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昌道:“呃,王側妃沒有聽清麼?這個皎月院,雖然還在燕王府的範圍內,但是,院子的主人是雲公子。現在,王側妃你是在雲公子的地盤!”
王嫺婷呆滯了,她被打擊了,這是正院,正院好嗎?這是屬於燕王妃所住的正院,和明月院並存的,在這個院子裡住的,只可能是燕王妃,王爺把它送給一個男子了。天下還有比這更讓人難以接受的事嗎?
王嫺婷瞬間驚呆了,她指着雲霄,竟然完全不知道說什麼。
雲霄本已要轉身回屋,看到王嫺婷這表情,心中竟生起一種又好氣又好笑的情緒來,冷冷道:“現在你知道了,還不快走?”
王嫺婷在百思不得其解中,在極度的失落和難以置信中,失魂落魄一般地離去。
莫昌對雲霄抱了抱拳,歉意地道:“雲公子,多有打擾,請勿見怪!”他的目光不着痕跡地打量了雲霄一眼,眼中的驚訝一閃而逝。
但是,他什麼也沒有問。
雲霄自然沒有忽略這點點稍縱即逝的變化,她知道問題出在哪裡。說起來還是王嫺婷惹的禍,她這麼大張旗鼓地來皎月院吵,雲霄被驚了夢,帶着一些起牀氣,隨手只拿了鬍子道具,臉上可沒有經過絲毫的處理。縱然還是男裝,但這樣子,也就騙騙已經被醋火燒得失去了理智,智商爲負數的王嫺婷罷了,對於莫昌這樣的老江湖,她哪能瞞得過?
不過,莫昌沒有問,也沒有把這份驚訝很明顯地表現出來,表示他雖然有所懷疑,一則是不能確定,二則,是知道王爺既然不說明她的身份,必然有深意,不想節外生枝。
可這已經足夠讓雲霄心中警鐘大鳴了。
王嫺婷走了,果兒等下人自然也呼啦啦全走了,莫昌走了,整個皎月院頓時又安靜下來。
雲霄負手往到內走。
洪煜和韓聲對望一眼,韓聲突然叫道:“王妃!”
雲霄沒好氣地回頭:“妃你個頭,你倆趕緊給我飛了!”這兩人竟然認識她,不用問,一定是司城玄曦說過的曾經暗中保護過她的暗衛。
莫昌已經認出了她的身份,這兩個暗衛一定也認出了,雲霄心中有些懊惱,倒也並沒有多在意。畢竟,她在京城的日子,也不會太長。
洪煜韓聲又是對望一眼,這神色,這語氣,這動作,這表情,除了多了兩撇小鬍子,這完全就是一模一樣呀。
要說燕王府裡對燕王妃最熟悉的,除了司城玄曦之外,就數他們兩個,當初被司城玄曦派去保護的時候,除了她進入內室之中之外,基本上都在他們二人的視線之中,包括和冀百川屋頂喝酒,洪煜韓聲也是知道的,對這位王妃的熟悉程度,讓他們在雲霄剛剛出來時就已經心中震驚得不得了,這時雲霄雖然怒氣衝衝喝斥,他二人卻是笑逐顏開。
雲霄白眼:“捱罵很爽麼?還不快飛?”
洪煜笑道:“是是,我們這就飛!”面對王嫺婷時,他們和自家王爺一樣,冰塊臉加面癱男,這時候這笑逐顏開的樣兒,連雲霄也是一陣惡寒。大男人笑成這個樣子,真是,切!
就在她腹誹時,洪煜韓聲兩人一溜煙兒就從院門出去了,還極是體貼地把院門從外面關上。雲霄看他們耍寶,也不點破。既然他們是司城玄曦安排下的人,自然不會離開皎月院,這從院門出去之舉,太掩耳盜鈴了,也太污辱她的智商了。
王嫺婷夢遊一般回去靜月院之後,好一會兒都回不過神來。她傷心啊,自從嫁進王府之後,她這輩子最大的願望就是能住進皎月院裡,成爲皎月院的主人,沒有之一!
可現在,王爺不但讓那個小白臉住進皎月院,還把院子都送給他了,那自己還有什麼指望?
不行,她得趁着王爺不在,想想辦法。
王爺把院子送給他了麼?他活着,他就是院子的主人,要是他死了呢?
王嫺婷頓時福至心靈,臉色一整,道:“果兒,叫人備轎,我要回孃家!”
果兒看到王嫺婷眼中的狠厲之色,頓時心領神會,立刻讓人下去安排了。過了一柱香時間,王嫺婷就帶着果兒出了燕王府。她叫果兒傳出的話是,要回去陪伴娘親!
