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晴依言躺下,燈依舊亮着,牀不是他們的牀,身邊不再是他寬厚的身體,她垂下眼眸,淹沒在了痛苦地回憶之中。
註定這一夜未眠。
如果一切終有報應。
那或許這就是所謂的劫數。
註定他們都在劫難逃。
“明天董事會九點召開,聽着,必須讓冷烈的車進不來公司!”
“是,老闆!”
“做的乾淨利索點,不要留後患!”
“老闆放心,我做事,道上出了名的利落,你放心,這錢……”
扔出一道黑色包裝的盒子:“這是一半,等完成了任務,還有一半自然不會少了你!”
陰冷的對話,出現在陰冷潮溼的鐵皮屋裡迴響。
直到半夜十二點,大街上車幾乎沒有了,人根本就不會出現,在同一條路上繞了一圈又一圈,回到家期待落空,冷烈用冷水將自己衝醒,冰冷的水將他打溼,這才發現原來在他的心裡,夏天晴這麼重要。
躺在偌大的牀鋪上,沒有她暖和的身體相擁,身體空落落,心裡空落落,寒毛一點點豎起,蜷縮在一起,現在燈滅了,他反倒是不習慣了,習慣是件可怕的事情,一旦習慣了,要改變就很難。
徹夜輾轉反側,徹夜難眠的冷烈很早就起來,今天還有董事會,他不是該很開心嗎?開心終於得到了他想要的東西,但是卻一點都開心不過來。
拿出那對袖釦,別在白襯衫上,“不管你在不在我身邊,它就像是你在我身邊,不管你相不相信,我想讓你知道,我沒有利用過你,從來沒有,這是我一直想要拿到的東西,終於要再我的手上了,讓你陪着我,看我拿下冷氏集團。”對着鏡子冷烈說道,黃水晶的袖釦別在白色的襯衫上,顯得格外別緻。
冷烈整理了裝束走下樓梯:“張媽,如果天晴回家,馬上打電話告訴我,我手機不會關機!”冷烈交代了聲,一夜未眠,他的眼睛浮現着淺淺的微黑,眼珠子轉動中,有着濃烈可見的血絲。
“是,少爺,您吃過早飯再走吧,少夫人如果知道了您不吃早飯,肯定要擔心您的!”張媽交代着,自從他們之間的關係變得好起來,在她的照顧下,他的飲食狀況好轉了,明天不變的牛奶,就像是她的味道一樣,純淨和天真,他到底做了什麼,將一杯純淨如初的牛奶染成了黑色。
“好,幫我熱一杯黑咖啡!”冷烈轉身走人餐廳,他必須用黑咖啡鎮定自己,繃緊自己的神經,今天他還要打一場硬仗,這場硬仗他準備了多年,終於他要坐上這個位置。
濃香的黑咖啡在餐桌上,縈繞着熱氣,卻遲遲拿不起手來。
“咖啡對身體不好,所以在喝咖啡之前要先喝杯牛奶暖暖胃,如果可以,請爲了我少喝咖啡!”爽朗的笑聲在耳邊充斥着,冷烈一個迴轉,“天晴!”一聲叫喚,卻是飄然遠去的夢靨。
“張媽,還是幫我換牛奶吧!”一直以爲自己喜歡的是黑咖啡,不知道什麼時候並不很喜歡的牛奶卻是生活中必備的一樣東西,就像是本能的以爲自己喜歡黑咖啡,漸漸黑咖啡少了,也就覺得那纔是自己喜歡的,取而代之的牛奶並不突出地出現在自己的生命中,但是一旦戀上了就發現自己原來離不開的是牛奶。
抿一口熱騰騰的牛奶,在牛奶的霧氣裡,就像她在笑着看着他喝下一杯滿滿的牛奶,那種心滿意足的笑容。
整理過了自己的思緒,冷烈起身離開了冷家,駕車前往冷氏集團。
一路上,人來人往,車流不息,他不斷地看着過路的人們,希望在那些陌生的背影中找到她熟悉的背影,突然經過了錦江樂園,他似乎明白了,在拐彎口一個急轉彎,往回開去,跑進了錦江樂園。
他生日那天,她幸福地拉着他坐旋轉的木馬,坐海盜船,做過山車,現在呢,熱鬧的遊樂園裡,他發瘋一樣跑着,拉着每一個人問她的身影,遠處一個藍色的背影,散落着娟秀的長髮。
冷烈跑過去,一把將她抱住:“天晴,天晴,我終於找到你了,你知道我多……”話還沒有說完,那個藍色的背影轉身,一個伸手,火辣辣的掌心落在了他俊逸的臉頰上,臉上還刺痛着。
“神經病!”那個背影一把將他推開。
她不是,她不是他的天晴。
管理員大叔經過的時候,因爲那天遊樂園對他的印象還算是深刻,尤其是昨天和他一起來的那個女孩在這裡哭了一個下午,“咦,你怎麼不和那個女孩在一塊兒呢,吵架了啊,她昨天下午也在這裡坐了一個下午,到晚上游樂園關門的時候,也下起雨來,她才離開!”
