜的幸福的相處,卻因此而越弄越僵!等到你走,我才發現,我失去了什麼。然後,我就收到你的休書……”
雲霄的眼神很柔,她卻仍沒說話,只是靜靜地聽着。
司城玄曦道:“那一刻,我的感覺真是無法形容,我遍尋不見你,我從荊無言那裡知道一些你的事,我那時候想的,居然是要揍他一頓,因爲,我發現他比我瞭解我的妻子,他比我更純粹地愛着你。所以,這些年,我也很努力的純粹地愛你,不放棄地找你,是因爲,我不想被那個傢伙比下去。”
雲霄有些動容,也有些甜蜜,她之前不願意見司城玄曦,這三年來躲得遠遠的,只是覺得,真相揭示之後,司城玄曦是因爲愧疚,所以要找她,不過是爲了一份補償。現在,司城玄曦親口說出來當時的心路歷程,她捕捉到了其中的關鍵。
司城玄曦並不是因爲她休了他,從休書和荊無言口中得到真相後才找她,並不是因爲想要補償她纔有這三年的艱辛尋找,也不是爲了一份責任而去雲家求娶。
原來,他心裡是先有她的。
可是那時候,他們都多驕傲?
雲霄不願意接受這樣一個婚姻,而司城玄曦,即使心已經淪陷,卻也斷斷不肯承認他愛上了一個女子,兩個人磕磕絆絆,總是因爲一些小事,就能吵起來,然後,不歡而散。
其實這三年裡,雲霄不是沒有回想,不是沒有覺得當時司城玄曦的表現實在與傳說中的冷麪王爺太不相符,但是,那時候她抱的是永不相見的心,即使覺得有什麼不一樣,又怎麼會深想?
但是,司城玄曦把這一切說了出來。
雲霄在甜蜜之餘,不免也有些羞澀,那時候,她才十六呢,就與他那啥過了,十六還是虛歲,追溯更早一點,在十四歲的時候,她可就是被他吃幹抹淨過……
雲霄兩輩子所受的教育,都是極爲傳統的,可是,她又曾經接受過二十一世紀的新思想,這是個很矛盾的存在。
司城玄曦情不自禁地握住她的手,啞聲道:“霄兒,不要離開我!”
雲霄本來還在羞澀與甜蜜之中,心情有些糾結,一聲霄兒頓時讓她惡寒,再一看,自己的手被他握住了,便如觸電一般要抽回,但司城玄曦哪裡肯放?心中之人就在眼前,他不能做別的,拉拉手也不成麼?
就在兩人這一番肢體接觸之中,突然一陣香風傳來,一個聲音嬌滴嘀地道:“夫君——”
嗲嗲的,加上刻意拖長的尾音,嫋嫋地升起,雲霄臉色一變,司城玄曦也是臉色一變,一齊看向門口。
那兒,一襲鵝黃輕衫,髮飾整齊,妝容精緻的王嫺婷帶着果兒出現了,王嫺婷滿面含笑,眼波如水,卻在接觸到司城玄曦拉着雲霄的手處時臉色一僵。
意識到不對的雲霄趕緊抽回手去,而司城玄曦在王嫺婷的突然出現時也狼狽起來,竟沒有覺察。
王嫺婷瞪大了眼睛,一臉難以置信的樣子,指指雲霄,又看看司城玄曦,結結巴巴地道:“夫…夫君…這,這是怎麼…怎麼……回事………”
司城玄曦本來要斥責她爲什麼出現在這裡,但是,當她問完這句時,他頓時無語。這時候的雲霄,是經過易容的,王嫺婷認不出來。
她眼中看到的,只是個有兩撇鬍子,長相略顯俊秀的男子,斷沒想到這就是藍宵露,乍見到王爺竟然牽着個男人的手,她已經震驚的說不出話來了。
她在心裡道,難道王爺出去做了三年生意,連喜好也變了,變得喜歡男人了麼?這可怎麼行,她到現在,都沒有能生下一兒半女的,要是王爺喜歡的是男人,她還有什麼機會?
所以,今天碰見了,她是絕不會當沒看見的。
司城玄曦無語,他不需要向王嫺婷解釋什麼,但是,卻又不得不解釋:“這位雲……雲公子,是我的朋友!”
