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城玄曦聽他這麼說,不禁笑了起來,一千多人,有什麼吃不下的,再多幾千人,也吃得下。現在軍中,缺的就是人,能打仗的人。他道:“放心吧,多少人我也收得下!”
冀百川朗朗一笑,道:“收得下就好!”
荊無言聽他說得別有深意,不禁問道:“不就一千多人嗎?”
“什麼一千多人?”冀百川笑容裡透過一絲促狹:“要是一千多人,我至於怕你們收不下容不了?”
這話一出,誰都聽出異常了,司城玄曦道:“到底是多少人?”
冀百川伸出一隻手。
荊無言道:“五千?”繼而笑道:“那也不算什麼!”
冀百川搖頭,其實以他的性格,最喜歡乾乾脆脆,但是,他和司城玄曦荊無言早就認識,突然就生起了一絲玩笑的心思來。
荊無言道:“五萬?”頓時面現喜色,要知道,整個燕州駐防軍,都只不過八萬人馬,要是有五萬人,那可真是一大助力。
他覺得猜五萬已經夠多了,冀百川再有能耐,那也是他個人,能弄來五萬兵,這比自己都要強。在這點上,他心中對冀百川的佩服,簡直如滔滔江水,連綿不絕。但是,冀百川仍然在搖頭。
荊無言不確定了,五千也搖頭,五萬也搖頭,既然先帶來的就有一千,沒道理比要猜五百去吧?那到底是多少?他不是不知道萬字後面是十萬,可他不敢這麼猜,這根本不可能啊。那是什麼概念?那幾乎是整個東夏兵力的十分之一。
冀百川看着司城玄曦笑,道:“五十萬,收得下嗎?”
荊無言呆了,他沒有聽錯麼?冀百川只是個江湖人,非官非富,怎麼能聚集這麼多的人?
司城玄曦緩緩道:“收得下,不過,你得告訴我,這些人的來歷!”他心中很震動,只是臉上並沒有顯露出來,他心中有一個猜測,只是不能斷定。
冀百川大大咧咧地道:“你放心吧,他們來路都正,身家清白,而且,都是東夏人,而且,這些人,我只是帶來給你,並不是我的人。另外,他們只是普通百姓,要論打仗什麼的,可能還需要調-教,不過,都是好漢子,也會一些拳腳工夫,就看你怎麼用了!”
司城玄曦聽出了關鍵,道:“那是誰的人?”
冀百川咧嘴笑道:“他們不是誰的人,他們是自由人,都是老百姓,不過,這四年多來,他們都承了一個人的恩情,所以,他們願意爲了那個人出生入死,何況,外敵來犯,匹夫有責嘛!”
荊無言吸了口涼氣,道:“四年多都承一個人的恩情?五十萬人都承一個人的恩情?”這也太不可思議了。
冀百川輕描淡寫道:“你別不信,要論承恩的,又豈止五十萬人,這不過是選了一些精壯,總不能把一些老弱病殘和婦孺帶來戰場吧!”
荊無言瞬間明白了,他看看司城玄曦,又看看冀百川,卻故意不說破,反倒是對着冀百川恭敬地抱拳一禮,道:“冀兄高義,實在讓我佩服,枉我平時也自稱俠義,跟冀兄比起來,那真是不值一提。”
冀百川笑瞪他道:“我沒有你這些彎彎繞繞,你明知道不是我,對我行個屁的禮!”他說的明明是粗話,但是配着他那豪氣的樣子,一點也不讓人覺得粗俗,不過倒也不再賣關子,道:“這些人,都是曾經受過百濟堂救命之恩的人,說到俠義,我所做的,也只是皮毛,百濟堂纔是真正的俠士之行。這四年來,百濟堂所救濟之人,又豈會少於百萬?”他看司城玄曦,“現在你知道這些是什麼人,是誰讓我把這些人帶過來了的吧?”
司城玄曦心中既是感動,又是自豪,既是意外,又覺得一切正常。百濟堂,當初知道百濟堂與她有關之後,他曾經在江湖上到處尋找每一個百濟堂,以爲她會在。他當然知道,霄兒,那天她開玩笑說送他五十萬人,他根本就沒有當真,誰知道,她竟是說到做到,真的送他五十萬人。
他對冀百川抱拳道:“多謝冀兄!”
冀百川灑脫一笑,道:“也是你了,要是換了一個人,這個忙我也不會幫。雲霄眼光不錯,我雖然不大待見當官的,但是你例外。人已經送到了,包括我,我也是百濟堂的一員,所以,我也和他們一起留下,至於怎麼練兵怎麼編排怎麼安排,那我可不管。我也管不了,打仗的事我不懂,我只知道打架的事兒!”