“什麼,你說清楚,是不是穿藍色的裙子,留着一頭黑色的直髮的女孩,你真的看到她了嗎?她什麼時候來的?”一大串的問題,讓冷烈不斷地推搖着管理員大叔。
“先生,我也是碰巧看到,她不是很開心,又是我關門的時候,留她一個人,我纔有些印象,你怎麼這麼不可理喻,我怎麼知道她去哪裡了呢!”管理員大叔掙脫出冷烈的手。
原來,她昨天在這裡呆着,她來回憶他們一起在這裡度過那美麗的一天嗎?
冷烈懊惱地捶打着自己的頭。
電話鈴聲響起來了:“阿烈,你怎麼還沒有到啊?記者都來的差不多了,今天是你總裁的第一天就職儀式,你還磨嘰磨嘰!”穆巖的聲音從電話裡傳來。
“知道了,馬上到!”冷烈掛了電話,失望地離開了遊樂園。
掛檔,速度直線飆升,奔馳車廂風一般向遠處駛去,腦子裡還是無數她的身影堆砌着。
前面紅綠燈,紅燈在那裡閃耀,冷烈一個剎車,剎車踩到底,右腳一個使勁將剎車抵住,沒有任何的緩衝,就像是脫繮的野馬,奔馳沒有一點停下來的趨勢。
“**,怎麼回事,剎車怎麼失靈了!”這個時候綠燈亮了,前面開過來一輛大卡車。
紅色的液體從頭裡一滴一滴流淌在冰冷的街道上,冷冷的街道因爲昨夜的雨水沖刷,還沒有退去潮溼。血液染進了雨水裡,這一刻時間停止了,世界不再轉動,雙眼慢慢合攏。
“我是你的,謝謝你,一直都在!”白色的身影,藍色的身影,紅色的身影,微笑着,害羞着一個個交錯的身影在腦子了瞬間定格,然後交錯在了一起。
白色的襯衣因爲鮮血染紅了一片,他死死地抓住手腕上的袖釦,不肯鬆手,人漸漸失去了意識,嘴邊嗚咽着吐出“天晴,天晴!”
卷二緣淺情深
是親情還是利益?
生命維繫在一線之間。
集團陷入前所未有的危機。
“對不起,您撥打的電話暫時無法接通,請稍後再撥!”電話掛了繼續撥,繼續聲音從聽筒中傳出來,穆巖一遍一遍地回撥。
“怎麼回事,冷烈怎麼還沒有出現,他不知道今天的事情嗎?你看看,記者都到齊了,如果他不出席,會造出什麼樣的影響,報道都發出去了,股份協議都已經生效,他以爲是兒戲嗎?”冷天雄見兒子遲遲不出現,面對滿座的記者,他已經應付地頭皮發痛,在做冷天霸,冷芸,冷傑悉數到場。昨天還好好的,今天開了這樣的國際玩笑。
“董事長,五分鐘錢阿烈和我電話過,告訴我馬上到,他可能馬上到了,所以不方便接電話,再等一等吧!”穆巖解釋,安撫着冷天雄,也不知道冷烈搞什麼鬼,到現在還沒有出現,到底到哪裡去了,這是他的夢想,他不可能放這裡不管的。
穆巖撥通了貝雨甯電話,他只能抱着一點希望看看他是不是去找夏天晴了:“喂,小雨,冷烈有去找你嗎?董事會就快開始了,他到現在還沒有出現?現在公司都亂成一團了!”
聽到穆巖着急的聲音,貝雨甯回答道:“他不見了,應該去問他,我怎麼知道,不知道哪裡逍遙去了,忘記了時間,不想和你們糾纏,他沒有來!”貝雨甯看到牀上的夏天晴微醒,她馬上掛了電話。
“小雨,誰啊?”躺在牀上的夏天晴問道。
貝雨甯走到了夏天晴身邊:“我媽啦,催我早點去回家去!”貝雨甯亂扯了一個謊言。她扶起夏天晴,摸了摸她的額頭:“晴天,你怎麼額頭這麼燙,是不是昨天着涼了,我帶你去醫院看看吧!”
“小雨,你不要大驚小怪啦,我沒事的,就着涼了,我睡一會兒就好了!”夏天晴發現自己的頭有千斤重,眼睛模糊着,不停地咳嗽,貝雨甯拍着她的背。
“你看你,就這幅德行還這麼折磨自己,你值得嗎?不去醫院,我也去找點藥給你吃,你先躺着!”貝雨甯將夏天晴躺好,幫她掖好被子。
半個小時後,冷氏集團會議室。
“冷董事長,怎麼回事,現在冷烈總裁是不是不過來召開會議了?”記者們紛紛擁擠着冷天雄提問。
走過記者的包圍,冷天霸在一邊冷笑,然後走到冷天雄的身邊:“大哥,阿烈怎麼回事啊?到現在還不來,他知不知道什麼纔是重要的啊?這樣的人,能將冷氏集團交給他嗎?”
“二弟,阿烈不是這樣的人,何況昨天我已經把名下所有股份交給了冷烈,他現在是冷氏集團最大的股東,就是本集團的總裁,我相信他會出現,不會讓大家和二弟失望!”面對自己的弟弟,冷天雄熟練地迴應他,他知道自己的弟弟同樣覬覦這個位置很久了,包括他野心的女兒——冷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