王嫺婷在雲霄臉上看了好幾眼,雲霄只是負手站在那裡,決不說話,把這個解釋的責任推給了司城玄曦,見他對王嫺婷這一番解釋,他也是沒有出聲。
王嫺婷一臉的狐疑,朋友,朋友,什麼朋友?那種朋友?天啊,王爺爲什麼會喜歡男人呢?王嫺婷再看向雲霄的眼神,就帶上了幾分敵意,哼,一定是你,王爺以前可正常得很,從沒有過這樣的事。但是,她也不傻,知道現在要是繼續追問下去,王爺在惱羞之下說不定就成怒了,自己來到明月院,本來就突兀,再被他訓一頓,那可就虧大了。
但是,她的心裡還是不舒服的。
自從昨天,聽說王爺已經回到了府裡,可把王嫺婷樂壞了,王爺出門做生意,三年沒有回來,她在府裡,是盼眼欲穿,現在王爺回來了,她的好日子也來了。
現在整個府裡,可就她一個側妃啊,王爺計劃娶的側妃沒有娶,藍宵露那個賤人又已經離家出走了。所以,她晚上特別備了點心,又把自己好好打扮了一番。
現在的天氣,不冷也不熱,所以,她特別穿得十分的清涼,保準王爺只要來到靜月院,一定會按捺不住的。哪個男人不會對美女動心呢?何況是可以任他予取予求的美女。
三年啊,王府冷清了三年,王嫺婷寂寞了三年。可想而知,她的心情有多迫切,她有多麼喜悅,有多麼期盼。
可是,王爺根本沒有來到靜月院,她的等待,又像三年前,藍素琴設計下毒那一晚一樣,等了個空。
這讓王嫺婷心中極是鬱悶,她想,王爺是不是帶了女人回來了?
今天一大早,她就派了果兒和陳嬤嬤出去打探消息。
王爺沒有去停雲閣,也沒有去靜淵院,而是去了明月院?在明月院裡待客?客人是個年輕公子?
王爺從來不在明月院裡處理很重要的事,明月院裡接待的,一向是王爺親厚的人。
這個時間段,她也是算計好了的。不早也不晚,王爺要是要和客人談事,這時候應該談完了,可是,她萬沒料到會看到這一幕。
要是司城玄曦帶着一個女人回到府裡,她反倒更容易接受。三年的時間不短,要是王爺看上了別的女人,那也不是不可能的事。可是,王爺拉着手的,卻是個男人啊。
她的目光刷子一樣在雲霄的臉上掃來掃去,長得,勉強也就是清朗吧?身材還這麼瘦,還是男人,沒胸沒屁-股,哪比得了她前-凸-後-翹,王爺竟然飢不擇食到這個地步了麼?
她眼珠一轉,哼,女人都不能和她搶,何況男人?於是,她立刻笑逐顏開了,道:“原來是夫君的朋友,那也不是外人。夫君,我備了些酒菜,要不,請你和你的朋友一起去我院裡小飲幾杯?”
感受到她的敵意,雲霄神色自若地走到椅前坐下,竟擺出一副看好戲的表情來。
司城玄曦頭疼地道:“我和雲公子還有事要談!”
王嫺婷再次目光不善地看了雲霄一眼,有事要談?牀上談麼?哼,休想,說什麼我也不會讓你們兩個男人單獨相處的。王嫺婷心裡打着小算盤,臉上卻是熱情洋溢:“男人談事,酒桌上談豈不是更好?嫺婷只做持壺人,以助夫君和雲公子酒興,可好?”
雲霄笑道:“紅袖添香,司城先生豔福不淺!”
要是換了任何一個人說這句話,司城玄曦也只是苦笑而已,現在雲霄說出這番話來,雖然她是微笑在說,司城玄曦竟然覺得有點想要流汗,然後,他就真的流汗了,額頭上一點點汗珠,紅袖添香?一生一世一雙人?側妃?
他怎麼覺得,這麼詭異呢?
她是在揶揄,你現在都有紅袖添香了,還說要與我一生一世一雙人,這可能嗎?
“夫君,你很熱嗎?看你,滿頭的汗!”王嫺婷見他滿頭大汗,立刻從袖中拿出一方絲帕,執起,輕輕伸出,就要爲他擦汗。當然,最主要的,是向雲霄宣示所有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