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吃飯,只喝了杯黑咖啡,只有蘇若瑩打電話過來說,今晚她不回去冷家了,明天早上要開早工,在那種聲音下,養不好精神開工。
直到空調打到16度將沒有吃飯的冷烈,熬到胃痛不止,然後驅車回到家中。進門的時候,居然發現她果然坐在了沙發上等他,就是這個傻女人,多晚都會等下去。
聽到開門的聲音,夏天晴從沙發上走到門口迎接他,今天他的身邊沒有跟着那個女人,她的心裡不知爲什麼,沒有那麼多的恐懼感,那個女人帶給她太多的痛苦。
“我想和你好好談一談,你有時間嗎?”夏天晴望着她,她的臉色好了很多,臉上的蒼白也顯得有些紅潤,和平常不一樣的是,她沒有換好家居服,而是穿好衣服在等他。
“好,我們去樓上談!”冷烈答應着,面對着這樣一張楚楚可憐,就像是風都能吹走的身影,他沒有拒絕的餘地,他也真心不想拒絕。
他們一前一後地走進了主臥室,很久沒有踏進主臥室的冷烈,那種熟悉感從開門就已經無可救藥地開始回憶:“要談什麼?請儘快!”他不能再多停留一刻,多停留一刻,他都硬不起心來,讓他想把一切都告訴夏天晴。
“還記得這裡嗎?這個主臥室,記得新婚那天,我第一次踏進這裡的時候,讓我感覺到寒冷,就像是你的名字一樣,尤其是明明裝扮地喜慶的臥室我卻覺不到一點點的溫暖!”夏天晴牽強着一笑,然後走到了地毯中間,“就是在這個位置,你記得嗎?你叫住了出去吹頭髮的我!”
冷烈不知道夏天晴想幹嘛,她說得每一句話,都像是昨日的場景剛剛發生過一般。
“還有這裡,你肯定不記得了,因爲你討厭阿姨,所以看着她送我的玉鐲,你狠心地將它硬生生從我手上拿走,你沒有顧我的痛楚,你就將它砸的粉碎,你知道嗎?那時候你砸碎的是玉鐲,還有我的心也碎了,奶奶說,她爲我挑了全上海最優秀的男人,這個男人即將是我的全部,我帶着憧憬,帶着期待,雖然,你離我很遙遠,但是我想我們還是可以相敬如賓,但是我錯了,從喜宴上你拋下我,離開敬酒的時候,我就明白,我們離得好遠?”夏天晴走到了角落那裡,看到原木的地板上,似乎還有當時砸玉鐲的痕跡。
腦海裡依稀着,還有玉鐲的碎聲。
他只是個聆聽着,沒有打斷她在講着一個關於他們之間的故事。彷彿自己只是局外人,只是在聽一個故事一般。
“還有這張大牀,你記得嗎?你就是強行要了我,我流淚卻是無法改變,那一刻我不是恨你,而是覺得自己很沒用,就成爲你的一個傀儡妻子,什麼都需要任你擺佈,和我原來憧憬的婚姻生活大相徑庭,但是開始的我很慶幸,你這樣席捲過的暴風雨後,就離開了我的世界,你有一個外家,我略有耳聞,但是無所謂,因爲不曾認爲你是我生命裡的男人!”夏天晴敘述着,雲淡風輕,好像過眼雲煙。
然後她繼續背對着冷烈,“阿烈,你都不記得了吧?不記得,回門那天,我有多擔心你不會出現,多擔心,家宴那天,我都扮演不好我自己的角色,我們之間的琴瑟和鳴,我們的天鵝湖,我們的遊樂園,我們的點點滴滴……但是我終究還是愛上了你,無可救藥地愛上了你,或許從我們第一次見面開始,我就已經喜歡上了你,我生命裡唯一的男人,在家裡我扮演好主母,在外我扮演好稱職的妻子,而其實我只是想在你的身邊,爲你打點好一切,只希望我的丈夫每天能回家吃我煮的飯,但是現實總是殘酷,當我聽到爸爸說,原來這一切都是安排好的,你娶我,甚至是和我關係好轉都是有陰謀,我才恍然發現自己已經彌足深陷,所以纔在乎你的愛,在乎你對我是不是那麼單純!”這些她所說的不記得,爲什麼都深深烙印在自己的心裡,冷烈聽着夏天晴的字字句句,難掩着痛苦,他只能掐着自己的手臂,不能放開。
夏天晴始終沒有轉身:“你出車禍了,對我晴天霹靂,我看到你躺在那裡的時候,我才覺得,世界要毀滅我,尤其是阿巖給我那對袖釦的時候,我已經徹底原諒你,我爲了擔起你的夢想,即使那些繁瑣的文件,我多麼頭痛,即使閃光燈下,多麼刺眼,即使二叔給我很大的壓力,但是我挺過來了,而你卻失憶了,有時候我常常在想如果你一直失憶該多好,這樣你就只記得我,只依靠着我,永遠都是我的男人,不屬於別人,但是夢總是有醒來的一天,你醒來了,她也回到你的身邊了,我不相信,但是卻不得不信!”說到這裡的時候,夏天晴哽咽住了,淚水開始不聽話了……