莫昌聽到下人來報,道:“隨她去吧,王爺不在府裡,她住回孃家倒也不失爲一個好辦法。”他自然知道,先前她決然地捍衛着自己王府唯一女主人的地位,是不可能在孃家住多久的。
若是他知道,王嫺婷回孃家的真正目的,只怕就要有所行動了。
回到宗正卿府,王丙春正一臉愜意地坐在自家客廳裡喝茶。
不容他不開心啊,兩年前,他暗中依賴齊王爺,現在怎麼樣?齊王果然得勢,目前掌握京城,不日就要身登大寶,自己不說是元老功臣,但是自己兩年前就已經相投,齊王爺還能少了他的好處?且不說別的,這四品的官帽子,怎麼也能升到三品二品去吧。
擁立之功,可不是一般的功勞。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他官階太小,所以至今能親自面見齊王爺的機會還沒有,只是託着謝成和謝大管家的福,立下小小的功勞,有了這進身之階。
看來,王家是要飛黃騰達了,女兒嫁給燕王,已經足夠讓同僚們眼熱,如今,兒子在齊王手下,自己也早早地選對了擁立的皇子。
他端起蓋碗,聞着茶香,用蓋蓋住茶葉,微側着茶碗邊兒,享受地吸了一口,香濃的茶湯便進入口中,真是齒頰生香。
這茶葉,就是謝成和大管家拿給他的,齊王爺賞的!他怎麼能不慢慢地品,享受地品,愜意的品呢?
茶還沒嚥下去,就聽見一陣腳步聲,然後,自家那嫁入王府的女兒臉拉得長長的,氣呼呼地進來了。
王丙春一看,忙放下茶碗,站起來道:“婷兒,這是怎麼了?你怎麼又回來了?”
王嫺婷在下面位置上坐了,生氣地道:“爹爹,這次你可要幫我!”
王丙春一頭霧水地道:“幫你什麼?難不成,你在燕王府裡受委屈了?可我聽說,燕王府裡就你一個側妃,難道哪個下人敢這麼大膽?”
王嫺婷跺腳:“就是受委屈了,所以,爹,我要你幫我做一件事!”
王丙春道:“婷兒,你的事,不就是爹爹的事嗎?你說吧,有什麼事,爹爹幫你辦了!”
王嫺婷湊近王丙春去,在他耳邊耳語了幾句。王丙春一驚道:“你是說……”
王嫺婷道:“爹,你辦不辦嘛?”
王丙春略一沉吟,凜然道:“辦,當然辦。誰讓婷兒不開心,爹絕不會放過他,孃家人不爲你撐腰,誰爲你撐腰呢?”
王嫺婷轉怒爲喜,嬌聲笑道:“還是爹爹最好!”
一個聲音吊兒郎當地道:“這是誰呀,又跑到爹跟前撒嬌來了?爹爹當然好了,不過,你要是天天這麼往家裡跑,爹爹還能好嗎?”
王嫺婷臉色一變,怒道:“王貴你說什麼?”
那吊兒郎當的聲音正是王嫺婷的哥哥,王丙春的庶長子王貴。本來這王貴因爲這個嫡妹嫁得好,在家裡地位又特別,還帶着幾分客氣。以前她回孃家來,王貴也是和王丙春一起出迎,態度雖然不怎麼好,卻還保持着表面上的客氣禮貌。
可是現在不一樣了。
且先不說燕王的情況不容樂觀,還不知道有沒有命回來。而且,很明顯司城豐元是要對付燕王的,而司城豐元現在是京城的頭號人物,王嫺婷可是燕王的側妃。
另外,王貴現在在齊王勢力下謀了份差使,前途一片光明。
以前王嫺婷嫁給燕王做側妃,這是無上光榮無比榮耀的一件事,王家以此爲榮,在同僚之中腰桿也憑空挺直三分。
但是現在,這卻是他們想要撇清的一份關係。
王貴更是覺得,現在這個妹妹動不動就回孃家,這是一點也不知道避嫌,你是燕王側妃,你老回到孃家,這不是要扯住王家不放嗎?你都是嫁出去的女兒了,嫁出去的女潑出去的水不懂嗎?
你以爲回家對着爹爹撒幾下嬌,你王家嫡女的身份還在呢?今時不同往日,你在燕王那個泥淖裡是出不來撇不清了,你還想拉着孃家和你一起掉進泥淖裡麼?
王丙春斥道:“逆子,你說的什麼話?”
王貴梗着脖子道:“爹,難道我說錯了?燕王還是以前的燕王嗎?誰知道他有沒有命回來?可燕王和齊王殿下不和,是天下人都知道的事,要不然也不會有這次出征。妹妹雖然是我王家的女兒,但是既然已經嫁作燕王爲側妃,那就應該與我王家劃清界限,沒的別連累了我們王家!”
“你……”王丙春伸出巴掌要抽王貴,王貴道:“爹,咱們辛辛苦苦那麼久,爲的是什麼呀?不就是爲了能讓王家好嗎?現在王家是好了,難道你要讓一個嫁出去的女兒,又把王家置入萬劫不復的境地?爹,你沒老糊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