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院的日子枯燥而無味,沈元亨沒有再提起冷冥羽,若蝶也沒有再提起冷冥羽,他們就那麼默契地當那個人不存在,默契地似乎就要習慣有彼此的安安靜靜地過日子。
出院的前一天,若蝶的目光往牀頭櫃的方向落了過去,她記得,那裡曾經擺放過一束亮麗的玫瑰,那是冷冥羽在她住院的這段時間唯一一次看她的時候送來的。
那玫瑰在牀頭櫃上擺放了不到一個小時,然後被沈元亨帶着滿腔的怒火,給重重地砸落在了垃圾桶裡。
當時的若蝶什麼話都沒有說,沒有生氣,也沒有抱怨,她只是盯着空空的牀頭櫃發了好久的呆。
“沈大哥。”她的聲音有些低,卻還是讓盯着手機的沈元亨擡起頭了頭來。
望着她,沈元亨問:“怎麼了?”
她看了看空空的牀頭櫃,有些擔心,要求提出來之後,沈元亨會不會衝她發火。
“病房裡面太悶了。”她小心翼翼地道,猶豫了半響然後又說:“你可不可以給我買一束花來?”
沈元亨很爽快地點頭答應:“好。”
然後他起身,邁動着腳步往門口走着,突然間就又想起了些什麼一般,他停下腳步,緩緩地迴轉過頭來,盯着她問:“你要什麼花?”
“玫瑰。”若蝶想都沒有想,就說出了口,然後又怕沈元亨會搞錯一般,特意提醒他:“大紅色的玫瑰。”
話說完之後,才發現沈元亨的臉色有些不好,他蹙着眉頭,盯着她,看了好久,然後問她:“你是在想冷冥羽吧?”
那麼直愣愣的,毫不留情地就將她心裡面的想法給戳穿,很痛,很難受,但是她卻不知道該怎麼否定。
就那麼地被沈元亨的目光注視着的時候,她緩緩地低下頭來,不再說話。
以爲沈元亨不會再去給她買花,以爲他會大發雷霆地和她大吵一架,但他並沒有,他只在門口站了一會兒,然後什麼也都沒有說,打開房門徑直走了出去。
二十分鐘之後,沈元亨捧着一束大紅的玫瑰推開了病房房門,若蝶的目光在落在那束亮麗的玫瑰上時,止不住地充滿了欣喜。
她開心地接過了沈元亨衝她的面前遞過來的玫瑰,衝着玫瑰深呼吸,玫瑰的馨香鑽入心間,那是一種甜甜的味道。
只是,她在捧着那一束玫瑰的時候,心裡面想念着的人,是冷冥羽,冷冥羽就像是刻入到了她的骨頭當中一般,讓她無法忘懷。
“我想和你談談。”沈元亨突然間打斷了她的思緒,他話語十分地冰冷而沉重。
“你說。”若蝶從玫瑰裡擡起頭來,卻不敢看沈元亨,因爲她已經料到了,他會和她談些什麼。
“你有沒有想過和我離婚,然後和冷冥羽在一塊兒?”沈元亨充滿了好奇,好奇的目光一直都在她的臉上,怎麼也都移動不開。
這個問題,她不是沒有想過,而是天天都在想,可是想了又能夠有什麼用呢?她根本就不知道自己該怎麼是好。
“我不知道。”她想了會兒,給了
沈元亨這樣的答案。
沈元亨沒有再和她討論這個問題,他起身,淡淡地道:“我去買吃的,你好好休息。”
病房房門被關上之後,若蝶重重地嘆了口氣,她的生活看上去很是平靜,但是卻充滿了壓抑,在這種壓抑的難受感覺當中,她真的不知道自己該如何是好。
她將手中的玫瑰放在了牀頭櫃上,同樣是鮮豔的玫瑰,但是卻覺得不一樣,怎麼看都沒有冷冥羽送的那一束好看。
若蝶出院的那一天,她的目光總是在充滿了期待地四下張望着,起先,她並沒有注意到自己的這個動作。
當沈元亨衝她問:“你在找什麼?”的時候,她才突然間發現,她在找冷冥羽,她期待着他能夠來醫院,期待着能夠見到他。
卻不能夠告訴沈元亨,她只能夠敷衍:“沒,我沒有找什麼。”
但是總是在情不自禁地東張西望,總是在充滿了期待地想,冷冥羽會突然間出現,會突然間擋住她的去路,或者會突然間從背後叫住她。
當她的出了醫院,上了沈元亨的車,卻始終沒有看見冷冥羽。
她算了下時間,從她腿受傷,到現在出院已經好幾個月了,她都沒有再見過冷冥羽,他是將她給忘記了吧?他是不要她了吧?
帶着滿腔的失落回家,她的不開心總是不經意間地表現在臉上,而沈元亨總是能夠看到她那些微的表情。
當她坐在沙發上,準備爲自己倒一杯子水的時候,一旁的沈元亨冷冷地問她:“是不是冷冥羽沒有在接你,你心裡面很是不舒服?”