我路過時光,不是不想停留。
是你不肯收留。
“夠了,不要再說了,你到底想說什麼?”冷烈抑制不住自己的心情,控制住自己的聲音,讓她不要再繼續,如果將他們之間的每一件事情都翻出來,就像是這些事情重新又來過一樣真實,他會承受不住。
“阿烈,我們走過了一年了,整整一年,給我的印象,也不乏這三言兩語,我從來沒有告訴過你,我真實的想法,今天我都告訴你了,我們難道真的要鬧到這樣的地步,你才願意嗎?”夏天晴抹去淚水轉過身看着冷烈,等着他的回答。
“天晴,我們回不去了不是嗎?好聚好散!我只能說,你認錯人了!”冷烈不想用激勵的詞句咄咄逼人地告訴她,面對她,他真的好多的不捨得。
“阿烈,你聽我說完,最後一次我請求你,再給你最後一個機會,我可以原諒你現在做的一切,但是以後不能發生,回到我的身邊好不好?”夏天晴一步一步走向冷烈,想握住他的手,但是他卻已經轉身。
“我們離婚吧?天晴,我不想大吵大鬧,這是我們對這段錯誤婚姻最好的交代!”冷烈淡淡地告訴夏天晴自己的決定。
“爲什麼?你就那麼愛蘇若瑩,非和我離婚不可,我已經把自己所有的尊嚴都踩在腳底下來祈求你,而你,卻是堅如磐石不可移嗎?”夏天晴的眼裡,淚水在打轉,晶瑩的淚花將視網膜模糊,從視網膜內望到了多個身影交疊着。
“是,我愛她,非她不可,這樣的答案你滿意了嗎?”冷烈噙着難過的意味,手扶着門把手。
“你愛過我嗎?這一年,你有愛過我嗎?”夏天晴鼓起勇氣問冷烈。
冷烈決絕地回答:“沒有,娶你,都是爲了爸爸的股份和你奶奶的股份,我這種男人眼裡根本就沒有愛,只有利益,這樣你聽明白了嗎?”
最後一次,最後一次的懦弱:“那如果,我有了心兒呢,你會回心轉意嗎?”心兒,是他們的心兒,難道她已經懷孕了?
冷烈轉身,一把拎起她的手臂:“你懷孕了嗎?什麼時候的事情?”他的聲音冰冷嚇人,那烏黑的瞳孔放大,直射她的眼眸,沒有一點溫柔。
“我是說如果……”一句如果讓他恢復到了正常。
“沒有如果,我不許孩子來到這個世界上,成爲牽絆,我不要心兒,聽到沒有,你最好給我去檢查清楚,有孩子也不要妄想我們的婚姻繼續下去!”然後就聽到門聲啪一下關住,重擊聲音還在主臥室迴盪。
心兒,他連心兒都不要了?
冷烈,他從來都沒有愛過我。
原來都是自己在做夢,做夢似的以爲他是生命中的良人,其實他不是。她不想告訴冷烈,自己有了他的孩子了,她想一走了之,至少還帶着心兒,她下半輩子與心兒一起,還是幸福的。
夏天晴的淚水已經乾涸,她不能在哭了,已經絕望了,怎麼掉的下眼淚,曾經以爲那些都是海誓山盟的誓言,現在卻覺得是一個的獨角戲。自己就像是個傻傻的小丑,但是離開這裡,她帶着孩子能去哪裡呢?哪裡纔是他們的容身之處。
愛情就像是一場兩個人的拔河比賽。
只要一個人放手了。
那麼另一個人也必定受傷。
談過之後的夏天晴,已經沒有抱着任何一絲的期待,她整理好自己的東西,在畫室,她一遍一遍地看着每一幅她畫過的“他”,沒有必要帶走了,真的不需要帶走這些,以後的日子該與這個男人告別了,但是爲什麼自己一點都割捨不下,就想把這些都裝入行囊,將白色簾布打開,那幅巨大全家福,那時候的憧憬多美好,而今呢,只剩下她一個人在這裡哀傷。
撫摸過棱角分明的冷烈,還有那個夢裡的小女孩:“心兒,是你嗎?心兒,媽媽會帶你離開這裡了,這是你的爸爸,以後只有和媽媽在一起了,心兒,好乖,是不是”想到肚子裡的寶寶的時候,就默然神傷,她還沒有來到這個世界上,怎麼能失去爸爸呢,失去一個完整的家。
大半天整理過之後,將那幅血紅色的薔薇還是帶走,她要跟爸爸媽媽在一起,這樣纔不會覺得孤單,張媽看着夏天晴忙東忙西的,也不知道要幹嘛?“少夫人,你當心一點,不要走來走去搬東西,你要拿什麼,張媽替你拿?”看着她從畫室,從書房拿走東西往臥室裡搬。
“張媽,以後我不在這裡了,你要好好照顧自己,也要好好照顧這個家!”夏天晴整理着自己的詩集,將行李箱子放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