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奴婢才說出事了——”
“呃。”她有些漫不經心,她知道這根本就是她丈夫一手操控的,她是他的妻子,不管丈夫做的對不對她都無可厚非,所以,不管他做什麼,她只能選擇在背後支持。
沒有太大的驚訝,她的美目移過花園的美景,那大團大團的金黃色的菊花,開的格外的燦爛,她對廢帝之事沒有驚訝,但是她對即將上任的皇帝是哪一位王爺卻頗有些好奇。
是那個大名鼎鼎的南安王麼,還是一直是墨雲軒表弟,但是對王位卻頗有興味的七王爺,還是整天玩花觀鳥,但是腹中城府的五王爺。
她雖然看似很淡然,恬靜,但是她也在平靜時會自動觀察,所以,朝廷上應該現在依然是暗流涌動,激盪飛涌的吧。
但是,這些事情於她一個夫人沒有任何的關係,她現在,只想着自己的丈夫孩子,特別是自己的孩子能平安的長大,生在帝王家的孩子總是命懸一線,他們總是沒有任何錯處被成爲皇家爭權奪利的犧牲品,其實想想,真的好無辜,她愛她的兩個孩子,比自己的生命勝過千百倍。
“王妃,還是先把蔘湯喝了吧!”
紫兒在旁邊語氣淡淡的提醒,也許是長大了吧,夏子漓看着身邊亭亭玉立的丫鬟,紫兒的穩重也是日益劇增了,可是,這個丫頭一直是她心中的放不下的,她希望能替她找個好人家,然後讓她衣食無憂的過下半身,不能讓她耽擱了她的一輩子。
“參見王妃,莫將軍在外求見——”思忖間,天居院的小丫鬟款了步子上來回話。
聽了丫鬟的話,她猛然清醒過來,莫瑞,是莫瑞回來了,她的心再次劇烈的一跳,既然連莫瑞都回來王府了,那麼皇宮裡面現在已經是被掌控了,她望着陡然突變的天色。
心中陰鬱,難道真的又是一片血雨腥風了麼。
她斂下蛾眉,收了心思,聲音淡淡“叫他進來吧——”
老遠就聽見鎧甲劇烈碰撞的聲音,然後一道英姿卓然的身影出現在樓道口,健步踏着硃紅的樓板,發高高束起,比起幾個月前,皮膚黑了些,一走進,夏子漓幾乎能聞到那種散發着成熟的男人的氣息。
然後,她側目,旁邊的紫兒看着莫瑞,身形抖了一抖——
定睛一看,紫兒臉上已經染上了一抹紅暈。
“末將參見王妃娘娘——”鏗然有力的聲音,隨着腿彎曲在地,鎧甲碰撞在堅硬的樓板上也發出了一陣細碎的清泠響聲。
“莫將軍不必多禮——”她淡淡的笑,然後吩咐紫兒賜座,對於面前的這個男人,雖然是下屬,她卻也欠了他頗多的情誼,尤其是曾經爲了她,他被責罰了捱了一百軍棍,可是,他依舊一次次的幫她。
“末將在西北征戰這些時候,給王妃娘娘帶了幾張白狐的皮,末將知道娘娘生性畏寒”
“謝謝將軍了——”夏子漓神色淡淡,她心中還是微微有些感動,畢竟這個男人幫過她太多的忙,而且他是屬下,居然在征戰的時候還遠遠的惦記她,千里迢迢拿幾張狐皮給她,要知道,她身上穿的衣物無論大小都是傾盡一國之財打造,她相信莫瑞也是知道的,但是他還是願意這樣微弱的對她關心。
這樣的男人,是值得託付終生的,她看着旁邊的紫兒,如果這樣,結局是不是很好——?
“王爺還在書房麼——”她喝了口蔘湯,看着莫瑞,輕輕的問。
莫瑞正想回答什麼,卻見樓下熙熙攘攘成羣結對的喧譁之聲,大紅的官服和蟒袍,那是從墨雲軒書房出來的人,她居高臨下,美目下垂,其中,還有一些熟悉的身影。
而走在最後面的,是她英姿非凡,俊美無儔的夫君,那張非凡的俊美的側臉,跟周圍的人說話時面上帶着的優雅的淺淺的笑意。
那種自信和悠閒,她心內嘆了口氣,該來的,終究還是來了——
次日,燕王府的衛兵聯合南安王的軍地摧毀了整個御林軍兵營,皇宮已經被聯合的軍隊層層包圍,卯時,燕王府的書房,五品以上的大臣和王親一致上書,皇上麻木不仁,行事乖張,更有殘暴臣民,通敵賣國之罪,廢除帝位,纔可保江山無虞,皇上無子嗣,便擁立先帝的弟弟,即在這次揭發暴君的罪行有功之臣,南安王爲皇帝。
皇上被囚禁,後宮妃嬪大多被趕往皇家寺廟,削髮爲尼。
十月九日,禮部選定的新皇登基之日,這一年,廢除國號‘天辰’,該‘天辰’爲‘洪武’,大赦天下,舉國歡騰,此爲洪武元年
燕王在掃除暴君一路上出力不少,被擁爲攝政王,統管朝內外大小之事。
秋風瑟瑟,涼風席捲落葉,菊絲繾綣,這一年,註定是不安分的一年。
燕王晉升,頗受新皇器重,原來的皇上墨宜塵已經被廢除,收押在牢獄裡,新皇登基這半個月來,燕王府幾乎是夜夜笙簫,迎來送往,每日接受官員親貴的恭賀之擾。
連夏子漓在後院都日日不得安寧,各州各府的夫人小姐都會來盡一盡人情陪她聊上一會,她又不喜拒絕,於是每日便陪着她們閒坐,反正王府多的是茶葉,來了人不過是擺幾盤點心,喝喝茶什麼的也就行了。
她不想說話,只聽周圍的人在笑談,但是別人也不敢得罪她,所有人還都得看着她的臉色行事,生怕一個不小心惹的這位千金貴體的王妃生氣。
但夏子漓向來也是和善的,從不給任何人擺臉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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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雲軒白天大多在書房見客,大多的時候會出來陪她,無人處將她抱的緊緊的,然後肆無忌憚的吻密密麻麻的將她招架不住,但是,雖然,她能夠感受到他在乎她的熱情,可是,她的,身體還是明顯的對他抗拒,雖然,她也不明白到底是爲什麼,他們之間,彷彿都是隔着什麼。
到底隔着什麼呢?