荊無言笑道:“打仗的事兒交給他,打架的事兒交給咱倆。”
冀百川爽然道:“這樣正合我意。”
三個人相視哈哈一笑。
荊無言道:“五十萬人可不少,你就這麼一路而來,豈不是十分引人注目?”這事兒,要是傳到司城豐元那兒,他又會大作文章了。雖然現在軍情緊急,兵力不夠,將在外軍令有所不受,但是私自徵兵,而且一下子這麼多人,總會惹來非議的。
畢竟,司城豐元的意思是借這一戰,除掉司城玄曦,原九門提督王金斗就在雲州邊界屯兵五十萬,卻不肯踏入燕州地界,明顯是在觀望。
冀百川道:“按我的意思,那是直接拉起五十萬人,穿州過境,省事。不過,雲霄說了,這樣會引來不必要的麻煩,所以,我只好聽她的,化整爲零,要不然,今天來的,就不是一千人,直接就五十萬人了。”
“那剩下的什麼時候能來?”
“明天之前,所有的人都會到位。”
司城玄曦道:“到時候不用通過徵兵了,這些人既然大部分都有些拳腳功夫,比一般的新兵要強。我派人集中訓練幾天,相信不久後他們就能上戰場了。”
冀百川道:“行!”
雖然這五十萬人暫時不能上戰場,雖然西啓的大軍總數一百二十萬,但是,司城玄曦現在已經落心很多了,至少不再是九比一的差距了。
冀百川說的這些人有的走水路,有的走旱路,在第二天傍晚之前,全部到了隆息縣,雖然隆息縣地域寬廣,一下子多了五十萬人還是會引人注意的。好在現在陳東鋒已經被除掉,鎮西軍雖然有很多人各懷心事,可這時候大敵當前,有些事便變得沒那麼重要了。何況,冀百川和荊無言在他們甫一到隆息縣後,就把他們安排在一個沒有人跡的荒嶺駐下來,因此並沒有引起多大的轟動。
伍俊鵬不知道從哪裡得到消息,聽說司城玄曦竟然在徵兵,還一次徵了一千多人,對司城玄曦道:“私自徵兵,這是殺頭之罪,你這麼做豈不是自尋死路?”
司城玄曦挑眉道:“這麼說,你是要去告密嗎?”
伍俊鵬一怔,臉色漲紅地道:“我告什麼密?我還有命回京城嗎?”西啓人馬這麼多,鎮西軍就這麼點兒,加上他的駐防軍,只夠西啓大軍塞牙縫,但是,太子殿下卻遲遲不肯發兵燕州,顯然是要借這個機會除掉司城玄曦,他現在和司城玄曦綁在一起,想必也沒有什麼機會活命。
他心裡懊惱得很,要是早知道司城玄曦這麼難纏,他何必接受陳東鋒的邀請,要試探司城玄曦的底細,結果,把自己給試在這裡了,還被他拖下了水。先是證詞,再是那摺子,在司城豐元面前,他哪裡還有半點分說的餘地?
若是當初沒到隆息來,他守着八萬駐軍,司城玄曦也不敢輕易動他,等司城玄曦一死,太子殿下的人馬一定會很快接管西防,他何至於這麼狼狽。
真是有錢難買早知道,伍俊鵬這陣的心情一直沮喪之極,在聽說司城玄曦竟然私自徵兵後,他心中更不是滋味。也更明白,自己在司城豐元面前,怕是再也不會被重用了。
他苦笑道:“我告什麼密?只是,你又何必落人話柄?明知道西防現在來就是送死,誰會來從軍?你就爲那一兩千人,給自己招來這麼大的罪名,何苦呢?”他並不知道冀百川帶來多少人,以爲就軍轅裡徵到的那些。
這句話一出,倒是看出伍俊鵬此時的心態變化。
司城玄曦淡然一哂,道:“你覺得,我們有多大機會活到司城豐元找我算賬的時候?”
伍俊鵬一想,也釋然了,道:“你說的不錯,這場仗結束,都骨化爲泥了,身後的事,還有什麼關係?”他看了司城玄曦一眼,懇切地道:“第一戰,交給我,可不可以?”
司城玄曦面色淡然,道:“我暫時不能答應你,西啓軍現在已經在崇昌嶺紮營,我們在兵力上不佔優勢,所以,每一次出征,我都要好生考慮!”
伍俊鵬沒有說什麼,只是道:“你知道我是齊王的人,但是這一戰,我不是任何人的人,我只是東夏的一個將士。生也好,死也好,希望你別對我另眼相待!”
司城玄曦看了他幾秒,才道:“你覺得我有這個任性的資本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