他總是那麼直接地,不遮攔地問這樣的問題,這樣的問題每次落入她的耳中的時候,她真想什麼都不去顧及,真想衝着沈元亨直截了當地承認。
可是,她知道自己的身份,她是他的妻子,多少該顧及一下他的感受。
“你誤會了。”她否認道,然後見他一副生氣的臉,她不想和他吵架,怕再和他多說下去會爆發一場大的吵架。
所以她找着藉口:“我累了,去休息會兒。”
不管沈元亨,她緩緩地起身,邁動着腳步,緩緩地上樓。
身後突然間就傳來了沈元亨偌大的聲音:“蘭若蝶,我希望你好好想想,如果要和我離婚,就直說,不然的話,你就和我好好地過日子。”
若蝶的背僵了一下,她沒有說話,徑直邁動着腳步往樓上走了去。
一覺睡到了天黑,醒過來的時候,發現房間的燈是開着的,明亮的燈光讓若蝶覺得有些刺眼。
她支撐起身體,用手揉了揉眼睛,然後看到了在沙發旁坐着的沈元亨。
“沈大哥?”她不知道他在這裡坐了多久,有些訝異地衝他詢問。
“恩。”他恩了一聲,然後走到她的面前,神色嚴肅地問她;“若蝶,我不許你和我離婚。”
明亮般的口吻,不容反駁的口吻,讓若蝶愣怔了一下。
其實離婚不離婚這個問題,她根本就沒有去想,因爲這件事兒,她做不了決定,蘭程
峰肯定是第一個不同意的,然後接下來不同意的人就是沈元亨。
聽着沈元亨如同皇帝般命令的話語,她只恩了一聲,低低的,小小的聲音,自己都快要聽不見,而沈元亨卻是聽清楚了。
剛剛都還一副生氣模樣的沈元亨,這一下臉上就掛上了笑容,他從兜裡拿出了一張支票,遞給若蝶道:“這我五千萬,你明天回一趟蘭家,給蘭程峰,然後我們收拾東西,離開這個城市。”
沈元亨都已經想好了一切,她要帶着若蝶離開,只要她不和他離婚,只要她不見冷冥羽,那麼該忘記的人,遲早有一天,若蝶一定會忘記。
就算他們之間沒有愛情,他們也會如同那些恩愛的夫妻一般,在一塊兒好好地過日子。
聽着要離開這個城市,若蝶一下子就訝異地瞪大了眼睛,她不解地問他:“我們要去哪裡?”
沈元亨湊近她的臉,衝她道:“保密。”
他神秘兮兮的,不肯透露些什麼,她好奇盯着他的時候,他卻轉身離開。
房門被關上,偌大的房間,明亮的水晶燈十分地刺眼,若蝶蜷縮在被子裡面,將自己給抱得緊緊的。
離開這個城市,並不是生離死別,但是她卻有着一種不安,有着一種即將和冷冥羽老死不相往來的恐懼感。
離開之後,他們還會不會再見面,再見面之後,他們又還會不會有靠近彼此的機會?
她有好多好多的疑問,她有好多好多的疑惑,但是她卻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揣着五千萬,本來是要去找蘭程峰的,但是在一個堵車的十字路口,若蝶看到了冷冥羽,他的身邊有着一個穿鵝黃色長裙的女人,女人的手挽着他的手臂,看上去他們十分地般配。
車堵得像是永遠也不會暢通一般,坐在出租車上的是若蝶,感覺分秒都是煎熬,猶豫再三,她推開車門,徑直衝着冷冥羽的方向追了過去。
有涼涼的風吹起,若蝶才意識到天已經涼了,她看着冷冥羽溫柔地爲身邊的女人理着被風吹亂的頭髮,那女人衝他嬌羞一笑。
在離着冷冥羽幾米遠的距離,若蝶頓住了腳步,她的臉色刷白,她盯着他們,然後許久地說不出一句話來。
那一刻若蝶想,她該轉過身,當是看不到他們的,然後自此以後,她和冷冥羽老死不相往來,她會在時間的長河當中,慢慢地,慢慢地將他給忘記。
而他,就會和他身邊的那個女人一塊兒,攜手並肩,恩愛前行,然後他們會倖幸福福地在一塊兒。
那一刻,她真恨不得不去打擾他們。
可是血液裡面的不甘心折磨着她,那是她愛的男人,那明明就是她觸手可及的男人,憑什麼要被別的女人從她的身邊帶走。
那瘋狂的思緒,牽扯着她,然後她就開始變得不能夠控制住自己。
她衝着他大聲地喊了起來:“冷冥羽。”
用盡力氣,聲音大得自己都覺得刺耳,在前方走着的冷冥羽,背影突然間一僵,隨即他停下腳步,緩緩地回過頭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