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子巖應付佳人很是有一套,他目光深邃帶着深情的看着李默墨,無論哪個女人看見他這樣的目光,都會以爲他的心中只有自己。
冷子巖就像功力深厚的情聖一樣,絕對能做到不冷落這個,也不偏向那個,絕對做到皆大歡喜,離開李默墨他就攜着站在身邊的肖然躲進露臺私聊,不一會兒功夫,他又和趙琪琪在舞池裡翩翩起舞。
夏夜躲進露臺,眼不見心不煩。
靜默山莊因爲地處郊外,所以給每位賓客都準備了單人房間。也不知道是李默墨故意的還是巧合,夏夜,戴芬,肖然,趙琪琪都被安排住在五樓。
洗過澡的夏夜想着冷子巖晚上會不會住到自己這裡,走到梳妝檯前,看着鏡子裡的自己,夏夜突然心驚,其他的幾個女人現在是不是都像自己一樣,把自己沐浴薰香,揣測着等待着冷子巖的到來。就像古代的妃子在等待着不知道會不會來寵幸自己的皇帝一樣。
夏夜把梳子扔到梳妝檯上,什麼時候自己已經淪落到這般天地,自己怎麼到了這麼難堪的處境中。
夏夜鬱悶的站到窗邊透氣,突然倆個攜手並肩的背影進入到她的視線中,是冷子巖和李默墨,李默墨仰頭看着冷子巖,不知道在說着什麼,冷子巖低頭傾聽着。離得這麼遠,夏夜也能感覺到他們之間的親暱濃情。
二人相依相偎的走走停停,最終走進主樓斜對面的一幢二層小別墅內,夏夜知道那是李默墨私人休息居住的地方,她傻愣愣的站在窗前一直盯着他們消失在裡面的那扇門,直站到夏夜的腿都直了,眼都看花了,冷子巖還沒出來,夏夜閉閉眼,這裡她一刻都不想呆了,在呆下去她就得發瘋。
夏夜衝出山莊才發現天陰沉沉的,颳着涼風,零零星星的開始下起了下雨。這裡離市區還有一長截路。路燈白慘慘的照着,公路上安安靜靜,前面連車輛行駛而來的燈光都沒有。就像是噩夢裡的情景,一個人,在沒有盡頭的黑夜裡慢慢長路上只有自己一個人。
她忽然很想哭,在自己一個人孤單的走這麼長一段夜路的時候,不知道是難過自己現在的尷尬處境,還是哭自己選擇了一個人去走這麼長的黑漆漆的路。
夏夜走了幾分鐘,高跟鞋實在不適合這裡,她乾脆把鞋脫了丟在路邊,路面上有細微的石子和沙粒,把她的腳咯的很疼。她越走越害怕,害怕雨霧裡會冒出可怕的鬼怪,背心發涼,冷汗直冒,連呼吸都不敢大聲,覺得一切漆黑的地方都會隨時跳出個意想不到的東西出來。
從這裡走到市區至少要四十分鐘。夏夜乾脆縮進身體蹲在一邊綠化帶裡等有車經過。
老天也幫着冷子巖欺負她,雨越下越大,無情的將她全身打透,夏夜索性在這大雨磅礴的夜晚,在四下無人的郊外放聲大哭。
因爲冷子巖給她帶來的無止境的傷害,因爲自己在這世界上一個親人都沒有孤零零的淒涼;因爲自
己對愛情無盡的付出卻沒有回報;這段日子來一個人忍受的所有辛酸委屈全部奔涌而去,化成淚水,無可抑制。
哭了很久她才停下來,夏夜上次如此痛哭還是媽媽去世,再她從來沒有這麼哭過,經過如此酣暢淋漓的哭泣後,她整個人都像被掏空了一樣。她把牙咬得咯咯響才能抑制自己不凍得抖成一團。
夏夜見一直也沒有車子經過,知道自己這樣不是辦法,她掏出手機用身體擋着雨,給孟凡打了個電話,她想讓孟凡開車來接她,禍不單行,孟凡手機關機,家裡座機無人接聽。她看見電話簿上高家遲的名字,打過去,不在服務區。
她顫顫巍巍的站起身,腳步踉蹌的在大雨中向前走去。終於從後面過來一輛車,在雨中行駛的速度也不快,夏夜瞧了下車牌,是政府的用車,就招手攔車。車停了下來。她賠着笑臉道:“能不能搭我回市區?只到市區就好了。”司機探頭瞧了下她,明顯的愣了一下,沒說話,打開車門就讓她上了車。
疲憊不堪的夏夜坐到車裡,就迷迷糊糊起來,到最後昏昏沉沉的睡着了!