晚上,在牀。榻上,可能是因爲最近的他的壓力,讓他總是將他滿滿的釋放都強加在她的身上,她大多時候根本承受不了,但是,他卻抵死的要她。
繁花樹下,鮮豔的海棠壓低了樹枝,她穿着鵝黃的散花綾裙,外罩薄薄的杏黃的參了銀線的紗衣,長長的披帛層層疊疊的挽在身上,梳着柔美的垂環分肖髻,千絲萬縷青絲順着發胎落下,一縷縷的捲曲,收攏,一根瑩亮的如同絲絲水紋流動的玉簪斜插入鬢髮,額間的花勝一顆珍珠落入眉間,襯着賽雪的冰肌,一張小臉美的讓人窒息。
但是,她的眉宇間總是流動這水紋一般柔軟細密的哀傷,他對她的專一,深情,她不是看不見,可是,她的心裡總是常常的感到壓抑,但是,墨雲軒沒有感覺到。
偶爾想想,或許是自己的矯情呢,她自嘲的笑笑,是自己想的太多了。
樹下的陰影,寬大的矮榻上兩個胖胖的小娃娃在裡面乖乖坐着,然後小手專心的抓着放在周圍的玩具,有布做的小老虎,還有撥浪鼓,鈴圈,女兒胖乎乎的小手剛把手裡的金麒麟扔了,身子一轉,眼睛定格在一處,夏子漓看着她趴下胖乎乎的小身子飛快爬去撿哥哥腳邊的小老虎,上面了黃色的斑紋,小孩子看了都喜歡。
“王妃的這對子女真的是一個比一個可愛——”周圍的那些上門的貴婦們樂呵呵的坐在周圍開始奉承了。
“是啊,你看這小世子多可愛,小臉白白嫩嫩的,可是跟王爺一個模子印出來的——”身邊的一個總督夫人看着牀榻上專心的盯着鈴圈上面小鈴鐺小娃娃抿着嘴笑,一句話,又稱讚了世子,還連帶稱讚了墨雲軒,當然,對於夏子漓,誰都希望自己的孩子被別人喜歡。
母親,總是最愛自己的孩子——
夏子漓當然知道這裡面的意味,但是她只是輕輕的笑,偶爾聽多了,表情也就僵硬了,已經笑不出來,她自己的孩子她當然知道,這是她和墨雲軒的種,當然是天底下最漂亮的孩子。
對於這些稱讚,她一向都不喜歡,因爲她的心一想到當初墨宜塵要毀去他們的時候,她的那種極致的害怕,布上心裡的陰霾,那個時候,她多怕這兩孩子保不住,沒有做母親的人,是不懂得這份極致的恐懼和痛苦。
所以,她現在,只想這自己的孩子能夠平平安安。
“是啊,這小世子長的真不錯呢——”
“是啊,天底下,可能找不出第二個了”
你來我去的迎合聲,誰都知道兒子比女兒更有用,更討父母的歡心,但是對於夏子漓來說,兒女都是一樣。
但是,一聽到旁邊的人在稱讚哥哥,下面的小丫頭彷彿能聽懂了話一般,睜開大大的漂亮眼睛朝上面轉了一圈,然後,將手中的小老虎朝牀榻上一扔。
“哇——”的就哭了起來——
這一哭不要緊,急壞了周圍的那些貴婦,還有奶孃,當然,更重要的是夏子漓——
她連忙彎下腰把女兒哄着女兒
她剛剛蹲下,一道悠揚的聲音從後面傳來
“誰欺負本王的小郡主了——”
那麼好聽的聲音,抑揚頓挫,宛如天籟,當一道身影如同明媚的光線射進來一般,將所有的人都迷了眼。
而正待此時,更有一聲長長的婉轉的聲音
“珍公主駕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