夏夜完全醒來時,發現自己已經躺在醫院裡,她停了幾秒,才慢慢適應周圍的環境,從照入房間的清白的月光看現在是晚上,想必是護士替她關了燈,此刻只餘下從窗戶外透進的微亮的光。藉着窗外這份微弱的光線,她看見了立在不遠處的身影。修長而挺拔,他背對着她,看向窗外。
夏夜只模糊的記得自己搭上了一輛車,後來好像發起燒來。
她靜靜地看着那道的背影很久,像有感應一樣,那人回過頭來,月光中英俊的臉龐帶着朦朧的迷人,用漆黑明亮的眼睛望向她,竟然淡淡地笑了笑:“醒了?”
夏夜對看着似曾相識的面孔,恍惚的不敢相認,“你是,你是,鄭,鄭東!”
“對,是我,鄭東,真慶幸,你還記得我!”鄭東一如當年,溫文如玉的笑着。
鄭東慢慢走上前來,伸出修長的手往她的額角輕輕覆上去。他的手指微涼,可是夏夜卻覺得彷彿有一股熱流從額前迅速蔓延開來,直通到四肢百骸。
鄭東微挑起脣角,顯得有些滿意:“終於不發燒了。”
他說話的時候微微俯着身子,恰好站在與窗口之間,光線半明半暗的,可在這樣的昏暗之中,夏夜還是能夠清楚看見他的臉,真的是俊美如神,心裡不由感觸,他真的是越來越迷人了!
夏夜突然覺得黑暗中的二人太過奇怪,索性自己伸手按亮了壁燈。兩個人不約而同地閉了閉眼,待到適應了突然而來的光亮後,鄭東已然坐到夏夜的旁邊的椅子上,目不轉睛地看着病榻上的人。
也許是因爲這次生病的原因,夏夜的一張臉明顯瘦下去,她的膚色原本就白的透明,此時更加顯得憔悴蒼白,卻意外地襯得一雙大眼睛愈發烏沉沉的。長長的頭髮散落在白色的枕套上,一向如陽光雨
露般明豔的人,在這一刻竟然那麼的楚楚可憐。
分手後的最初幾年,夏夜曾無數次的臆想過與鄭東重逢,從場景到臺詞。或許是三年,五載後,在人潮洶涌的街頭,擦肩而過,驀然回首。亦或許是十年二十年,再見了面,各自手挽愛人,相逢一笑泯恩仇。後來她才漸漸死心塌地,明瞭命運的不可企及。
“你,你怎麼會在這裡!”夏夜艱澀的問鄭東。
鄭東倒是氣定神閒的,“我是回來找你的!”
夏夜擡頭看鄭東,他眼中波光粼粼,有種動人心魄的迷濛,好像他們這麼多年山高水遠的離別從來不曾存在過。
“從一年前我知道了事情的真相,我就一直在找你,我就是想問問你,爲什麼!”
“什麼爲什麼!”夏夜有些心虛。
“你爲什麼可以那麼決絕的放棄我,是因爲不夠愛,還是因爲我沒有你自認爲的家事秘密重要,還是你怕受傷!”
“鄭東,現在說這個還有意義嗎!”世事多變,早已時過境遷。
“我知道對你來說不算什麼,對我來說一直很重要!”鄭東語氣中帶着黯然的挫敗和自嘲的譏諷讓夏夜很是難受。
“鄭東,對不起,當年的我太小了,根本沒有能力承擔愛,也不懂爲愛付出。”夏夜的眼中起了酸霧。
“鄭東,你這些年過得好嗎!”
“我剛到國外時,一直生活在對你的恨和思念裡,很難開懷。爸爸就是爲了我的悶悶不樂,鬱鬱寡歡責備媽媽當年不該翻出你的家事要挾你,被我偷聽到的。
於是我欣喜若狂的回來找你,衝動的以爲我們可以再續前緣,回來後你卻出國了,我費力找到你在法國的地址,找到那以後,你又回國了。
有時候我在想,是不是我們早就被時間的洪流衝散了,再也無法找到彼此,再也去不了想去的地方。”鄭東垂下長睫,臉上帶着無盡的憂傷。
“你現在在做什麼!”夏夜無奈苦笑,岔開這個沉重憂傷的話題。
“我現在回來在外交部當翻譯,我爲我媽媽當初對你做的事跟你道歉,她現在也不像當初那麼想了!”鄭東深情的眼睛有如旋渦。
“回來好啊,我又多了個可以來往的同學!”夏夜蹩腳的將二人關係定位。
夏夜不是小孩子,當然明白鄭東的心思,她也記得初戀那有如梔子花般的純潔芬芳。可他們同樣也隔了八年的世事滄桑,山高水長,八年的分離足夠讓自己忘記他,足夠讓自己重新愛上另一個人,就像當初愛他一樣。
夏夜知道,鄭東是因爲懷着對自己的恨纔在分離的八年中一直對自己念念不忘的,恨通常比愛來的長久!
鄭東眨着純淨的眼睛,點頭笑笑。“其實我們也是有緣的,昨晚不就讓我遇見了你,你怎麼會半夜三更站在荒山野嶺的大雨裡,說實在的,膽小的都不敢停車!”
(本章完)